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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鱼升龙门

    这几日,三人都各自泡在浴桶里。

    缠清给每人都准备了药浴,药浴中有万年雪参、血珠草、绛仙草、寒髓液、冰肌石……这些自是世间珍稀的宝材,但最珍稀的,还是雪域螺后亲自饲养的天玉螺的唾液,这种天玉螺从擎古之初便已存在,以时间为食,是故永生不死,只是作为代价它永远也化不了形。

    其唾液是其吞噬时间之后的分泌物,三千年才有一滴,弥足珍贵,人若食之,若非仙人境,会焚身灭骨,消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故他们只能外用,可增寿五百年,但一生只能有一次的效果,若是再用也没效用了。

    因为这个药浴,除了伏心浪人还是个光头以外,梨下小友和川合的头发也都变回了黑色。

    但这药浴的作用不止如此,它还极大地增强人体对于冰雪的亲和度,若是待在寒冷的地方修炼,便会事半功倍,一定程度上拥有类似于寒冰血脉的某种特性。

    这几日除了药浴,梨下小友也想了许多事情,但越是想也越是不安,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缠清伯母说,那封信她拿去叫人算过了,只是结果不太理想,叫我们不用牵挂此事,也不要再去冒险了,之后没多久,缠清伯母便将禾螺托给我们照料,说是要出去一趟,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就会回来。

    伯母她本身被禁足在雪域,又能去哪里呢?

    “笑一笑呗!这样画出来太难看啦!”

    川合拿着画笔喊道。

    梨下小友微侧着脸,愁容满面的脸又转而舒眉勾笑,瞥着在一旁看热闹的伏心浪人,他抱着小裘,伸长了脖子,看着宣纸上一笔一划,渐渐勾勒出梨下小友的模样。

    画上的她身着绣着梨花枝的束腰绸纱,站在沽心桥上,扶栏而望,一股子美人味道,伏心浪人偷偷想到,这不和芷花姑娘有几分相似吗!然后又笑出声来。

    禾螺因为今日无课,也等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川合哥哥还答应给自画像来着。

    画画中的川合气质和平时又不太一样,只要一开始作画,便仿佛自成一个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巧峰山上,每天看着日升日落。

    下笔之中丝丝气韵流转,神勾鬼画,一气呵成,不多会儿,梨下小友的画像就完成了,不过她先是打了伏心浪人一顿才美滋滋的欣赏自己的画像来。

    接下来轮到禾螺,又接着是伏心浪人,他依然抱着小裘,伸出大拇指,就这么直勾勾的站着。

    他们在此作画,沽心桥下的晏河也在哗哗流淌,在其下游,几十里外,雪雁城中,一个风华正盛的美妇人正在河边洗衣,名唤采娥,和旁边许多同样搓衣的妇人有说有笑的。

    之前还在聊哪哪家的胭脂铺漂亮养人,或是哪哪家的裁缝铺子做的衣裳大方精致,后一脚不知谁又提起了去年失踪的那两个孩子。

    “是啊,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可怜也不只是可怜孩子,还是可怜父母!你看那馒头铺的老邓,做两天歇两天的!”

    “为啥呀?”

    “为啥!还不是他婆娘,一直是心里想不明白,心口痛,三天两头就要扎针去!整日还要喝药!我去看过,人都快要成骷髅精了!”

    采娥也是叹息:

    “那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那又能怎么办呢!”

    采娥叹息也不只是为了那失踪的孩子,也是为自己的孩子,自成婚到现在,也没生下一儿半女,公婆虽也忍耐,但也要商量着再去给儿子讨个做小的,那时日子就有的受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有人突然指着河中间:

    “哎!你们看,那河里一跳一跳的不是一条大红鲤鱼?”

    众人慌忙看去,只见水花却不见鱼,都道她是骗人。

    那妇人着急比划:

    “真不骗你们,那鲤鱼得有二十斤哩!俺可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她这一说就更没人信了,平时她就喜欢空口白话,也不算什么稀奇,众人哄闹一阵也就算了,继续唠妯娌长短。

    然而却只听哗啦一声响,一只肥硕的红鲤鱼扑腾进了采娥的洗衣盆中,惊得她向后仰倒,众人惊呼声尚未消绝,却见那鲤鱼已然消失不见。

    这可是件极怪的事儿!

    采娥惊魂未定,随意揉搓几下就回去了,其她妇人也觉此事怪异,不敢在此久留,也回去了。

    没过几日,雪雁城中那大鲤鱼的故事就流传出来,无论大街或小巷,茶馆或食肆,深闺或厅堂,一时间好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人说那鲤鱼从河里跳出来,窜进过路车帐里,一路进了琉璃墙瓦院。

    有人说那鲤鱼从河里跳出来,变成了郎君模样,溜进人群里,夜里专门敲闺门寡户。

    有人说那鲤鱼不只是从河里跳出来,还化成龙,飞到天上去了,一说起这个,就有一些人惊叫道,怪不得那天见着了乌云,你说好好的天,怎么就阴了下来,原来是有龙啊!

    一听说有龙,也传的更加厉害了,于是就有人打听是谁见着了鱼,又是谁见着了龙,找来找去,却好像又听每个人都见过鱼,也见过龙。

    别人不知道,但是当初那几个洗衣的妇人可是明白,这些天她们可是神气,早忘了惊吓,因为几张嘴皮子,就搅了这么大的风雨。

    但是这么些天过去,也不见采娥出来,以为她是吓病了,于是就有人过去探望,采娥的夫君章胡二开门道:

    “内人是不舒服,但过些日子就好了,劳烦挂记!”

    那人将信将疑,仍待要进去瞧望,但章胡二关上了门,走入屋内,见到大了肚子的采娥。

    看她的腰腹,虽只过去了三日,已然是十月怀胎的样子。

    采娥道:

    “又是来瞧我的?”

    章胡二:

    “且管他们呢,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采娥啐了一声:

    “你不怕生下来是个怪物?”

    章胡二搂着她:

    “你放心,就是怪物也要!再说,人都不说那是条龙,许是真龙投生到我们家来了!”

    “那生下来又该怎么办呐!”采娥眉头不解,又扶腰而坐,“三天多出一个娃来,咋又跟人解释,总不能让他一辈子也不出去!”

    章胡二虽是农户出身,但也上过几年私塾,所以脑子还算灵光,这两天他也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

    “实在不行,就说是表亲家的孩子送来的!”

    采娥叹息:

    “公婆那里也解释不通啊!”

    章胡二干脆说道:

    “那就是从路上捡的,我时常出去给店里采买,从别处捡来的!”

    就这样,这个‘捡来’的孩子在当天夜里就出生了,出生时七斤六两,像是足月的大胖小子。

    产婆也是从外地请来的,接生时也不费力气,说是从未这么轻松过。

    章胡二摸着婴儿的宽脑门,十分激动:

    “此后,你就叫章从云!”

    章从云眨了眨水灵的眼睛,哇哇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