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虎子之死
七月，播种晚稻的时间到了。
步边村子里的每家每户都忙着在自己的田里插秧，他们都弯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边插秧，一边聊天，聊西门刘家的兄弟去年又打架惹事了，聊南门王家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拐跑了。聊北门张家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有出嫁，聊东门李家的儿子有多会赚钱。
傍晚，田地里有一个男人直起身体伸了伸懒腰，对旁边的老汉说：“爸歇息一下吧。”“也好，秧子也插得差不多了，去旁边坐一下吧。”他们的身子被夕阳拉的老长，拖着老长的影子坐在田埂上，慵懒地点了根烟。他的名字叫：符演，还有他爸：符夸！
符演举目望去：天空是从大山里升起来的，夕阳红彤彤的，把远处的田野也照亮了，眼前的这些庄稼变得像血一样通红一片，还有那些弯弯曲曲的河流和从外面通进来的小路，那些树木，那些民房和池塘，那些从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它们都红了。
他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叫符丹，还有一个遭了病的婆娘叫美凤。
美凤准时得像闹钟一样又犯病了，她坐在老宅大门门槛上披头散发，眼睛昏花。看不清坐在井边的符丹，当然也看不清女儿的脸，双眼死死地盯着在井边的符丹，看了一会儿后问她：
“虎子，你的脸在哪儿？”
符丹说：“娘，我是符丹，不是虎子，我的脸在这……”
符丹知道娘又开始了发疯了，便向里屋大喊：“奶奶，娘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见奶奶人，只听到从里屋传来奶奶的声音：“别管她，她死了才好。整天疯疯癫癫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浪费米饭的疯婆子。”
符丹听到奶奶这样说，便从井边跑到她娘旁边，把自己小小的头埋在美凤巴掌里，又抬头看了看娘，娘的手掌很硬，就像是家里的砂纸。
她娘问：“虎子，你怎么全身都是湿的？你从哪里来？”
“疯婆子，她是符丹，虎子不在了，虎子早死了，虎子去年掉进井里淹死了。你这个疯婆子。”又从里房飘过来奶奶的这句话。
她娘摇了摇头，眼睛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符丹，口水从嘴里流了出来，那张嘴斜歪着起来吸了几下，把口水吸进了些，她娘突然转头向里屋开始怒吼：
“你在骗我，虎子没死。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咒我家的虎子？”随后，美凤温柔地看向符丹，这一刻她很安静，她在端详，看着自己女儿的脸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她温柔地对符丹说：
“虎子，你饿不饿？冷不冷？妈给你煮碗面啊？”
“娘，我是符丹，我是你女儿，你清醒点。符丹掰着手指算，虎子过了两个年之前掉进井里了，对，两年前。”美凤摇了摇头……
虎子是美凤的儿子，符丹的弟弟，两年前，美凤在外面看到一只流浪猫，看它可怜便拾了回来。虎子很喜欢这只猫。有一天傍晚，虎子发现猫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铜片，他看着有趣，满心欢喜地戴到自己的脖子上，没过一会儿，这只猫跟发了疯一样，全身皮毛乍起，眼睛突然变大，胡须往上竖着，从左边跑到右边，从这里跳到那里，在门口跑来跑去，虎子以为是猫在逗他。猫跳，虎子跳，猫大叫，虎子跟着叫，猫往哪里跑，虎子就跟着往哪里跑，猫停不下来，虎子也停不下来，最后猫累了，猫想跨过井沿往井的上空一纵，没想到失足掉井里了，自然，虎子的身体也不受控制，没有一点犹豫地往井里一钻。只听得井里咕咚一声……
六岁的符丹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她，惊恐、害怕。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她颤着身子跑到井边，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出去农忙了。她想喊，可是身边没有一个人，她想叫，也叫不出来。
“弟……弟弟~”她还是没喊出来。“娘……娘啊，呜呜呜……娘啊，我……拉我上去。咕咕咕咕咕”……再也没了声响.
符丹终于哭了出来：“哇……呜呜……”喵~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刚放声大哭，又被井里尚未淹死猫的叫声吓得不敢哭了，她变得颤抖起来。她凝视着深井，深井也在凝望着她。深井里一片黑暗，唯一发出亮光的只有猫的那一双眼睛，她分不清这个发出光的两个眼珠子到底是弟弟的还会猫的。她叫了一声：“弟弟。弟弟……”
“喵~”符丹双膝跪在地上瞪着大眼珠子盯着井底那一双发着蓝光的眼睛，慢慢的她看到了那双发着蓝光的眼睛死死得嵌在一个圆球猫头上，她看清了，这不是弟弟。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符丹，符丹呆住了，她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了……喵~喵~喵~喵~喵~……
“哎呀，符丹，你怎么趴在井边啊，我的天爷，快起来，千万别掉井里去了。”这时候美凤刚好从田里回来，看到女儿跪在井边这一幕。她小跑着赶快把符丹抱起来。“你怎么流泪了？你弟弟呢？”
符丹淌这泪，抱着妈妈小手指着井里，终于大声哭了起来。美凤顺着女儿的手往井底一瞄，“哎呀，猫掉井里去了呀，哦好好好，别哭了，等下我把猫捞起来，下次找领居再抓一只来给你玩。”美凤看女儿还在哇哇哭个不止：“哎哟，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崽心真善。”“呜……是……是弟弟，是猫，呜……是猫和弟弟一起掉井里去了。”“什么？你说什么？虎子掉井里去了？”美凤听完，差点晕了过去……
步边村子里的每家每户都忙着在自己的田里插秧，他们都弯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边插秧，一边聊天，聊西门刘家的兄弟去年又打架惹事了，聊南门王家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拐跑了。聊北门张家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有出嫁，聊东门李家的儿子有多会赚钱。
傍晚，田地里有一个男人直起身体伸了伸懒腰，对旁边的老汉说：“爸歇息一下吧。”“也好，秧子也插得差不多了，去旁边坐一下吧。”他们的身子被夕阳拉的老长，拖着老长的影子坐在田埂上，慵懒地点了根烟。他的名字叫：符演，还有他爸：符夸！
符演举目望去：天空是从大山里升起来的，夕阳红彤彤的，把远处的田野也照亮了，眼前的这些庄稼变得像血一样通红一片，还有那些弯弯曲曲的河流和从外面通进来的小路，那些树木，那些民房和池塘，那些从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它们都红了。
他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叫符丹，还有一个遭了病的婆娘叫美凤。
美凤准时得像闹钟一样又犯病了，她坐在老宅大门门槛上披头散发，眼睛昏花。看不清坐在井边的符丹，当然也看不清女儿的脸，双眼死死地盯着在井边的符丹，看了一会儿后问她：
“虎子，你的脸在哪儿？”
符丹说：“娘，我是符丹，不是虎子，我的脸在这……”
符丹知道娘又开始了发疯了，便向里屋大喊：“奶奶，娘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见奶奶人，只听到从里屋传来奶奶的声音：“别管她，她死了才好。整天疯疯癫癫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浪费米饭的疯婆子。”
符丹听到奶奶这样说，便从井边跑到她娘旁边，把自己小小的头埋在美凤巴掌里，又抬头看了看娘，娘的手掌很硬，就像是家里的砂纸。
她娘问：“虎子，你怎么全身都是湿的？你从哪里来？”
“疯婆子，她是符丹，虎子不在了，虎子早死了，虎子去年掉进井里淹死了。你这个疯婆子。”又从里房飘过来奶奶的这句话。
她娘摇了摇头，眼睛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符丹，口水从嘴里流了出来，那张嘴斜歪着起来吸了几下，把口水吸进了些，她娘突然转头向里屋开始怒吼：
“你在骗我，虎子没死。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咒我家的虎子？”随后，美凤温柔地看向符丹，这一刻她很安静，她在端详，看着自己女儿的脸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她温柔地对符丹说：
“虎子，你饿不饿？冷不冷？妈给你煮碗面啊？”
“娘，我是符丹，我是你女儿，你清醒点。符丹掰着手指算，虎子过了两个年之前掉进井里了，对，两年前。”美凤摇了摇头……
虎子是美凤的儿子，符丹的弟弟，两年前，美凤在外面看到一只流浪猫，看它可怜便拾了回来。虎子很喜欢这只猫。有一天傍晚，虎子发现猫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铜片，他看着有趣，满心欢喜地戴到自己的脖子上，没过一会儿，这只猫跟发了疯一样，全身皮毛乍起，眼睛突然变大，胡须往上竖着，从左边跑到右边，从这里跳到那里，在门口跑来跑去，虎子以为是猫在逗他。猫跳，虎子跳，猫大叫，虎子跟着叫，猫往哪里跑，虎子就跟着往哪里跑，猫停不下来，虎子也停不下来，最后猫累了，猫想跨过井沿往井的上空一纵，没想到失足掉井里了，自然，虎子的身体也不受控制，没有一点犹豫地往井里一钻。只听得井里咕咚一声……
六岁的符丹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她，惊恐、害怕。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她颤着身子跑到井边，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出去农忙了。她想喊，可是身边没有一个人，她想叫，也叫不出来。
“弟……弟弟~”她还是没喊出来。“娘……娘啊，呜呜呜……娘啊，我……拉我上去。咕咕咕咕咕”……再也没了声响.
符丹终于哭了出来：“哇……呜呜……”喵~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刚放声大哭，又被井里尚未淹死猫的叫声吓得不敢哭了，她变得颤抖起来。她凝视着深井，深井也在凝望着她。深井里一片黑暗，唯一发出亮光的只有猫的那一双眼睛，她分不清这个发出光的两个眼珠子到底是弟弟的还会猫的。她叫了一声：“弟弟。弟弟……”
“喵~”符丹双膝跪在地上瞪着大眼珠子盯着井底那一双发着蓝光的眼睛，慢慢的她看到了那双发着蓝光的眼睛死死得嵌在一个圆球猫头上，她看清了，这不是弟弟。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符丹，符丹呆住了，她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了……喵~喵~喵~喵~喵~……
“哎呀，符丹，你怎么趴在井边啊，我的天爷，快起来，千万别掉井里去了。”这时候美凤刚好从田里回来，看到女儿跪在井边这一幕。她小跑着赶快把符丹抱起来。“你怎么流泪了？你弟弟呢？”
符丹淌这泪，抱着妈妈小手指着井里，终于大声哭了起来。美凤顺着女儿的手往井底一瞄，“哎呀，猫掉井里去了呀，哦好好好，别哭了，等下我把猫捞起来，下次找领居再抓一只来给你玩。”美凤看女儿还在哇哇哭个不止：“哎哟，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崽心真善。”“呜……是……是弟弟，是猫，呜……是猫和弟弟一起掉井里去了。”“什么？你说什么？虎子掉井里去了？”美凤听完，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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