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眼不识金
——他觉得女人不配统治男人，女生不配比男生优秀，那我们就独占鳌头，偏要配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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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子成龙是人生第一大事。
青州镇下辖10个社区32个村。村里的男孩大多被送到镇上念高中，成为住校生。
高一年级有16个班，林多夕被分到3班。
70个同学中，熟悉的面孔屈指可数——而韩笑竟然是其中一个。
小时候的韩笑又白又胖，长大了却皮肤黝黑，又高又壮。他不再淘气，甚至多了几分腼腆。过去几年，虽说不在一个学校，但小镇上总能遇见，有时在街上，有时在豆腐摊前……但无论哪种，林多夕都视而不见。每年元旦他托小琴送贺卡，林多夕都原封不动地退回。
高中开学第一天，韩笑霸占了她旁边的座位，两人又成了同桌。
林多夕气得翻白眼，韩笑却咧嘴笑得像个二百五。
70个学生挤得教室密不透风，住校生占了三分之二。住校生们吃住在一块，不到一周感情就突飞猛进，他们团结在一起，用各种眼光扫量镇上的走读生，反显得走读生们像散兵游勇外来客。
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校区不同楼，初中尚属于义务教育，教师们考核严格，大多师专毕业。而高中老师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是关系户，有的在初中部被驱赶、上下打点转到高中部——正儿八经师专毕业的反而是少数。最稀少的是只教高三复读班的大牛，学校恨不得把他们捧在手心，以提升学校的升学率，可他们经常被县里挖走，留在二中的人凤毛麟角。
高一的课程很多，老师们走马观花而过，有几个让人印象深刻。
数学老师姓杨，是传说中只教复读班的大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血来潮，除了复读班，竟然还兼带高一3班的数学。杨大牛声名在外，3班由此被学生挤爆。
物理老师姓薛，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身高不到一米六五，但是讲课激情四射。书上的每个知识点他至少讲三遍，同学们听完一次比一次茫然。这让他更加激动，讲课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讲台跺穿。他的唾沫星子射程极远，前三排的同学恨不能打伞。脸擦的次数多了，只能唾面自干。同学们为此喊他“喷射哥”。
语文老师叫“阿贵”，人像麻杆一样又高又瘦，他戴着厚瓶底的眼镜，背着手走路，活像个老夫子。据说他讲《阿Q正传》的时候，一口一个“阿贵”，于是学长们送他“阿贵”的称号，并代代相传，真实的姓氏反而被人遗忘。
历史老师叫徐向前，长相毫不起眼，可是语出惊人。第一天上课就来了个下马威，给全班训话，“一中算什么？一中有一流的学生、二流的环境，可老师都是三流的。一中唯一厉害的地方，就是它把优秀的学生都抢走了……而我们二中有什么？二中有一流的老师、三流的学生。我们的老师都是最优秀的，而你们这些渣滓，不过是三流，你们拉低了学校的升学率，反而怪老师不好……”见全班怒目，他冷笑一声：“说你们还不服气，有种就考上大学让我瞅瞅，看你们到底是三流，还是一流！”
从此，历史课上呼声如雷，没有人想听他讲课。激将法能使得天怒人怨，确实很前卫。
最奇葩的是政治老师严建雄，也是3班的班主任。他的头发是自来卷，总是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仿佛不梳也不洗。他的鼻子扁平，可是鼻头大得像草莓——红通通，又布满粉刺颗粒。他的衣服皱巴巴油腻腻，尽管九月天气炎热，他能一个礼拜不换衣服。烟酒的臭味三米外就能闻到，却恰到好处地盖住了汗臭。
严建雄为了避免早恋，开学第一天就调整座位，让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
这一换，终于把韩笑换走了，换成一个叫任欣欣的女孩。
任欣欣的嘴巴很小，像颗红樱桃，可是话却很多，像个话痨。她的脸白得像只陶瓷娃娃——她妈要求她每天必须打伞戴遮阳帽，帽子上还有层黑色的网纱防护眼睛。秋天有点干燥，她每天还会擦润唇膏、护手霜——这些东西，林多夕见都没见过。
欣欣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就笑眯眯地伸出手，“你好呀林多夕，我叫任欣欣，任我行的任，欣欣向荣的欣欣。初中我在8班，早就听说过你，我想和你交个朋友，高中三年，你就被我承包啦……”那一刻，林多夕想起了杨佳玮，她心一软，点了点头，不想从此被缠上。欣欣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上课不停地说悄悄话，下课上厕所都要手拉手。
严建雄自己邋遢，对学生的形象管理却极严。
那年《流星花园》横空出世，尽管电视禁播，但各种正版和盗版VCD，让他们迅速火遍大江南北。在学校，学生们狂热地模仿F4，老师们看见他们怪异的步伐却以为中邪，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流星花园——在追逐时尚方面，中老年人的反应速度远不及年轻人。
但是严老怪眼光如炬，只要看到男生们留了自以为是的潇洒发型，严老怪就秒变“洗头小哥”，把一头秀发揉成鸡窝才松手。为了省事，他干脆带把大剪刀进教室。原以为只是镇场子，不料他眼睛像雷达一样扫射，一旦发现男生头发长过耳朵，冲上去就是一顿咔嚓，头发剪得比狗啃的还难看，吓得男生们虎躯一震，不到两天齐刷刷变成小平头。
一旦发现女生烫头发、戴耳环、涂指甲油，严老怪就破口大骂：“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做鸡的？你干脆去做小姐好了……”这些羞辱之词，很难想象出自一位教师之口。女生们脸皮薄，敢怒不敢言，只能悄悄抹去所有痕迹。
同学们叫他“严老怪”，见到他跟躲避瘟疫一样。这让严老怪对自己的威严十分满意。
选班委的时候，林多夕直接尿遁了。初中当够了班长，高中她想老老实实考大学。
从卫生间回来，欣欣小声嘟囔“老牛是不是有厌女情绪……”，原来，短短十分钟内，严老怪已经雷厉风行地选好了所有班干，从班长、学习委员，到劳动委员、文艺委员……清一色男生。
这让从小学音乐、一心想毛遂自荐当文艺委员的欣欣十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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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之后，李春华在城外租了一间门店，开始卖建材。
她和老林从此更加忙碌，而林多夕也更加自由——基本没人管，一天三顿都吃食堂，或者吃泡面。
她和欣欣吃了一周泡面后，欣欣说：“我妈说我吃得脸色蜡黄，再也不让我吃泡面了。”林多夕想到自己吃了一个月泡面都没人管，只好苦涩地笑。
原以为高中会风平浪静，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开学一个月后，政教处刘主任把林多夕叫到办公室，微笑着说：“多夕，欢迎你留在二中呀，你学习好，综合素质又高，以前又是学生会部长，咱高中部学生会主席非你莫属……”
不不不……林多夕惊呆了，连声拒绝。
可无论她怎么推辞，刘主任一锤定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二天班会，严老怪一开始说班费的事，后来话锋一转。
“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没瞧出我们班出了个人才！什么中考第一，初中三年都是班长，还担任学生会要职……林多夕，校领导怪我埋没人才，不让你当班长，我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们选班长的时候，也没见你吭声啊，你这不是存心把我放火上烤？算了算了，还是让你当班长吧，免得领导说我有眼无珠……”
他语气嘲讽，跟说单口相声一样，自说自话，“哎！可惜大家刚推选了赵亮当班长，他又没犯什么错，莫名其妙把人赶下台，这也说不过去呀……那委屈你当个副班长吧。”
就这样，一口大锅从头扣下。
副班长的头衔就此挂上，有名无实不说，严老怪还经常冷嘲热讽。
他经常点林多夕回答问题，一旦回答正确，他就阴阳怪气地说：“哟，果然是才女呀。这么简单的问题能回答得这么深奥，失敬、失敬……”搞得全班哄堂大笑。
而一旦回答错误，那更是捅了马蜂窝，他会一脸鄙夷：“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看来虚有其表呀。做人最怕绣花枕头一包糠——外表光鲜里不光。自己几斤几两，多掂量掂量，别没事就喜欢显摆……”惹得全班又是一通笑。
林多夕肺都要气炸了。从此她更低调了，上课低着头，下课恨不得贴墙根走，而她低估了严老怪的无耻，严老怪总能找出各种苗头挖苦讽刺。欣欣说得对，他确实有厌女情绪，在他眼里，女生如果比男生冒头，就得挨削。
“看来严老怪盯上你了，高中三年难过喽……”欣欣无比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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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严老怪的怪人怪语，在升旗仪式之后，简直登峰造极。
国庆节前，学校举行了盛大的升旗仪式，全体学生行注目礼，学生会集体亮相。
学生会的队伍由各班班长组成。初中部学生会有20个人，有男有女，比例协调。而高中部学生会有32个人，1个女生独占鳌头，其他31个清一色男生——这也难怪，镇上的高中男女比例失调，且女生们长大了被各种标签束缚，变得羞怯含蓄，而男生们反而日益活跃。
林多夕站在队首，宛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轰动全校。她昂首挺胸，视前方为无物，这是佳玮教她的秘诀：当你目空一切，人们通常觉得你有气质，或者有气场。
不知道严老怪哪根筋错位，傍晚开班会的时候，他又阴阳怪气，忿忿不平。
“俗话说，女人有权就变态。汉朝的吕雉、唐朝的武则天、清朝的慈禧，哪一个不是倒行逆施？女人掌权，自古就是不祥之兆，女人妄想统治男性，女人妄想强过男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女生们听了敢怒不敢言，男生们听了却捧腹大笑，还有人鼓掌喝彩。
掌声越响，严老怪越爽。
他洋洋自得，更加觉得自己见识非凡，还在发表长篇大论。
“我滴妈呀，封建遗毒真可怕，像裹脚布一样东扯西拉，又臭又长……”欣欣气炸了，小声骂，“我看他就是厌女，我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不是女人生的？难道他没老婆，没女儿？他从小到大，怎么面对他姥姥奶奶他妈的……”
“没事，他厌女，我们厌男。”林多夕外表平静如湖，内心却燃起熊熊火焰，“他觉得女人不配统治男人，女生不配比男生优秀，那我们偏要独占鳌头，偏要配给他看。如果低调换不来太平，那我们高调到底。”
林多夕说完，欣欣连声叫好。严老怪成功激起了她们的逆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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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子成龙是人生第一大事。
青州镇下辖10个社区32个村。村里的男孩大多被送到镇上念高中，成为住校生。
高一年级有16个班，林多夕被分到3班。
70个同学中，熟悉的面孔屈指可数——而韩笑竟然是其中一个。
小时候的韩笑又白又胖，长大了却皮肤黝黑，又高又壮。他不再淘气，甚至多了几分腼腆。过去几年，虽说不在一个学校，但小镇上总能遇见，有时在街上，有时在豆腐摊前……但无论哪种，林多夕都视而不见。每年元旦他托小琴送贺卡，林多夕都原封不动地退回。
高中开学第一天，韩笑霸占了她旁边的座位，两人又成了同桌。
林多夕气得翻白眼，韩笑却咧嘴笑得像个二百五。
70个学生挤得教室密不透风，住校生占了三分之二。住校生们吃住在一块，不到一周感情就突飞猛进，他们团结在一起，用各种眼光扫量镇上的走读生，反显得走读生们像散兵游勇外来客。
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校区不同楼，初中尚属于义务教育，教师们考核严格，大多师专毕业。而高中老师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是关系户，有的在初中部被驱赶、上下打点转到高中部——正儿八经师专毕业的反而是少数。最稀少的是只教高三复读班的大牛，学校恨不得把他们捧在手心，以提升学校的升学率，可他们经常被县里挖走，留在二中的人凤毛麟角。
高一的课程很多，老师们走马观花而过，有几个让人印象深刻。
数学老师姓杨，是传说中只教复读班的大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血来潮，除了复读班，竟然还兼带高一3班的数学。杨大牛声名在外，3班由此被学生挤爆。
物理老师姓薛，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身高不到一米六五，但是讲课激情四射。书上的每个知识点他至少讲三遍，同学们听完一次比一次茫然。这让他更加激动，讲课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讲台跺穿。他的唾沫星子射程极远，前三排的同学恨不能打伞。脸擦的次数多了，只能唾面自干。同学们为此喊他“喷射哥”。
语文老师叫“阿贵”，人像麻杆一样又高又瘦，他戴着厚瓶底的眼镜，背着手走路，活像个老夫子。据说他讲《阿Q正传》的时候，一口一个“阿贵”，于是学长们送他“阿贵”的称号，并代代相传，真实的姓氏反而被人遗忘。
历史老师叫徐向前，长相毫不起眼，可是语出惊人。第一天上课就来了个下马威，给全班训话，“一中算什么？一中有一流的学生、二流的环境，可老师都是三流的。一中唯一厉害的地方，就是它把优秀的学生都抢走了……而我们二中有什么？二中有一流的老师、三流的学生。我们的老师都是最优秀的，而你们这些渣滓，不过是三流，你们拉低了学校的升学率，反而怪老师不好……”见全班怒目，他冷笑一声：“说你们还不服气，有种就考上大学让我瞅瞅，看你们到底是三流，还是一流！”
从此，历史课上呼声如雷，没有人想听他讲课。激将法能使得天怒人怨，确实很前卫。
最奇葩的是政治老师严建雄，也是3班的班主任。他的头发是自来卷，总是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仿佛不梳也不洗。他的鼻子扁平，可是鼻头大得像草莓——红通通，又布满粉刺颗粒。他的衣服皱巴巴油腻腻，尽管九月天气炎热，他能一个礼拜不换衣服。烟酒的臭味三米外就能闻到，却恰到好处地盖住了汗臭。
严建雄为了避免早恋，开学第一天就调整座位，让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
这一换，终于把韩笑换走了，换成一个叫任欣欣的女孩。
任欣欣的嘴巴很小，像颗红樱桃，可是话却很多，像个话痨。她的脸白得像只陶瓷娃娃——她妈要求她每天必须打伞戴遮阳帽，帽子上还有层黑色的网纱防护眼睛。秋天有点干燥，她每天还会擦润唇膏、护手霜——这些东西，林多夕见都没见过。
欣欣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就笑眯眯地伸出手，“你好呀林多夕，我叫任欣欣，任我行的任，欣欣向荣的欣欣。初中我在8班，早就听说过你，我想和你交个朋友，高中三年，你就被我承包啦……”那一刻，林多夕想起了杨佳玮，她心一软，点了点头，不想从此被缠上。欣欣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上课不停地说悄悄话，下课上厕所都要手拉手。
严建雄自己邋遢，对学生的形象管理却极严。
那年《流星花园》横空出世，尽管电视禁播，但各种正版和盗版VCD，让他们迅速火遍大江南北。在学校，学生们狂热地模仿F4，老师们看见他们怪异的步伐却以为中邪，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流星花园——在追逐时尚方面，中老年人的反应速度远不及年轻人。
但是严老怪眼光如炬，只要看到男生们留了自以为是的潇洒发型，严老怪就秒变“洗头小哥”，把一头秀发揉成鸡窝才松手。为了省事，他干脆带把大剪刀进教室。原以为只是镇场子，不料他眼睛像雷达一样扫射，一旦发现男生头发长过耳朵，冲上去就是一顿咔嚓，头发剪得比狗啃的还难看，吓得男生们虎躯一震，不到两天齐刷刷变成小平头。
一旦发现女生烫头发、戴耳环、涂指甲油，严老怪就破口大骂：“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做鸡的？你干脆去做小姐好了……”这些羞辱之词，很难想象出自一位教师之口。女生们脸皮薄，敢怒不敢言，只能悄悄抹去所有痕迹。
同学们叫他“严老怪”，见到他跟躲避瘟疫一样。这让严老怪对自己的威严十分满意。
选班委的时候，林多夕直接尿遁了。初中当够了班长，高中她想老老实实考大学。
从卫生间回来，欣欣小声嘟囔“老牛是不是有厌女情绪……”，原来，短短十分钟内，严老怪已经雷厉风行地选好了所有班干，从班长、学习委员，到劳动委员、文艺委员……清一色男生。
这让从小学音乐、一心想毛遂自荐当文艺委员的欣欣十分失落。
92
千禧年之后，李春华在城外租了一间门店，开始卖建材。
她和老林从此更加忙碌，而林多夕也更加自由——基本没人管，一天三顿都吃食堂，或者吃泡面。
她和欣欣吃了一周泡面后，欣欣说：“我妈说我吃得脸色蜡黄，再也不让我吃泡面了。”林多夕想到自己吃了一个月泡面都没人管，只好苦涩地笑。
原以为高中会风平浪静，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开学一个月后，政教处刘主任把林多夕叫到办公室，微笑着说：“多夕，欢迎你留在二中呀，你学习好，综合素质又高，以前又是学生会部长，咱高中部学生会主席非你莫属……”
不不不……林多夕惊呆了，连声拒绝。
可无论她怎么推辞，刘主任一锤定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二天班会，严老怪一开始说班费的事，后来话锋一转。
“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没瞧出我们班出了个人才！什么中考第一，初中三年都是班长，还担任学生会要职……林多夕，校领导怪我埋没人才，不让你当班长，我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们选班长的时候，也没见你吭声啊，你这不是存心把我放火上烤？算了算了，还是让你当班长吧，免得领导说我有眼无珠……”
他语气嘲讽，跟说单口相声一样，自说自话，“哎！可惜大家刚推选了赵亮当班长，他又没犯什么错，莫名其妙把人赶下台，这也说不过去呀……那委屈你当个副班长吧。”
就这样，一口大锅从头扣下。
副班长的头衔就此挂上，有名无实不说，严老怪还经常冷嘲热讽。
他经常点林多夕回答问题，一旦回答正确，他就阴阳怪气地说：“哟，果然是才女呀。这么简单的问题能回答得这么深奥，失敬、失敬……”搞得全班哄堂大笑。
而一旦回答错误，那更是捅了马蜂窝，他会一脸鄙夷：“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看来虚有其表呀。做人最怕绣花枕头一包糠——外表光鲜里不光。自己几斤几两，多掂量掂量，别没事就喜欢显摆……”惹得全班又是一通笑。
林多夕肺都要气炸了。从此她更低调了，上课低着头，下课恨不得贴墙根走，而她低估了严老怪的无耻，严老怪总能找出各种苗头挖苦讽刺。欣欣说得对，他确实有厌女情绪，在他眼里，女生如果比男生冒头，就得挨削。
“看来严老怪盯上你了，高中三年难过喽……”欣欣无比同情。
93
而严老怪的怪人怪语，在升旗仪式之后，简直登峰造极。
国庆节前，学校举行了盛大的升旗仪式，全体学生行注目礼，学生会集体亮相。
学生会的队伍由各班班长组成。初中部学生会有20个人，有男有女，比例协调。而高中部学生会有32个人，1个女生独占鳌头，其他31个清一色男生——这也难怪，镇上的高中男女比例失调，且女生们长大了被各种标签束缚，变得羞怯含蓄，而男生们反而日益活跃。
林多夕站在队首，宛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轰动全校。她昂首挺胸，视前方为无物，这是佳玮教她的秘诀：当你目空一切，人们通常觉得你有气质，或者有气场。
不知道严老怪哪根筋错位，傍晚开班会的时候，他又阴阳怪气，忿忿不平。
“俗话说，女人有权就变态。汉朝的吕雉、唐朝的武则天、清朝的慈禧，哪一个不是倒行逆施？女人掌权，自古就是不祥之兆，女人妄想统治男性，女人妄想强过男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女生们听了敢怒不敢言，男生们听了却捧腹大笑，还有人鼓掌喝彩。
掌声越响，严老怪越爽。
他洋洋自得，更加觉得自己见识非凡，还在发表长篇大论。
“我滴妈呀，封建遗毒真可怕，像裹脚布一样东扯西拉，又臭又长……”欣欣气炸了，小声骂，“我看他就是厌女，我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不是女人生的？难道他没老婆，没女儿？他从小到大，怎么面对他姥姥奶奶他妈的……”
“没事，他厌女，我们厌男。”林多夕外表平静如湖，内心却燃起熊熊火焰，“他觉得女人不配统治男人，女生不配比男生优秀，那我们偏要独占鳌头，偏要配给他看。如果低调换不来太平，那我们高调到底。”
林多夕说完，欣欣连声叫好。严老怪成功激起了她们的逆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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