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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宫宴 2

    褚寿话一出,四周人便垂眸垂的更深了。

    小荣贵妃连忙客气的打着圆场,这宫宴上凝滞的气氛才又涌动起来。

    承煊未曾听过明齐皇朝的恩怨,此时只睁着大大的眼睛,左右观察着在座各位,手上摸到酒杯,浅酌了一小口。

    这尤沿的酒大多以保健药用为主,比起北境的烈酒,她是十分喝不惯的。

    “达奚,让你早来几日京都,可有打听到什么?”

    承煊假意酌酒,朝身后立着的护卫轻声问道。

    那护卫垂首,掩面不露痕迹,“回小公主,坊间流传,这小中山王原有一幼弟,十年前,明齐皇帝为庆贺他的嫡子满月,在宫中设宴,其中生了变故,是夜,这小儿便夭折了。”

    “夭折?这和这个王爷有什么关系?竟然引得流川动怒出口?”

    “众人都传,这小皇子是溺毙而亡,凶手正是当时中山王的次子,宫宴结束没几天,这中山王便对外宣称,次子染病身亡。”

    “哦?”

    承煊挑眉,她只知道明齐皇帝长情,钟爱的容皇后拼死为他生了嫡子,本以为是先天不足才夭折的,没想到还有这层故事。

    达奚继续道:

    “这事儿不久,明齐容皇后便也薨逝,听说中山王携妻在灵前跪了几天几夜来赔罪,没过几天便也双双殒命。”

    承煊垂眸,回忆起来:

    “当年我还随阿父前来吊唁容皇后,原来当时那一男一女便是中山王和王妃,没想到竟然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后来小中山王承袭王位,期间也大病一场,痊愈之后便长住佛渡寺,明齐皇帝虽未明说,但他从未再踏入过皇宫半步,听说已经遁入了空门。”

    “那他与流川郡主是何关系?”

    承煊说着,视线移向那一身玉色,眼神晦暗不明。

    “这……”

    “他二人一起师承名医,关系嘛,大抵便同与顾将军一般吧。”

    “一般?”承煊侧头看向达奚,神色闪过一丝不悦。

    可转念一想,若达奚搜罗来的消息是真的,那这小中山王该是一步皇宫都进不来,又怎会在这大殿上放浪形骸。

    为何长公主见到他一脸惊喜,又笑又哭,一副思念的模样。

    又为何在她提及旧事时被那个郡主出声喝止。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差错。

    承煊轻笑一声,随心晃着酒杯,嘴角微微勾起,呢喃道:“一定没这么简单。”

    “郡主是如何看待这位北境小公主的呢?”

    同褚寿搭话这人正是她的亲姑丈,当朝宰辅,费哲彦。

    褚寿坐着转身,微微面向费相,这四十又五的宰辅,说实话,是历朝来性子最慢最软的宰辅了。

    至于她的亲姑丈是如何突然变成宰辅,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蝉鸣不止,眼看着天要下雨,费哲彦披星戴月的归来,在饭桌上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陛下封我为宰辅大人了。”

    不过,最难忘的不是这个,而是费哲彦带来的第二份圣旨,上面写着,要派她的那位亲亲表哥费弋去驻守边疆且并未指明年限。

    褚寿一度以为是费姑丈的宰辅是拿表哥换来的,气的她诅咒姑丈从此官路坎坷,没想到自此他那宰辅的位子越坐越稳,亲亲表哥几年才能见到一回……

    褚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几秒,迟疑的“嗯?”了一声,又继续问:“姑丈此话何意?”

    “北境说与咱们陛下通了密信,可他们的来由咱们都不知道不是吗?”

    “费大人可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一旁卫筹捏着酒壶,侧身问道。

    “老师。”

    褚寿抬手朝卫筹行礼,卫筹轻轻点点头,表示收到,眼神继续放在宰辅身上。

    费哲彦呵呵一笑,摇摇头,自嘲道:“卫大人都不知,我怎能知道呢?”

    卫筹切了一声,又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对面一群大人,“人家才是中流砥柱,咱们这一群朝堂混子……”

    “诶,卫大人,本官日日勤勉,大小刑狱案件都亲自审查,什么朝堂混子。”

    “是是是,许大人威武。”

    褚寿听着,笑出了声,她不过离开京都几载,这几位大人怎得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如今朝廷新进官员势头正猛,都察院初建时,斩了不少老臣,又新建科举,广招寒门贵子,朝堂大换了一拨……也不知道咱们这一群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许纯如摆摆手,摸着胡子道:“诶,卫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倒觉得和这群年轻人共事时,都会活络几分呐!”

    费哲彦见这话题跑的没边,连忙拉回来:“所以……北境派人来究竟是为何?”

    “总归不是来挑选夫婿的?”

    卫筹卫大人打着哈哈,笑的爽朗。

    一时无言,倒是从殿外急匆匆的赶来一内官,径直上了前,与贵妃贴身侍女通传,侍女又向苣谊禀报。

    苣谊贴近贵妃耳语,道是陛下身体虚弱,请贵妃进前侍奉。

    荣贵妃知道这是陛下借由头让她休养,便点点头,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引腹部钻心的疼痛,额前布了细密的汗珠。

    苣谊见状,从珠帘后走了出来,高声秉明了缘由,便在众人齐声作别声中退离了内殿。

    长乐依旧安坐在榻上,眼皮未掀一下,不做声响。

    而那始作俑者,亦安然坐着,众人习惯于长公主的乖张无礼,而面对宋延倾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也都敢怒不敢言。

    只觉得这都御史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只是从青州查探回来,这宋延倾的狼子野心怎么就不藏着掖着了?

    想归想,这次宫宴的主角是另外两国的使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以国为大,一双双眼睛,只管盯着北境和尤沿来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