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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赴宴

    顾城野扯了马上前与荣贵妃拜别,陛下特赦,不必着急进宫觐见。

    不过,他还能去哪儿,阿姐已然嫁作他人妇……

    “喂!顾城野!你快去作别!林娇娇在感临洲包了一个大大的雅间,就等着你呢!”

    褚寿一番话让他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他问声挂起笑颜,轻轻颔首。

    还好,京都城中尚且还有故人。

    二人一马一车拐进另一端街道,顾城野钻进马车脱下轻甲,这几年边疆历练,行走坐卧都稳重不少,锦衣玉食泡出来的富家子弟,性子磨圆了,连身子也健壮不少。

    他递出轻甲,差人送到将军府,这是陛下赐给他的一座大宅子,虽不比从小所居之地繁华阔气,却已然是整个京都上上好的地方了。

    褚寿见他要有打算的样子,不禁啧啧两声,“林娇娇若是见你这般模样,定然会走不动道了。”

    顾城野皱起眉头,“你也太小瞧娇娇了吧,人家大角儿,如何看得上我这一介莽夫?”

    自褚寿回京,除去当日将军府门口一见,鲜少与林玉蛟碰面,只因……一个秘密。

    林娇娇自小痴迷戏剧,比一般少年郎要更娇贵了些,他常道自己投错了胎,不是埋怨男儿身,而是埋怨为何偏偏自己是家中独子。

    不过,到底是戏瘾战胜了理智,可一旦上了那浓妆,谁认识谁啊。

    索性去了那宜春居戏楼,一唱便是几年,成了京都城里最大的一个角儿,身段清朗,嗓音优美,人人称赞,只见台上人,不见台下君,神秘极了,谓之雾中白鹤,雅量君子。

    二人进了雅间,林玉蛟早已经备好了一大桌酒菜等着,初见挚友,喜悦冲昏了头,不由得泪洒衣襟,挨个敬了酒,畅快阔谈起来。

    酒过三巡,话都说完了,屋里一时安静起来,窗户外传来一阵阵悠扬的曲声,外面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感临洲又搞出来了什么新花样。

    林玉蛟背靠着躺椅,脸颊微微泛红,白皙纤细的手捏着酒杯指着对面的褚寿道:

    “好你个流川,怎得只埋头喝闷酒?阿野成了顾将军,凯旋而归,你不开心?”

    褚寿被点了名,立刻抬起头来,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还嘴,一撇嘴,余光看见顾城野饶有兴趣的眼神道:“开心!自然是开心,我可也是刚刚归京,便只能听你说一些京中趣事喽。”

    顾城野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垂眸无奈笑了笑,朗声道:

    “我此番归京,还有一事。”

    二人停止了小儿般的玩闹,林玉蛟睁着眼睛疑惑道:“何事?”

    顾城野轻舒了一口气,视线移向一旁褚寿,平静又温和,“此番归京,还要与流川完成婚约。”

    “婚约?”

    林玉蛟愣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当年褚家以婚约作保,对,确实有婚约。

    “婚约!婚约好啊!我以为不作数的……竟然是真的!太好了!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冲冲晦气!”

    褚寿却愣怔在那里,一时无言,不知该搭什么话。

    又喝了一轮,林玉蛟终是忍不住了,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朝着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俩继续,让他先缓一缓劲儿。

    门被砰的一声合住,房屋内又安静下来,褚寿微热的指腹摩挲着酒杯,嘴角淡淡一笑,轻声开口,问道:“真要娶我?”

    顾城野扬唇一笑,毫不扭捏的开口道:“你叫我回来,不就是要我娶你吗?”

    褚寿喝喝一笑,“要不说……还得是你呢,那便——由着我再任性一回吧。”

    她抬眸,对上顾城野热忱的眼神,这次并没有丝毫退缩,二人有些旗鼓相当的感觉,眼神交汇。

    顾城野轻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头烧动,一杯温酒下肚,应道:“好,也不差这一次。”

    话音刚落,林玉蛟脚步踉跄着推门进来,接着又紧紧关住门阁,背靠其上,神色有些慌张。

    褚寿不知,饶是打趣道“喂!娇娇,大中午的你可别喝太多!”

    未待她话说完,便瞧见林玉蛟慌张的神情,立刻抿了嘴,带了些疑惑。

    “嘘……”

    林玉蛟食指放上嘴唇,示意他二人噤声,紧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前,抬手,立刻便传来了敲门声。

    “何人?”

    顾城野中气十足,毫不费力的朗声问道。

    门外人收手,不再叩门,回道:“都察院御史沈羿苛,特来……替我家大人向郡主传几句话。”

    听罢,林玉蛟身子放松下来,拖着步子伸手撑在了桌子上,瘫倒下去,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掰倒着酒杯。

    “沈大人但说无妨。”

    “回郡主,我家大人道,还请郡主小酌几口便好,晚上赴宴可要穿上那银狐大氅,夜里风凉。”

    未等褚寿开口,顾城野冷笑一声,扬声道:“便不劳烦都御史大人费心了,听说流川同大人早些时日下过一次青州,还要多谢大人照拂,改日顾某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说罢,他与褚寿交换眼神,褚寿低眸思量,又抬眸看向门口黑影。

    沈羿苛听了顾城野的话,却冷着声未作应答。

    褚寿开口回道:“便按顾将军的话回吧。”

    沈羿苛明显顿了几秒,而后作拜,恭敬道:“是,下官告辞。”

    入了深秋,一个不注意天气便冷了下来,天空常常是灰蒙蒙的雾色,偶尔下几场秋雨,上苍心冷,连人间仅存的几寸暖意都要收回。

    从将军府出发,马车又被三千阿水裹了一番。

    听说京都城中适龄的年轻儿女这几日正骑马惊秋,或在平岸处画秋,又或在林中狩猎,打球,作雅集诗会。

    骑装潇洒,个个不畏秋色寒意,光是看着,便叫人忘却了季节。

    这些原是京都每年都能看得到的景色,褚寿窝在温润的马车里,倒觉得有些烦了,压在心里,眉头半天未曾舒展。

    阿水心细,见状便宽慰道:“郡主若也想骑马,改日我们便把踏雪拉出来,也去那河堤岸边逛逛。”

    踏雪是皇帝送她的,毛色雪白光亮,是万里挑一的好马。

    褚寿微微起身,看着眼神中满是期待的三千阿水,轻叹一口气,又歪了回去,感慨道:“是啊,连踏雪都要跟着我受委屈。”

    “您现在身子也未出现什么异常,也别太往坏处想,小中山王递来的好几封信您都不看,说不定……事情还有寰转?”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至于赵无极……慧远给他的经书他可抄完了?”

    “抄完了抄完了,昨天小厮连夜送来的,我见您没什么兴致,便没敢给您递过来。”

    褚寿松了一口气,捏着拳头,恨铁不成钢般道:“抄完就好,抄完就好。”

    三千向阿水使了个眼色,阿水便继续打劝道:“今夜陛下大宴三方,听说王爷也会去,小姐您待会儿还要继续冷着脸吗?”

    褚寿闷闷的哼了一声,“他能乖乖抄完经书,我自然不会再与他计较。”

    抄经书,无非是要他向佛忏悔,慧远不愿理会他俩恩怨,自然乐享其成。

    赵无极的字写的颇好看,正巧有些佛经孤本,便索性谎称是什么忏悔的经文,全都搬去赵无极房里去了,毕竟郡主都发下话来了,抄不完,不可出门!

    赵无极取了宋延倾心头血作药引,说到底,由她引起,褚寿心中深觉,经书总该是由她抄写才好。

    只是,佛渡寺大小主持不要她去拜佛,空抄完了,或许那佛也不愿渡她。

    于是便盘算着,还是尽快给神女娘娘再造一个玉身,好让她心中有个寄托,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没心情。

    马车摇啊晃啊,这条去皇宫的路倒是变得格外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