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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宿醉之后的感觉不太好,关杳很少喝酒,大学的时候跟别人一起窝在宿舍里偷偷喝过二锅头,还是人家私藏着怀念老家的,那以后她就基本上不沾酒了。

    都说酒忘忧,能一醉解千愁,可关杳从来都不这么觉得,她只会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看明白自己过去的求而不得、忘而不舍。

    关杳坐在办公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小熊枕头,她垫着枕头趴在桌上,又丧又颓废。

    “姐,好歹喝点粥吧。”许佳菡端着一碗小米粥,放在她桌上劝道。

    关杳支着下巴,头还是一抽一抽的疼,她喟叹一声。

    “谢谢你啊小佳。”她端起粥慢慢的喝了起来,胃里暖暖的,总算舒服了一些。

    “没事。”许佳菡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问,“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了?心情不好?”她记得关杳不喜欢喝酒,工作室也不允许出现酒。

    “不是。”关杳说,她又想起了宋晋那莫名让人气大的态度。

    “小佳,我问你。我建议一个男人去相亲,结果他无端的朝我撒气,这是为什么?”关杳漫不经心地问。

    许佳菡笑了,她端详关杳的神情,就知道她迟钝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个...可能是心塞吧。”她含笑说,倒没有直接告诉她对方应该喜欢她。

    “心塞?”关杳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她更加不解了,最后只能归结于,“果然酒喝多了人都不正常,算了,我大度点不跟他计较。”

    许佳菡摇头,这么看来关杳对那个男人多半无心了,又是一笔新鲜出炉的感情债。

    关杳喝完粥后躺在沙发上补觉,许佳菡轻轻带上门并且告诉正在唱歌的蒋廷小点声,跟鬼哭狼嚎似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是KTV麦霸。

    五月的安平万物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草坪上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溪边的杨柳垂到了水面上,泛起丝丝涟漪,一座石桥默默伫立千年,见证人世兴衰,春去秋来。

    关杳扎着高马尾,她穿着棉质的薄外套,领口处打了个红色的蝴蝶结,百褶裙的裙角被风扬起,皮肤冷白。她像破开晨雾而来,为这个小城注入崭新的活力。

    她拖着行李箱,还是记忆里熟悉的青石路,久别的故乡依旧是灵魂的归处。

    关杳上了公交车,她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秀丽迷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觉得熟悉。

    到站后,关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宋晋,他说要来接她。

    她靠在石墙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姿态松散却自在。

    “喂?”少年的声音含着不耐和隐隐的躁意。

    “宋晋,你不是说来接我吗?你在哪?”关杳垂眸,低声说。

    “...你等我十分钟。”宋晋看了眼来电显示,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揉了把杂乱的头发快速起床穿衣服,他昨天在玩吧熬夜通宵,刚被关杳的这通电话吵醒。

    “你还在家?”关杳听到了声音,她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别来接我了,待会我家见吧。”

    她拉过行李箱,打算自己回去,本正也很近,她又不是找不到路。

    “不行,待着别动。”宋晋却说,她依稀听到了关门声。

    关杳不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什么时候这么注重仪式感了?”

    “少废话,等着就是。”宋晋打断她的矫情。

    关杳抿唇,不太乐意地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百无聊赖的回季姝的消息,她有事不在安平,不过她今晚回来陪关杳在家里住。

    季姝的母亲唐映梨听说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气度斐然。在关杳的印象里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周身带着股书香气,让人第一眼就想亲近。她身上的味道很香,关杳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总爱赖在唐映梨怀里撒娇。

    但季姝小时候总爱装老成,不会撒娇耍赖,其实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又傲娇得不行。

    唐映梨每每都动作轻柔的把她们搂到怀里,笑着说她有两个世界上最可爱的贴心小棉袄。

    而季姝的父亲季承是个很普通的男人,还有些古板保守,但犹为擅长雕刻,据说就是因为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雕刻手艺才成功追到了如同女神的唐映梨。

    关杳和季姝以前的玩具大都是季承亲手做的,会动的彩色木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时至今日都还收藏在盒子里好好保存。

    然而当初唐映梨的家人看不上季承是个穷小子,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唐映梨干脆抛下一切和季承私奔了,回到了他的家乡安平。

    只是好景不长,季姝十三岁那年季承病逝,唐映梨没过多久就跟着去了,被亲戚踢皮球的季姝最后选择跟着爷爷奶奶。

    算起来,他们仨都失去过至亲的人,在磕磕绊绊里各自野蛮生长。

    她俩和宋晋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几家父母是至交好友,每天混在一起摸鱼打鸟、爬树捉蝉,调皮得让人头疼。

    关杳是那个最野的混世魔王,敢跟隔壁欺负她的小屁孩组团打架,她这一方因为有宋晋从来都是稳赢。

    方一枚亲眼看见她把人家小男孩揍得狼狈不堪还踩在他背上说以后这片她当老大,什么都得听她的。

    方一枚气得追着她打,有哪个女孩跟她似的。结局就是她被关在家里静心学习了一周的才艺,实在受不了了才肯道歉,并且做出保证红星路老大的名头绝对落不到她头上。

    再后来方一枚带着关杳去江宁打拼,一年也难回安平几次,曾经的玩伴分隔两地,但是有些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褪色,反而愈久弥坚。

    关杳思绪飘到了外太空,她拢了拢外套,在心里腹诽宋晋怎么还不来,慢得跟乌龟一样。

    她懒洋洋的抬眸,忽然对上了几个二流子混混的视线。

    关杳很快垂着眉眼,她不是很想惹麻烦。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就是个麻烦吸引器,那几个小混混朝她走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关杳轻轻皱眉,她直起腰,拉过行李箱想走。

    “诶,小妹妹,去哪啊?来安平旅游吗?要不哥哥们给你做向导吧。”为首的家伙笑得很猥琐。

    关杳神情淡淡的,这种电视剧里老套又狗血的情节实打实的发生在了她身上,一般这种情况都有一个英雄救美的帅哥出现。

    “用不着。”她冷淡地说。

    “别这么客气嘛,哥哥们很热情的。”他打量了几眼关杳的身材,在她光洁修长的腿上凝住。

    关杳有些犯恶心,她脸色冷了下来,“请让开,都说好狗不挡道。”

    “你...”他突然笑了起来,“我们这么多人,小妹妹想怎么样?”他打定了主意要关杳陪他玩,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忍不住抬手想摸她莹白的小脸。

    关杳侧头避开,彻底没了耐心,要不就...先下手为强,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她有了决断,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手腕。

    就在关杳要往他脸上招呼的时候,他突然被人用力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

    “谁!”小混混恼怒的回过头,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萎了下去。

    “晋哥...”他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

    宋晋面色很难看,眼里夹着彻骨的寒意,让人心惊胆颤。

    “我说没说过再让我看见你们干坏事就废你一只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地说。

    “对不起,晋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他连忙求饶,神情真挚。

    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求饶,哪还有刚出场时的排面。

    “王贺。”宋晋面无表情的揪起他的衣领,凉凉地说,“你要是真想去监狱里走一圈我可以成全你。”

    “我错了,晋哥,我真心悔过了,你相信我!”小混混心里充满了恐惧,他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

    宋晋抵了抵嘴角,目光锐利如剑,“滚,再有下次,你就别再安平待了。”

    “是是是,谢谢晋哥!”他带着小弟们跑得飞快,生怕宋晋一个不高兴反悔揍他们一顿,真要那样恐怕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关杳怔怔的看着他,宋晋按住她的胳膊仔细检查了一圈发现她没什么事。

    “你读书读傻了是吧,不会叫人吗?还有,穿这么短的裙子出门招不招摇,你不明摆着告诉他们你是小白花好欺负嘛。”宋晋劈头盖脸地骂道。

    “我裙子怎么了?不好看吗?而且你这是什么思想?你管我穿什么呢!”关杳吼回去。

    “关杳,你还好意思回嘴,我如果没来你打算怎么办?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打得赢吗?啊?”宋晋厉声道。

    关杳不说话了,只是眼眶红了。

    宋晋面容僵住,怒气奇异的一点点散去,他拍了拍她的头投降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不是想骂你。”

    关杳绷不住了,她突然扑到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宋晋,你怎么才来啊,是谁自己说的来接我的,让我等这么久也就算了,一见面还一言不合就骂我!”她嗓音带着哭腔,控诉他可恶的行径。

    宋晋彻底慌了起来,他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滚烫的温度灼伤了他的心,他轻哄道,“别哭,我的错,我不该说你,你揍我吧,想怎么出气都行。”

    关杳置若罔闻,还是一个劲儿的哭。

    少女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哭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肯停。

    宋晋安抚的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低声说,“关杳,你是故意折磨我是吧,你再哭我命都要没了。”

    “宋晋,你不要脸!”关杳骂道。

    宋晋不由得气笑了,“我做什么了我不要脸?”

    “反正你就是不要脸!”关杳哭着说,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好好好,我不要脸,我是混蛋行了吧。”宋晋无奈地说道,他一个劲的给她擦眼泪,他这辈子就没如此被动过。

    “再哭就不漂亮了,这好歹是在大街上,你让别人怎么看我?负心汉还是人渣?我们回去哭好不好?”

    关杳把头往下埋,额前的刘海都打湿了,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她放轻了哭声,转而小声呜咽着。

    “你在江宁有人欺负你了?”宋晋试探地问,如果只是因为他来迟了她不至于哭成这样。

    关杳这次突然说要回安平上高三本就不正常,方姨那边也很担心,但关杳什么也不愿意说,没人知道到底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从宋晋怀里离开。

    关杳小脸红扑扑的,还带着泪痕,委实让人心疼。

    “我没事,就是...你太讨人厌了。”她编了个由头。

    宋晋知道暂时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勉强她了。

    “走吧,大小姐,挺久不见,结果刚一见面就哭脏我一件衣服,你可真有本事。”宋晋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关杳撇了撇小嘴,她此刻大概也意识到有些丢人。

    她胡乱抹了把脸,往她家的方向走。

    宋晋认命的拉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眸色却深了深,关杳是个要强的性子,他也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她憋屈成这副模样。

    等他知道以后,也只能暗骂小丫头没出息。

    关杳家的房子空置很久了,离开安平的时候她留了一把钥匙在季姝爷爷奶奶那里,知道她要回来,房子已经打扫过了,总算能住人。

    关杳推开有些生锈的门,入目是一座小洋房,算不上多漂亮,但也不差。

    花圃里从前养的水仙和月季早就枯萎了,只有几株蒲公英还顽强的存活着,开出黄色的小花,证明这座房子里还有生机。

    关杳心情十分复杂,她其实一直都在逃离当中,她以为背弃过往就能迎来崭新的生活,可兜兜转转还是最初的地方最能让她心安。

    原来不需要背弃,过往从来都不是负担,也不是枷锁,而是吾乡。

    踏入这里,她好像隐约又看见了那个扎着两个羊尾辫成天无忧无虑只知道闯祸的小丫头。

    这座房子承载了她十几年的时光,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充满了她的气息,又怎能不让人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