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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符演失约

    美凤在世时,符演的生活很是固定规律,上午七八点钟出去下田,中午回来吃中饭,午休一会儿,下午接着下田,到了晚上回家吃饭、洗脚上床睡觉。

    可现在呢,符演的脑袋里多了一件事:就是得想办法再找一个婆娘,一个知冷知热的婆娘,一个不会疯疯癫癫的婆娘,一个不会给他戴绿帽子的婆娘。

    他还想多生几个儿子。在农村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规定也谈不上,算是风俗吧,不,风俗也谈不上,算是风气吧,对,有一个不成文的风气:在步边村,能做到两点,大家便会啧啧表示羡慕:一是要不你家的楼得盖得比别人高,要不你家的儿子得特别多,楼盖的高叫财源广进、步步高升,儿子多叫人丁兴旺。

    而这两样符演一个都没沾上边。

    在步边村,每天傍晚都会有一群妇女在村头嘻嘻哈哈,开始时这些妇女总会跟符演打招呼让他来聊聊天,她们的手经常会伸过来,在他的肩头上拍一下,或者推一推他的胸脯。符演一直不理会,后来这些妇女们也就知道了他的无趣,不再跟他嬉笑打诨了。

    可现在美凤死了,符演躺在床上,他想起了村头的那一群妇女,想起了她们经常会伸手过来,拍他的肩膀或者推他的胸脯。他越想身上的血越是沸腾了起来。他现在想向那群妇女伸手,他想去拍那群妇女的肩膀,也想去推一下妇女们的胸脯。

    他开始想着,如果在她们中间选一个做自己的女人,应当选谁好呢?月英、荣芳、翠芬、玉芝这几个人的名字在符演脑海中轮番转悠着,翠芬、玉芝就算了,毕竟人家有男人。荣芳嘛,离婚了还带两个小孩,月英嘛……是个寡妇。

    “如果要选一个当自己的女人,我还是要月英吧。”符演这么想。

    她笑起来牙齿又白又整齐、还有酒窝,她那一双大眼睛和大辫子要是能让他在床上看一辈子,符演心想自己就会舒服一辈子。

    再往后的日子里,月英经常摸他的头、拍他的肩、推他的胸脯,有一次还偷偷在他的手背上捏了一下。有了这些暗示之后,符演像是变了一个人,从一个本应是爸爸的老成角色一夜之间成了一个毛头小子。

    他开始注重自己的穿着,一天得换两三次衣服,他还会一天换好几次鞋,虽然他也只有那么两三套衣服,鞋子也只有两三双鞋,当他实在换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时,他就会一天之中多剃几次胡子。

    这一天,符演找到月英,对她说:

    “走,我们去乡里,我请你去吃馄饨。”

    “今天我吃饱了,明天你再请我吃吧。”月英笑眯眯地说。

    第二天,他又找到月英,对她说:“走,我请你去吃馄饨。”

    月英说:“今天我突然有事,明天你再请我吃吧。”

    月英哪里有什么事,符演什么心思她知道。虽说她是寡妇,虽然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在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上可以直接一点,但是在心理上月英觉得不能人家呼之即来、招之既去,在追求这个事上,女人还是不能太主动。

    到了第三天,她叫符演今天来请她吃馄饨,她就在家等着。月英早早的起来了,她的床的对面是一个柜子,柜子的门和镜子是一体的,她有什么是她觉得比较看重的东西就会往这柜子里塞。她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又撩起了自己的辫子,想到符演今天要接她去乡里,她笑了。她笑起来牙齿又白又整齐、还有酒窝。她越看越忘了自己是一个寡妇,她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一个还未曾出嫁过的大姑娘。

    她越看越着迷,她开始幻想起来,幻想着她和一个叫符演的男人手牵手一起走过了村里的每一条街道,两个人有说有笑,没有人说月英是一个寡妇了,而是符演的女人。后来走到了一座木桥上,两个人在桥上站了很长时间,从夕阳西下站到黑夜来临,符演看着月英,月英也看着他。当时符演穿着衬衣,袖管卷到手腕上面,他微笑着对月英说话时,月英非常着迷。这个漂亮的姑娘仰望着他时,月英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可这天,符演没有她想象中的出现在她的门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句话:“走,我请你吃馄饨。”天色已经黑了,她最终没有等来他。

    “这个骗子。”月英嘟囔着自言自语:“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月英回头一想:有可能是他今天有什么急事?还是忘记了?哼,忘记那就真不应该了,约好了的,都能忘记,那他真是一个蠢蛋。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哎,不就是一碗馄饨嘛,今天吃不了明天再吃也是一样的。

    不对,这不是一碗馄饨的事,我缺这一碗馄饨吗?馄饨不馄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符演这家伙他失约了,说好的今天来,结果今天又没来,不能来他为什么还要约定呢?

    想着想着,月英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笑自己真蠢,她也笑自己为什么这么蠢,自己怎么会为了一碗馄饨,不对,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气。

    没事,等明天吧。等明天。

    第二天,月英依旧没有等来符演,直到第三天,当符演骑着一辆自行车停在月英门口时,月英大声对符演吼了一句:

    “你给我滚,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