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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先敬罗衣后敬人

    还有谁呢?还有谁呢?

    这些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是牵连满门的大罪,除了钟鸣还能有谁知道?

    甚至连那个外室,也是钟鸣送给他的。

    “不!不可能!“

    刘秉一想到此处,马上就否认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真的,没有理由吗?“穆清朝却是一句反问,四两拨千斤。

    她说:“那日,惠妃宫里搜出那些东西,惠妃陷入孤立无援不过是想让钟美人这个日日与她朝夕相处的好姐妹帮她说上几句话。

    可是你知道钟美人是怎么做的吗?

    是她亲口指认了惠妃,让整件事情陷入无法转圜的余地,致使整个刘家遭难。

    刘大人,你瞧,钟家人行事从来都是如此。

    你问理由?

    你知晓钟家如此多的秘密,是钟家最大的隐患。

    如今你锒铛入狱,钟家想让你保守秘密无非两种选择,要么救你出去,要么将你灭口,让你永远闭嘴。

    你认为,按照钟家的性子,他会选择哪一种呢?”

    钟鸣会选择哪一种?

    眼下的局面想要救他出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眼前根本就只有一条路可选。

    穆清朝蛊惑人的本事了得,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刘秉产生了怀疑,从开始对她的敌意到现在竟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起了她的话。

    “不,不可能!”

    片刻之后,刘秉反映过来,他竟开始着这个女人的道。

    “本官与钟大人相交多年,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不可能么?”穆清朝问道。

    “那刘大人,你觉得这些秘密哀家是从何得知的呢?事实摆在眼前,自欺欺人真的有用吗?

    钟鸣这般做,不仅可以杀人灭口,还可以将从前种种罪行全都安在你的头上,将自己洗脱个干干净净。

    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哀家,也该知道怎么选。”

    穆清朝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哀家知道,刘大人你拒不肯招是因为担心你那个外室。”

    刘秉一听到穆清朝提那外室,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果然,那外室才是他的软肋。

    刘秉是入赘的女婿,能够平步青云全是靠着岳丈。

    只可惜,男人是个不知餍足的东西,有了仕途前程就想要红粉知己。

    入赘的女婿没有半点尊严可言,夫妻间的感情聊胜于无,偏偏老婆是个强势的,绝不可能允许他纳妾。

    钟鸣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点,从青楼里高价赎了一个当红头牌送到刘秉的身边,还为他在外头置办的宅子,可谓是服务周到了。

    这个外室温柔解语,正好弥补了刘秉心头那一块缺失,是已十分讨他喜欢。

    养在身边十三年,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

    这次刘秉入狱,连累家中妻儿他倒是半点愧疚也无,只是咬了牙,拼了命,还要保全那外头的女人。

    呸!真贱!

    只可怜那岳丈一家,费尽钱财和人脉,养出了这样一个白眼狼。

    这些事情,史书上自然是不会记载的。

    是穆清朝小的时候,曾听后街的一个女人提起过。

    那女人也曾是个红极一时的妓女,只不过后来过了气,搬到了后街。

    她常常说羡慕以前和她一起的姐妹,正当红时被当朝的礼部尚书看上,为她赎了身不说,还养在外头,养得千娇百媚,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出门奴仆随侍,从前日日混在一处,现在却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境遇。

    那个时候的穆清朝懵懵懂懂,不过随便听听,谁能想到,在现在竟有此大用?

    “可是刘大人怎么不想想,你这些年常常宿在那外室那里,你与钟家谋划的那些事,你那外室知道了多少,又听去了多少。

    你若真死了,钟鸣真的会好好善待你那个外室吗?”

    穆清朝这句话说出来,她看见刘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慌。

    她知道,她说到了他的痛处。

    她的脸上的笑意更盛:“钟家用那外室威胁你,可哀家若是你,我死了,也不能让钟家还活在这世上。

    如此,我那心尖尖上的女人才能好好活着。”

    刘秉的脸色一点点垮了下去,那浑浊的眼神迷茫而纠结。

    穆清朝知道,他是听进了。

    言尽于此,也不便再说了。

    “时候不早了,哀家该回去了。”她道。

    离开前,她又留下一句:“刘大人可以在这个诏狱里头好好想想,不过,时间可不等人啊,刘大人不动手,钟鸣就该动手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转身,便朝着诏狱外头走去。

    一出了诏狱,外头的阳光蓦地射了过来,亮得刺眼,穆清朝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前。

    她虚起眼睛朝着天边看了过去,那乌云渐消,从最边出露出一层金色的渡光,用力地刺破云层。

    雨停了呀……

    她站了片刻才往皇宫里去。

    轿子刚刚进宫门口,就看见了沈暮迟身边的禄公公等在那里。

    穆清朝由春芽和蔷薇扶着小轿,看见禄公公的时候有些意外:“公公,有什么事吗?”

    禄公公上前对着穆清朝笑得讨好:“太后回来了,陛下担心太后,那诏狱里头又黑又脏的,这不一早便叫奴才等在这儿。

    陛下知道,太后这一日来回奔波定是累了,叫奴才备了撵轿接太后娘娘回宫呢。

    也免得乏了太后您的玉足。”

    穆清朝看见禄公公旁边,果真有一顶撵轿呢。

    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沈暮迟总算是记起来了。

    果然,她所表现出来的利用价值越大,沈暮迟才会越重视她。

    这一顶撵轿,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她对着禄公公点头笑了一笑,道一声:“有劳禄公公了。”

    言罢,便由春芽搀着,一步步上了撵轿。

    轿子一起,颤颤巍巍朝着朝云殿去了。

    这一路上,自是撞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宫中嫔妃,也有除夕那日,嘲笑她装相的人。

    如今她却是半倚在撵轿之上,姿态雍容,用一种居高临下之势打探着这些人,看着这些人眼中的不甘和嫉妒。

    可是,还有谁敢嘲笑她装腔做调呢?

    先敬罗衣后敬人,如今,她们就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得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尊称她一句“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