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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墙深深

    大王爷从安庆殿出来之后直接就去了凤仪居,踏进门便见着呼延王后扶额坐在后位上,一脸愁怨。

    “母后,您找儿臣。”呼延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从安庆殿来的?”王后算计着时间,呼延良这个时候才到,必然是已经见过安庆殿里的那一位了。

    “良儿……”不过短短几日,呼延良竟觉得王后又憔悴了许多。

    “母后是想问儿臣的意思?”呼延良开门见山,“儿臣劝母后,一定要想尽办法保住贵妃娘娘的肚子。”

    “为何?”呼延王后的气色较前几个月确实差了许多,面色有些蜡黄,虽是上了一层胭脂,也难掩倦容。

    “贵妃娘娘的龙胎若是不保,后宫不稳,母后的日子也过不安稳。”

    “良儿,你就不怕……”

    呼延良知道王后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欲承大统,怎能连腹中胎儿尚且忌惮?”

    呼延王后无话可说,闭着眼睛喊来侍女替她捶肩按颈。

    半晌,呼延王后叹了口气,“可这怡康宫的难道就不盼着本宫从这凤仪居落下来?”

    “母后大可放心,贵妃娘娘若是图谋这后位,这些年早该有些行动,既然她平和了这么许多年,自然说明她本就无此心意。”

    “你就当真这么信任笃安氏?”呼延王后心里是有疑虑的,呼延良的态度出乎众人预料。

    “对付猫的办法从来都不是激怒它让它露出锋利的爪牙,而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让它磨去野性,成为被圈养驯服的。”

    呼延王后叹了口气,闭着眼蹙着眉,指腹按压着额角的穴位舒缓疲惫。

    呼延良也不再多说了,话已至此应该两相明晰了。他识相地退了出去,算了算时辰,温瑜怡康宫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便行至怡康宫门外等着温瑜。

    怡康宫内,笃安贵妃拿出了好些笃安国送来的家乡点心招待温瑜。笃安国也是呼延国北方的一个草原藩国,饮食上与温都草原有许多相似性。草原诸藩本就是游牧民族建国,自然是以游牧为生,吃的最多的点心就是这些奶制品。温瑜看着桌上一碟一盏摆着的东西,奶皮,奶糕子,起酥奶条,睹物思人,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了,每次见妹妹都是宴饮时匆匆几眼,今日终于有机会同你坐下来说说话了。”笃安贵妃将点心往温瑜面前推了推,说话的语气煞是温柔,当真仿佛是个贴心的姐姐对待妹妹一般。

    温瑜拿了一块奶糕子在嘴里嚼,都说味蕾是最恋旧的,她吃着熟悉的点心,脑海中便回忆起过去吃这同样东西时的画面,那些永远留在过去的人影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

    “怎么?妹妹怕是吃不惯?”笃安贵妃见温瑜脸色不算好看,怕她是吃不惯这羊奶点心带着的膻腥味道。

    “没有没有,点心很好吃。只是我不免触景生情,想起了从前在草原的许多事情。”温瑜实话实说,又拿了一块奶酥糖塞进嘴里。

    “坝上草原风光不错。本宫儿时也曾同父汗去过几次,打猎放牧,好不快哉。”笃安贵妃十三岁被作为礼物送入宫,虽说是在这深宫待了十多年了,但实际上年纪比温瑜也大不了几岁。

    温瑜应了一声,没接话。很多时候,她是恐惧回忆与温都有关的许多事的。尘封的记忆中,有久久难以愈合的伤疤,温瑜很怕,记忆中蒙着的灰尘拂落时,会连带着将血肉模糊的伤疤一同暴露出来。

    “你们大王府为何偏要保下本宫的这个孩子?”

    温瑜将嘴中最后一口咽下:“贵妃娘娘生得娇俏,与陛下生下的这个小孩子,一定是个俊巧可爱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笃安贵妃在温瑜的眼神竟然看出了真诚,她竟然好似真的满怀期待地等着小皇子的降生。

    “大王府就……不怕?”

    人人都以为大王府是首当其冲要动手的,人人都以为大王府视这个孩子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人人都好奇为何大王府还不行动。

    “依照娘娘觉得,若是您凤体抱恙,这陛下最先怀疑的是谁?”

    “自然是大王府。”大王爷呼延良是离储君之位最近的,若是真的有人算计这龙胎,那大王府肯定脱不了干系的。

    “所以娘娘大可不必怀疑大王府的诚意。我们可不做这行善积德的买卖,您将这小皇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顺利养大成人,我家王爷才是最得利的。”温瑜举重若轻地提点着笃安贵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呼延良等了好一会才见着自家王妃从怡康宫里出来。

    贵妃娘娘送她到门口,隔着怡康宫外的长廊,与呼延良远远对望了一眼。

    “怎么不高兴?贵妃娘娘为难你了?”呼延良看着温瑜出来时脸上竟有几分怅然若失,说着就要扭头去看长廊那头的笃安贵妃。

    温瑜生怕呼延良递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这就吓到贵妃娘娘,赶忙掂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拧回去:“没有,没有。只是在娘娘那吃了点草原特色的小点心,一时间想起来了早先在坝上草原的自在日子。”

    原是小丫头想家了,呼延良这才放心:“过几日藩国便要觐见了,你大哥想来也要来。”

    “真的?!”自从五年前温都旧案神谷山一别之后,温瑜五年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哥哥了。

    呼延良点了点头,牵着温瑜的手往宫外走。

    身后,怡康宫宫门口,笃安贵妃还立着,看着远处的一男一女背影逐渐变小,直到变成视线中的一个小小黑点。

    玉树临风银袍的男人与身侧巧笑嫣然顾盼生姿的女人,当真相配。笃安贵妃扶着廊柱慢慢往怡康宫内走,留下光影中一个窈窕的背影。

    “忆与君别年,种桃齐蛾眉。”

    桌上的奶皮子已然被风吹干了,笃安贵妃拿起一片吃力地放进嘴里咀嚼着。

    “终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