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高手过招
短短六步，是高破虏平生走过的最为艰难的距离，他几乎已将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
柳白尘微微点头，双目含笑，但攻势不减反增。高破虏只觉得这股力道越来越强，之前尚能若无其事地如闲庭信步，此时不得不运双掌相抗。一旦为这股真气反噬，定然非死即伤。
高破虏运起毕生功力又往前迈出一步，蒲团已在脚下。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柳白尘最后一击。
突然，云破石出，雾消冰解，刚刚还布满整座阁楼的强烈罡气，瞬间消弭于无形。
柳白尘笑道：“老夫纵横一生，如公子这般少年英雄，世间再无第二个。公子请坐！”
高破虏压力顿减，庆幸之下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贴身衣物紧紧地粘在皮肤上。心跳加速，全身乏力，双手微微发颤。
刚才一战，虽没有拆解一招半式，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大战更加吃力凶险。
高破虏轻轻坐上蒲团，道：“多谢庄主手下留情，久闻庄主神功盖世，今日一见方知人后有人天外有天，晚辈自叹不如。”
柳白尘道：“刚刚在院中公子已耗费不少内力，老夫投机取巧，并未取胜，公子亦未败。”
高破虏双手抱拳，礼数甚恭：“冒昧打扰前辈清修，实属无奈。晚辈此来……”
没等高破虏继续说下去，柳白尘一摆手，打断道：“公子不必多言，老夫心中有数。有几个问题，先请教公子。”
“前辈请讲。”
“何谓天理？”
“天有风云，日月以照之；地生草木，四时以育之；人分善恶，四端以规之。”
“何谓道义？”
“是非即道义。因理而动，而非因势而动。”
“何谓人心？”
“善恶、进退、得失，世俗所扰、利之所驱，皆是人心。”
柳白尘颔首笑道：“公子大才，老夫佩服！公子可以离开了，你的朋友大门外等你。”
高破虏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跟柳白尘会有一场恶斗，甚至被五柳山庄群起攻之。万万没料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但高破虏既然来了，不愿含糊其辞，怎么地也要把之前的误会澄清一番，于是说道：“前辈，在下还有一事，前日在莲花山陆九如军中无意伤了贵庄一位弟子，不知他现在伤势如何？晚辈想前去探望，不知可否？”
江百川突然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厉声指责高破虏：“姓高的，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来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羞辱我五柳山庄不成？”
高破虏一怔，不明白江百川此话何意，他是出于至诚，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
江百川继续怒骂不止：“你既然下此毒手，今日又何必惺惺作态？想不到我千树师弟第一次踏出山门，便死于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啊？”
高破虏大惊，他只知道当时那人所受之伤不轻，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不治而亡。高破虏后悔不迭，深深责怪自己出手过于狠辣了些。
江百川越说越激动，最后竟不顾柳白尘有言在先，跳起来打算跟高破虏拼命。
柳白尘喝止道：“百川，退下！五柳山庄岂能言而无信？”
“天道有常，生死有命。选择了什么因，就必须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高公子，带着你的人，走吧！”
说完这番话，柳白尘眼皮低垂，再不发一言，似乎这座阁楼里的一切已与他毫无关系。
柳白尘果然言出必行，高破虏和青鸾走出山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路边躺着的陈寔。
没错，的确是躺着，而且是躺在一辆铺着厚厚的被褥的马车上。
此时的陈寔，简直惨不忍睹。
有气无力地斜躺着，不停地咳嗽，衣服开了几十道口子，上面沾满了血渍连着皮肉，脸色蜡黄，眼窝已经陷了下去。
看到高破虏，陈寔忙挣扎着想坐起身。高破虏赶紧紧走两步扶着他重新躺好，充满歉意地道：“前辈受惊了，高破虏何德何能敢劳前辈如此大驾！幸而前辈安然无恙。否则晚辈岂非要抱憾终生？”
陈寔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咳……咳，老朽惭愧，本想替公……咳……公子解决麻烦，不成想自己……咳……反倒成了麻烦。”
出于照顾陈寔的颜面，高破虏并未详细询问他在五柳山庄的遭遇，只是替陈寔全身上下检查一遍，除了功力损耗颇多，过于疲惫。其它都是些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这才稍稍放心。
青鸾因那日陈寔对自己有襄助之恩，对陈寔十分感激。此时见陈寔受伤如此严重，心中大是愤愤不平，嗔道：“亏得五柳山庄号称武林第一世家，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受伤的老人家。”
陈寔道：“他们倒没怎么为难老夫，区区几百鞭子还不在话下。”
接着又看向高破虏：“公子想必已与那柳白尘交过手了。据老夫所知，能够从五柳山庄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三十年来，仅公子一人而已。陈寔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深不可测’四个字。”
青鸾插嘴道：“前辈你也太高看那位柳庄主了，公子并未跟他动手过招，只是走进他房中说了几句话，便让我们出来了。”
陈寔大感疑惑：“哦？真有此事？”
高破虏心中一阵苦笑，青鸾功力有限，她哪里知道，柳白尘看似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胜过拆解千招。他们三人能安然无恙地从五柳山庄回来，实属侥幸。
但高破虏不知该如何跟青鸾描述阁楼中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斗，只是淡淡地陈寔两人解释道：“柳白尘对于咱们打伤其门下弟子并无过分责怪之意，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才会问到那三个问题。至于这背后的隐情，一时之间我也想不明白。”
马车优哉游哉地走着，高破虏回忆起与柳白尘的那场大战，仍心有余悸地叹道：“五柳山庄不愧是江湖第一世家，那位柳庄主功力当真惊为天人，晚辈险些伤于其气障之下。好在最后关头我二人罢手言和，否则这辆马车上要多躺一个人了。”
陈寔惊呼道：“什么？公子竟破了那柳白尘的无形气障？这更让我汗颜了，老朽甚至连柳白尘的面都没见着，始终无法冲破其‘四门关锁阵’，最终力竭被擒。”
正说着，远处銮铃响动，从后面追过来数匹快马，片刻间赶上高破虏三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来人正是江百川。
柳白尘微微点头，双目含笑，但攻势不减反增。高破虏只觉得这股力道越来越强，之前尚能若无其事地如闲庭信步，此时不得不运双掌相抗。一旦为这股真气反噬，定然非死即伤。
高破虏运起毕生功力又往前迈出一步，蒲团已在脚下。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柳白尘最后一击。
突然，云破石出，雾消冰解，刚刚还布满整座阁楼的强烈罡气，瞬间消弭于无形。
柳白尘笑道：“老夫纵横一生，如公子这般少年英雄，世间再无第二个。公子请坐！”
高破虏压力顿减，庆幸之下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贴身衣物紧紧地粘在皮肤上。心跳加速，全身乏力，双手微微发颤。
刚才一战，虽没有拆解一招半式，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大战更加吃力凶险。
高破虏轻轻坐上蒲团，道：“多谢庄主手下留情，久闻庄主神功盖世，今日一见方知人后有人天外有天，晚辈自叹不如。”
柳白尘道：“刚刚在院中公子已耗费不少内力，老夫投机取巧，并未取胜，公子亦未败。”
高破虏双手抱拳，礼数甚恭：“冒昧打扰前辈清修，实属无奈。晚辈此来……”
没等高破虏继续说下去，柳白尘一摆手，打断道：“公子不必多言，老夫心中有数。有几个问题，先请教公子。”
“前辈请讲。”
“何谓天理？”
“天有风云，日月以照之；地生草木，四时以育之；人分善恶，四端以规之。”
“何谓道义？”
“是非即道义。因理而动，而非因势而动。”
“何谓人心？”
“善恶、进退、得失，世俗所扰、利之所驱，皆是人心。”
柳白尘颔首笑道：“公子大才，老夫佩服！公子可以离开了，你的朋友大门外等你。”
高破虏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跟柳白尘会有一场恶斗，甚至被五柳山庄群起攻之。万万没料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但高破虏既然来了，不愿含糊其辞，怎么地也要把之前的误会澄清一番，于是说道：“前辈，在下还有一事，前日在莲花山陆九如军中无意伤了贵庄一位弟子，不知他现在伤势如何？晚辈想前去探望，不知可否？”
江百川突然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厉声指责高破虏：“姓高的，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来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羞辱我五柳山庄不成？”
高破虏一怔，不明白江百川此话何意，他是出于至诚，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
江百川继续怒骂不止：“你既然下此毒手，今日又何必惺惺作态？想不到我千树师弟第一次踏出山门，便死于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啊？”
高破虏大惊，他只知道当时那人所受之伤不轻，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不治而亡。高破虏后悔不迭，深深责怪自己出手过于狠辣了些。
江百川越说越激动，最后竟不顾柳白尘有言在先，跳起来打算跟高破虏拼命。
柳白尘喝止道：“百川，退下！五柳山庄岂能言而无信？”
“天道有常，生死有命。选择了什么因，就必须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高公子，带着你的人，走吧！”
说完这番话，柳白尘眼皮低垂，再不发一言，似乎这座阁楼里的一切已与他毫无关系。
柳白尘果然言出必行，高破虏和青鸾走出山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路边躺着的陈寔。
没错，的确是躺着，而且是躺在一辆铺着厚厚的被褥的马车上。
此时的陈寔，简直惨不忍睹。
有气无力地斜躺着，不停地咳嗽，衣服开了几十道口子，上面沾满了血渍连着皮肉，脸色蜡黄，眼窝已经陷了下去。
看到高破虏，陈寔忙挣扎着想坐起身。高破虏赶紧紧走两步扶着他重新躺好，充满歉意地道：“前辈受惊了，高破虏何德何能敢劳前辈如此大驾！幸而前辈安然无恙。否则晚辈岂非要抱憾终生？”
陈寔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咳……咳，老朽惭愧，本想替公……咳……公子解决麻烦，不成想自己……咳……反倒成了麻烦。”
出于照顾陈寔的颜面，高破虏并未详细询问他在五柳山庄的遭遇，只是替陈寔全身上下检查一遍，除了功力损耗颇多，过于疲惫。其它都是些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这才稍稍放心。
青鸾因那日陈寔对自己有襄助之恩，对陈寔十分感激。此时见陈寔受伤如此严重，心中大是愤愤不平，嗔道：“亏得五柳山庄号称武林第一世家，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受伤的老人家。”
陈寔道：“他们倒没怎么为难老夫，区区几百鞭子还不在话下。”
接着又看向高破虏：“公子想必已与那柳白尘交过手了。据老夫所知，能够从五柳山庄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三十年来，仅公子一人而已。陈寔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深不可测’四个字。”
青鸾插嘴道：“前辈你也太高看那位柳庄主了，公子并未跟他动手过招，只是走进他房中说了几句话，便让我们出来了。”
陈寔大感疑惑：“哦？真有此事？”
高破虏心中一阵苦笑，青鸾功力有限，她哪里知道，柳白尘看似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胜过拆解千招。他们三人能安然无恙地从五柳山庄回来，实属侥幸。
但高破虏不知该如何跟青鸾描述阁楼中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斗，只是淡淡地陈寔两人解释道：“柳白尘对于咱们打伤其门下弟子并无过分责怪之意，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才会问到那三个问题。至于这背后的隐情，一时之间我也想不明白。”
马车优哉游哉地走着，高破虏回忆起与柳白尘的那场大战，仍心有余悸地叹道：“五柳山庄不愧是江湖第一世家，那位柳庄主功力当真惊为天人，晚辈险些伤于其气障之下。好在最后关头我二人罢手言和，否则这辆马车上要多躺一个人了。”
陈寔惊呼道：“什么？公子竟破了那柳白尘的无形气障？这更让我汗颜了，老朽甚至连柳白尘的面都没见着，始终无法冲破其‘四门关锁阵’，最终力竭被擒。”
正说着，远处銮铃响动，从后面追过来数匹快马，片刻间赶上高破虏三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来人正是江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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