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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夜未明(二)

    姬凤舞公主有三个哥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觉得自己一介女流可以置身事外,安安稳稳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相反,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公子平夕总是一副天高云淡、胸有成竹的姿态,可至今也看不到他有什么动作,能够阻止父王禅让;

    二公子盘华的母亲流英是齐国公主,把身家压在了齐国身上,但是远水能救得了近火吗?

    三公子子阕跟着叔父姬庆昊将军做一名副将,驻守燕赵边界,从来不问朝政。

    所以,近期她招收了很多护卫,不单单是燕国本土,还有其他国的游侠剑客,只要有一技之长;所以,近期她先是跟燕王要了地建了外城的公主别苑,发现地方太小,这么多人操练十分拥挤,又央求燕王在城外皇家牧场划了一角,建了凤鸣山庄。

    从来没有一个人心思细腻,能够察觉到姬凤舞的想法,燕王、王后、三位哥哥,所有亲人都误解的以为这位小公主要求燕王赏赐财金钱,来增加护卫名额;建造风云山庄,带领卫队到处招摇,不过是一种炫耀。

    当然,大家都宠爱的小公主难道没有炫耀的资本吗?

    当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理解你,认为你只是小孩心性,玩玩而已,这时你的内心会特别的寂寞,显得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懂你的人,哪怕他是一个无名小卒,亦或不管什么身份,也算得上一个知音吧。

    姬凤舞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这种身份,以“青翎”角色继续与秦子牧沟通下去。

    …………

    夜空渺远,星斗密布,秋蝉低鸣。

    秦子牧发现,后世小说中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大侠还真是有可能存在的,除了王宫内城的外墙,其他的房子、院墙实在是太矮了,纵身一跃,飘上墙头。

    今晚月色朦胧,等秦子牧轮值到箭塔的时候,“青翎”正在箭塔东边偏殿的房顶独自坐着出神,孤独与落寞的身影,显得宁静而又模糊。

    走近之后才发现一侧的酒坛,应该还未开封,没有闻到酒的香味,隐约可见少女瓜子脸的侧影,柔顺的长发直至腰间,没有人知道那双灵动的黑眸想要对着黑暗的夜空诉说什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奥,你来了,”仍然看向黑暗的夜空中不甚明亮的月光,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仿佛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应该见到秦子牧,可是内心对秦子牧脱口而出的句子,格外震惊,同时又充满疑惑。

    “为什么成三人呢?咱俩加上影子应该是四个人才对呢?”

    “嗯,真香!”秦子牧的坐在“青翎”的身边,打开了酒坛,“当你一个人饮酒的时候,格外的孤独,月下地上的影子,再加上荷塘的影子,不正好三人吗?”

    姬凤舞慢慢品味秦子牧的诗句,再次惊叹他的才华,这诗句与自己此时的心境契合,心事无处倾诉,只能与明月为伴,是多么孤独的一个人。

    “奥,这样解释吶!不要只喝酒,你那晚说让侍卫们多点休息时间什么意思?”姬凤舞迫切想知道,秦子牧到底是真懂得自己目的,还是胡乱瞎猜的,隐隐有有些期待,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青翎,你一个小小的侍女,用得着整天愁眉苦脸的,费尽心思想一些力不能及的事情吗?那是公主考虑的问题,再说了,燕王要禅让,公主、公子们都没办法,你能挡得住?”大口的喝酒真是过瘾,一坛酒已经下半,秦子牧未有半点醉意,酒很香,很醇,但度数不是很高。

    “怎么能这么说呢,身为公主贴身侍卫,自然要为公主分忧,哪能跟你一样除了喝酒啥也不会。”姬凤舞一副鄙夷的神情,但带着面纱,秦子牧看不到。

    “我不会?像我这样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懂音律的大帅哥,天下还能找出第二个?”秦子牧拧紧塞子,又小心的把它挂在了腰间。

    “呸,脸皮还有这么厚的吗,自诩第一大帅哥。”

    “嘿嘿,回去让兄弟们尝尝,让他们长长见识。”秦子牧竟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牛角袋,把坛子剩下的酒倒入了壶中。

    刚才那个问题还没有答案,姬凤舞突然坐直了身子,突然想到了秦子牧前面那句话,面纱下惊奇的表情有点夸张,声音因激动而有一丝嘶哑,“你怎么知道父,……燕王要禅让?从何处得知?”

    “我,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听我编,不是,听我演变一下。”秦子牧稳定了一下情绪,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青翎”,心里有点发慌,对啊,我该怎么告诉他,我是后世穿越过来的?谁会信?

    “你没发现祭月节(八月十五中秋节)将至,蓟州上空却总是阴云遮月,旁边的金星却闪烁增辉,这不是隐约有夺主之意。”秦子牧急中生智,借景发挥,舌灿莲花,开始忽悠。

    姬凤舞抬头看了一下,刚刚还洒落银光的一轮明月,已被滚动的黑云遮住了光芒,倒是旁边有一颗星,星光闪烁,甚是明亮,难道真的天意如此?

    “你还会观星象?懂得占卜?”姬凤舞的眼睛里有些许明亮,这个小护卫真是让人,让人……,一时间姬凤舞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

    “你说为何公主殿下每天带着侍卫们出城狩猎,却故意绕便全城呢?”姬凤舞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

    “你们公主是在做最坏的打算,或许有一天讲道理没用,真的会与那相国子之发生武力冲突,螳臂当车扭转乾坤不可能,自保的实力未必不可啊。”

    “你怎么这么肯定……”话还未说完,一只穿云箭响彻天空,好大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

    “咦?怎么回事?烟火晚会?”

    “有人遇袭,就在我们别苑附近!”

    “走,我们去看看!”

    “走房顶,这样快!”

    说完,秦子牧拉起了“青翎”的手,开始了“飞檐走壁。”

    姬凤舞愕然:这个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抓起女孩子的手,也不问人家同意吗。自己的小手放被那温暖有力的大手牵着,走的又是那么矫健轻松。

    …………

    右丞相司马余良的府内,黑压压的一群人,站满了天井,贴身奴婢搀扶着司马余良的夫人,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她已经哭晕过好几次,现在已经站不住了。

    司马余良几次让人搀她回后院,撕心裂肺的喊着儿子的名字,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门下食客、家奴站立两旁,都噤若寒蝉。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司马余良身形佝偻,两眼红肿,须发倒立,一下苍老了很多。他望着眼前二十多具尸体,残臂断指,惨不忍睹,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儿子转眼间阴阳两隔。

    从巡城守卫深夜告诉他开始,一直到现在,司马余良还不相信眼前的结果。虽然他也看到了预警的穿云箭,也看到了躺在地面的几十具尸体。但,怎么会呢?这是真的吗?仿佛一场噩梦。

    司马余良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思绪逐渐平稳,开始考虑到底是谁,什么来路?竟敢在蓟州城内对着自己下毒手?

    他根本不相信蓟州守备下的缉捕衙门,禀告了燕王,然后派人拿着帖子去燕幽门,请求燕幽门派人来调查。

    等一切安排就绪才发现,公主怎么还在这?

    公主怎么只带了一个随身侍卫出宫,而且,就这个侍卫,还不懂礼仪,怎么能跟公主并排站立呢,懂得尊卑吗?要是以前,司马余良肯定会出言呵斥,但现在,丧子之痛的打击,神情落寞的他早就无暇顾及了。

    短暂的想法在司马余良的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他紧走两步,刚要躬身参拜公主,嘴巴还没张开呢,公主姬凤舞盈盈一拜,抢先说话了,声音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

    “司马丞相节哀,我是公主凤卫青翎,这位是,是秦护卫。”姬凤舞还想保持“青翎”身份呢,获得一个平视自己的朋友并不容易,担心秦子牧知道她是公主后,两人再也无法平等交往。

    “让秦护卫给你介绍一下他的分析吧,看到穿云箭后,我们是最先到现场的,刚才秦护卫现场观察了很久,有一番见解。”姬凤舞左手扶着腰,白皙的脸庞微微脸色有点发黄,刚才看到现场惨烈血腥的场面已经呕吐的好几次,实在是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场景了。

    一个小小的护卫,身份如此卑微,年纪如此之小,能有什么见解,司马余良并不相信秦子牧,纯粹是浪费时间。

    碍于公主的面子,司马余良不得不听一下这个年轻侍卫的分析,对于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并没有多少期待?

    当你对一个人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无论他的观点正确与否,你都不会赞同,有可能他说的越正确,你会越觉得荒谬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