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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真凶

    街上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行人早已习惯了盔甲摩擦的金属声。

    雅各走在队伍的前方,一丝不苟。日复一日的工作并没有消磨他的耐心,街上的任何一处骚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琼斯男爵横举拐杖拦住他,他捻着自己油光发亮的小翘胡,纡尊降贵道:“雅各队长要不要去我家小酌一杯?”

    “你眼瞎啊我工作呢。”雅各很不理解阿尔杰的行为,什么话不能直接说。“有屁快放。”

    琼斯男爵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他将雅各拽到路旁,用小眼睛回瞪每个看过来的路人。

    “昨天城主夫人与众宾客的聚会似乎不欢而散,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用得着你管?你就盼着城主大人事事不顺心吧。”雅各回归队伍,“男爵大人,少管闲事。”

    城主府邸。

    乌拉鲁鲁昏迷了三天,是被窗外的布谷鸟吵醒的。

    哎,果然命硬啊。

    她睁开眼,眼皮没了伤口粘合又撕裂的疼痛。

    试探性地伸展手指,没有崩裂痂皮。她弹坐而起,揭开绷带,皮肤白嫩如旧。没想到好得这么快。

    埃里克支着手坐在沙发上打盹,闻声嚯地站起,意识到自己大惊小怪,又僵硬地坐下。

    乌拉鲁鲁正起劲,绷带拆到胸口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人,惊叫一声连忙扯着被子遮好。“你怎么在我这里?你先出去。”

    埃里克没吭声。刚进来没多久怎么就轰他走。

    温迪这几天负责照顾乌拉鲁鲁,成天在屋里织毛衣。埃里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单独探望她。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乌拉鲁鲁只想快点把衣服穿上,她浑身裹着绷带,似乎是全盖上了,可是实际上什么都没穿,这种感觉奇怪的很。

    她畏畏缩缩,恨不得用被子勒死自己。模样实在有些搞笑。

    埃里克将木盒放到床上,“穿这个。”说完,自觉地转身面对墙壁,就是不出去。

    木盒里装着一条黑色短裙,料子摸着很软,温度和人的体温相近,细闪着彩色的光茫,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还配了一条白色的珍珠项链,直觉告诉她,这些东西不便宜。

    埃里克该不会是在向她道歉吧?

    乌拉鲁鲁三两下穿好衣服,差最后一步,她半跪在床上,拿着珍珠项链在脖子上比划着,“埃里克,你帮我一下。”

    她没来得及转身,埃里克接过项链将银扣绕到她脖颈后,戴好了又细心地帮她把头发理好。

    难得,他头一回算得上温柔。

    乌拉鲁鲁提着裙摆在床上转了个圈,问道:“好看吗?”

    “还行。”埃里克淡然道。心底却甚是满意。

    不愧是山地精灵织造的衣裙,动起来流光溢彩,她穿上更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了。

    他今年执行任务的全部报酬都搭进去了。

    乌拉鲁鲁笑得灿烂,“我很喜欢,埃里克,谢谢你。”

    伸了伸腰,总觉得四肢僵硬。乌拉鲁鲁拉着他出去散步活动筋骨。“城主或者琼斯男爵真的会下手?”

    “谁知道。最不该相信的就是真言城里的真话。”

    两人遇到凯恩斯,老人家点头示意。脸色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和他们疏离得很,多多少少有点迁怒的意味。

    乌拉鲁鲁说道:“我猜温迪不知道实情。她不会接受安吉丽娜被铁链捆绑的,一天也不行。”

    雅各以管理难民的名义加强了府邸的守卫,城主也恢复了往常的忙碌。没有人起疑,只少明面上一切如旧。

    埃里克找回魂息引,干脆替亚伯罕把搜寻任务完成,尽快把真言城的情况传回去。现在情况特殊,得罪就得罪吧。

    乌拉鲁鲁思量再三,认真说道:“埃里克,等找回鬼斩,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埃里克瞪了她一眼,他真心敲开乌拉鲁鲁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明明不想死还偏要寻死觅活。他加快脚步,撂下一句:“没得商量。”

    “你等等我。”乌拉鲁鲁追上他,对方甚至提了速,巴不得把人甩下。她气得直跺脚,该怎么和埃里克解释好呢,这事和谁都解释不了。

    埃里克有些懊恼。

    明明决定今天一定要顺着她来,她大病初愈肯定不好受。

    他不计后果莽撞提问,以为乌拉鲁鲁那么怕疼一定会说出实情的,结果真的引来天雷。天雷对他没影响,可乌拉鲁鲁太弱了。万一死了怎么办?万一给劈傻了怎么办?

    扪心自问,这得怪他自己。再怎么想知道隐情也不该逼着人家女孩子非说不可。他得对乌拉鲁鲁好些,至少不要让她觉得不快。

    埃里克更气恼了,他表现得很差劲。

    杨树林立,簇拥着小径通向正门。

    达伦从草丛后面露出小脑袋,他挥舞着迷你铲子和乌拉鲁鲁打招呼,“姐姐伤好啦?”

    她点头回应,反问小朋友在干什么,对方苦着脸说是自己的小猫不幸去世,之后找块地方埋了。

    二人拐过转角看不见小孩了,埃里克和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达伦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悲伤。

    她就是看人经验再少,也察觉到了达伦有些不太正常。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哭与笑没有孩童纯粹,总在隐藏自己的感受。

    达伦在有目的地表现些什么,可惜功夫不到家,又露出马脚。

    不正常,和他父亲一样有些不正常。

    目之所及,真言城的每个人都有略微的不正常。难以用言语形容,说不说来哪里不对劲。

    相处久了会发现他们似乎缺少常人拥有的喜怒百态,思想也更容易偏激和直白。

    这是坦塔尔的诅咒吗?融入每一个市民的血骨。

    月圆夜将临。

    主楼正厅乱做一团,家兵候在府外严阵待发。管家凯恩斯替斯特林别好佩剑,他焦虑的问道:“先生晚上几点回来用餐呢?”

    “城南难民暴乱,我明天能手脚健全地回来就谢天谢地了。”斯特林神色凝重。

    马蹄飞奔,后面跟着众多士兵,浩浩荡荡向城南进发。马车穿过密林陷进了泥坑,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马车上路,轧出的车辙浅了几分。

    黄昏降临,层云收走最后一丝暖意,残余的日光和空气一样冰冷。仆人们脚步稀碎,按部就班撤出古楼。他们轻拍酸痛的腰,结束一天的劳累。

    与他们想比,有几个人就没那么轻松了。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压抑无比。

    雅各和便衣护卫在府邸各处巡视,埃里克设下隐身结界,和乌拉鲁鲁守在鼓楼外。

    乌拉鲁鲁有些不放心,“城主一个人能行吗?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计划说清楚。”

    埃里克看着眼巴巴的乌拉鲁鲁表示晾着她也不错,“好戏在后头呢。”

    夜莺低飞,翅膀掠过大朵大朵的玫瑰,红色的花摇晃着沉重的脑袋。

    天完全暗了,乌拉鲁鲁坐得腿麻,站起来活动筋骨。她绕着埃里克转了六圈,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乌拉鲁鲁屏住呼吸不敢惊动他。挨过天雷,体内的某种东西似乎被激活了,她发现自己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如今黑夜与白天在她眼里没有区别。等等,那身影有些熟悉……

    黑影疾步行走着,忽地回头,正好和乌拉鲁鲁面对面。

    是凯恩斯。

    埃里克捂住她的嘴巴,截断了她的惊呼。

    凯恩斯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他狐疑地环顾四周,没有收获,蹑手蹑脚进了古楼。

    没到五分钟,琼斯男爵也进去了。

    “两个人?”乌拉鲁鲁担忧道。

    埃里克也不打算继续等,“不会有第三个不速之客了。”

    十楼侧面的窗户特意提前大开,他们轻轻跃进屋,穿梭于厚重的窗帘和雕塑饰物之间。

    凯恩斯哀求声传到房外,“城主大人我错了,是琼斯男爵指使我的。”

    “斯特林你该死!”琼斯男爵咆哮道。

    乌拉鲁鲁打开最近的窗户,发射出通信烟火。

    与此同时,厅门被埃里克一脚踹开。客厅一片寂静,他跑进卧室,温热的液体像大网一样向四周扩散。

    凯恩斯跪在角落,头贴着膝盖,不停地发抖。

    鲜红的血液浸透了琼斯男爵的白衬衣,穿过胸膛的利剑随着呼吸起伏。他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斯特林。

    斯特林紧咬后牙,眼里满是恨意。对方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你不能……不能……”

    脱了力,阿尔杰的眼睛失去聚焦,身体木板似的向后倒下,他的头撞到衣柜,整个人仰坐在地上,眼睛睁得浑圆。

    乌拉鲁鲁进来,后衣领被揪住来个急刹车,她差一点踩到淌到脚边的血滩。

    埃里克绕过网状铺开的粘液,用手合上了阿尔杰的双眼,平静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