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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罗浮

    袅袅萧声远,瑟瑟枫叶残。

    最是无妄处,罗浮隐若现。

    “咚~~”,古老的钟声从山谷深处波荡开来,冲涤着厚重的寺墙,“罗浮寺”三个大字早已被风雨刷淡了模样。这罗浮寺地处罗浮山腰,枫林尽染,物华天宝,下有清泉流响,上有百兽和鸣,灵气充盈,既为修炼圣地,又可作隐退之所。寺内弟子已逾三千,香火鼎盛。

    入夜,微凉,禅房内。

    “方丈,阿木生性顽劣,不服教化,况且来历不明,又身负异象,不如将他逐下……”,未等慧尘说完,方丈便一口回绝:“此事不容再提”,

    “可是……”

    “他无父无母,尚又年幼,逐下山岂非枉造杀孽,况且玄机子也说过此子卦象不定,祸福难测,悉心教导或能成事”。

    慧尘见状只好作罢,身为达摩堂首席长老的他在方丈的绝对态度下也要顺从,本着一心维护寺院的原则,他行事严谨,苛责过甚,在寺院中威望极高。

    次日清晨,众人在惊呼声中醒来,“藏经阁着火了,赶紧取水灭火”

    了净小和尚惊乱中坐起,却不见阿木踪迹,心中暗自一沉,“坏了,一定又是他”,正欲出门找寻,只见阿木蓬头垢面,一身烟火气,冲了进来,紧压上门,惊魂未定。了净忙问道:“你把藏经阁点了?”阿木定了定神,拖着干咽的喉咙道:“我不是故意的”。

    阿木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不好,我的玉佩丢了,不会落在藏经阁了吧”。阿木的心瞬时跌落冰河,板丧着脸,竟有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阿木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这次能看到他这个模样,不知道该笑不笑。

    “这次你可真的是闯大祸了”。

    且说这边,由于灭火及时,火势得到了控制,但藏经阁也焚毁近半,慧尘长老怒不可遏,令执法院众僧彻查此事。

    满心疑惑的他以气护体登阁查看,藏经阁左壁木材多于右壁,因此损毁较为严重,右侧石壁损毁不大,在窗台上挂着烧焦了佩穗的青白玉,明赫然刻着“木”字,此玉乃方丈亲手所刻,赠与阿木之日,一干长老亲眼所见。慧尘长老霎时目露凶光,以气御佛珠,承佛珠而行,顷刻来到阿木的禅房前,“阿木,你给我滚出来”,声如洪雷,震彻环宇。了净小和尚闻声赶忙对阿木道:“快去找方丈”,阿木不假思索地一溜烟跑了。

    慧尘长老身为达摩堂首席长老,刚正不阿,执法严明,众僧谓之“铁律长老”。

    了净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圆鼓鼓的脸蛋,定神推开门出来,只见了净一人,慧尘长老斥问道“你把他放跑了,可知与他同罪”,了净只是低头不语。慧尘长老又岂肯罢休,循迹追去,方丈已然来到,背后蜷着个黑影,正是阿木,他虽顽劣了些,可毕竟才十四岁,不经世事,倒也懂得看人眉眼高低。

    “方丈,此事须得有个交代”

    “依你该当如何?”

    “按律当杖责,贬逐出寺。”

    “他非佛门弟子,不用受制于律,此事交由我处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如何?”

    慧尘长老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应承下来,方丈在寺内的威望无可比拟,“既如此,还望方丈以寺院为重,切莫徇私。”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匿在身后的阿木,不甘心地离去,众僧也各自散去。方丈拉着阿木进了禅房,一捧乌黑的头发,身着浅蓝僧袍,倒是与这些和尚显得格格不入,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英气,俏皮可爱。

    “你为何要去那藏经阁?”方丈关切地问道。

    “他们都说我背上的图纹有大凶之灾,我想去查查,结果不小心打翻了油灯”,阿木略带几分伤感地答道,无父无母,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心终归是脆弱的,对于爱的渴求竟成了他这个年岁最奢侈的东西。

    “这图纹我也不甚明了,不过善恶自在人心,善因必有善果,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阿木似心领神会般点了点头,问,

    “老和尚,你为什么不给我剃度呢?这样我就和他们一样了”,阿木一向不喜称呼,这老和尚已经算是他比较柔和的叫法了。方丈也不计较,“你俗尘未了,况且佛法修行不止于形式,你又何必计较”。

    “那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

    “不知,我是在山下遇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你,伴你的只有那块玉。”阿木失望中多了一些愤然,“今日之事你确实有些过火,且诸位长老压力所迫,罚你禁足百日,于落雁塔内思过,你可认罪?”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要不是老和尚竭力袒护,下场会比这惨的多,只好应允了。

    “好吧”,阿木不情愿地应下来。

    这落雁塔内供奉着历代禅师的佛舍,阴森怖冷,对于活泼好动的阿木来说也算是折磨了。

    次日,在众僧注视下,入塔。俏皮的阿木还不忘冲着慧尘长老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只见慧尘长老脚下一跺,阿木赶忙冲进塔内。

    佛门弟子修行与凡人修行不同,佛门修行由低至高分为入舍、入定、入微、入形、入识、入相、般若、涅槃八境,八境之下又各分七重,以气结舍,成舍利,方才踏入修行一途,俢至般若境之人寥寥无几,涅槃及上更无有分说。佛门弟子相较凡人少之又少,佛门修行也就成了小宗修行之法。真正占据界域主流的是俢灵之法,灵气充盈着整个界域,已成蔚然大宗。

    修佛者不能再凝灵丹,反之,修灵者不可再结佛舍。

    入塔之日,老和尚将一佛珠赠与阿木,希望规劝他养心静性,谁又能相到这串漆黑的佛珠他日竟成至宝。一同赠给的还有慧尘长老交给方丈的玉佩,早已换上了朱缨紫穗。

    阿木将玉佩别在腰间,恋恋不舍地拜别了净和老和尚,了净和阿木同岁,稍年长些,与阿木情同手足,是这些人中唯一不把他当做异类的人。

    初入塔中,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阿木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握紧了佛珠,竟觉一股暖意从手中蔓延开来,遍及全身,阿木这时才明白了老和尚的一番苦心。借着微弱的油灯光亮,阿木看着石壁上镌刻着不少铭文,这铭文乃是历代禅师呕心沥血之作,集各家心法之大成,当属异宝。这落雁塔自上任禅师圆寂后无人开启,至今已有百年之久,此等功法竟封尘百年。

    阿木虽顽劣,但从小就有过目不忘之能。

    “大~一~上,哎呀,这是什么字啊?”阿木急的抓耳挠腮,虽然有过目不忘之能,可阿木从来没正经看过几本经卷,他的本事都用在捉鱼摸虾、逗猫弄狗上了,阿木急的原地打转,四周摸索着。

    佛修之人最为重要的一步便是凝佛舍,不凝佛舍便不算踏入佛修一途。

    这落雁塔内的铭文为无相心法,共分六重,岁、时、日、月、星、辰,每重之下又分人、地、天三阶,人阶初级,天阶为尊,这心法也称得上是高阶功法中的极品。

    为首的铭文即是:以心催气,通筋络骨;聚会丹田,佛舍凝现。

    阿木捧着油灯探看,铭文下方刻着一排光头小人,“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和尚不会让我无缘无故进来的”,阿木自言自语。

    “这应该就是了净他们说的很厉害很厉害的功法吧,嘿嘿,等我练成了,到时候出去看那个铁老头还敢欺负我,我一拳~”,阿木一个人在黑暗中傻呵呵地笑着。

    阿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仿照铜人练习起来,金光若隐若现,感受着气息遍及全身,莫名地隐隐作痛,凝佛舍之时,气息难以聚集,艰难维持之下,破裂开来,凝舍失败,金光散去。

    阿木一把擦去头上的汗珠,喊道:“我就不信凝不了,再来!”第二次凝舍,仍依首次之法,只觉疼痛感倍增,至丹田处,佛舍成形,金光晖明变化,顿时消散,佛舍碎裂;第三次凝舍,以气力强行护住佛舍之形,体力不济,一口鲜血喷出。接连三次,均以失败告终,身体不堪重负的阿木在疼痛中晕了过去,幸有佛珠相护,未曾伤及心脉……

    修行一途,自有天数,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凝聚灵丹、佛舍,只能作壁上观,在遗憾中了此残生。但也不乏有天赋卓绝之辈,年纪轻轻就能结丹凝舍,令人咂舌。界域之中,强者为尊,实力为尊。想要成为强者,唯有修灵、修佛二法。

    落雁塔外……

    寺人忙着重建藏经阁,焦黑的灰烬散了一地,半壁塔楼显得格外地突兀,慧尘长老指挥调度,“外院弟子先把经卷搬到禅房内”。

    “武僧把这半个经阁拆掉,去后山收集木材”。

    “你去达摩堂把藏经阁图纸拿过来”。

    “还说什么公正,摆明了偏袒这坏小子,不逐出寺门就算了,杖责也给免了,最可恶的是还送进塔里,”慧尘长老嘴里嘟囔着,攥紧了拳头,方丈的决定让慧尘长老很是不满。

    经书、木材、重建,各项事务在慧尘长老指挥下有序地进行着。

    方丈回到禅房,喃喃自语道,或能助你成一番造化吧。老和尚平日也不与阿木多说话,不过,对阿木的体贴却不比任何一个人少,这种情分虽无血缘维系,却来的那样真切,那样暖人。

    傍晚,武僧来报:“方丈,罗浮山西侧似有大批势力集结,恐有异动。”方丈眉头一皱,喝道:“传令护院武僧加紧巡逻,若有变故,击太吕钟为号,再探”。太吕钟传承亦有百年之久,厚实的钟鼎上铭刻着佛经,这太吕钟轻易不会用,佛法集会击钟一次,有重大事情击钟三次,危机时刻长击不止。

    寺院内三两枫叶缓缓飘落在钟鼎上,偶有百灵鸟驻足,也不歌唱,忽而又被翩翩彩色蝶引诱去,只听得清泉咕咚作响,内院里木鱼声声诵,经书千万卷,此刻安然倚禅房,只是外院,熙熙扰扰奔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暴风骤雨来临前总是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