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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死神本埋心底,奈何被迫出来(二)

    骷髅脸男人盯着秋一,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把头扭到一边,说:“你说的也不完全不对。小女孩的确像你说的那样,不是被我诱拐,而是被我所救,因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说以我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拐走一个人,哪怕是那个像明星一样耀眼的小女孩,你这就说错了。现在的我,确实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三天前的我,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别说到镇上拐走一个光芒四射的小女孩,就是走出这个小木屋,我都很难做到不被别人发现。我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小时候病得不是很重,还能像普通人一样上学和生活,有同学和朋友。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人人厌恶、人人躲避的地步,亲戚朋友都远离我,老师同学也不要我,我不得不退学,躲进山里的这间小木屋里。除了我父母,所有人都嫌弃我,我住到这里之后,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以前最要好的同学、朋友和亲戚,一个都没有来。我孤零零地生活了半年多,直到小狗的出现。当所有人都远离我的时候,只有小狗忠心耿耿地陪伴我,除了我的父母,小狗就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它比所有人都好。平时的我都躲在小木屋里,从不见人,所以山下那些人久不见到我,都以为我早死了,或者是希望我死了。只有到了晚上,我才敢带着我心爱的小狗,出门在附近转转。”

    说到这里,骷髅脸男人摸摸狗头,那条狗伸出糜烂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他接着继续说:“有时父母下山办事,我也会走出木屋到附近转转,代替父母巡山,以防山上的树被那些得了红眼病的人偷伐。我都是暗中巡山,没有人见过我,那天除外。那是一个月前,下了几天雨后的一个晴天,我觉得木屋里的霉气重,就想到外面走走,虽然我身上的霉气比屋里的更重。于是我带上我的小狗,走出了木屋。我认为刚刚结束几天的大雨,山里泥泞路滑,应该不会有人上山,所以我们就多走了些路,走得有点远。正走着突然听到说话声,我忙抱住小狗躲到灌木丛里,暗自纳闷这样糟糕的环境,谁会上山,而且还上到这么北边的山岭。不一会,我就看见一个大肚子、戴眼镜的男人,他背着一个大背包,往另一处灌木丛走去。可能他也认为山里这种环境不会有人上山,所以并不留意四周,没有发现我们。当大肚子男人走到那灌木丛里时,他放下背包,拉开背包拉链,里面竟然冒出一颗可爱之极的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被大肚子男人从包里拎了出来,一双灵动的眼睛惊奇地打探四周,娇声娇气地对大肚子男人说:‘叔叔,你不是说要带我到没有作业的地方吗,这里就是吗?’大肚子男人邪恶地笑了笑,说:‘这里还不算,等你把叔叔带到叔叔想要去的地方,叔叔就会把你带到没有作业的地方。’小女孩天真地问道:‘可是我只认得家里到学校和学校回家里的路而已呢,去其他地方的路我不知道在哪里,叔叔你想要去哪里呢?’大肚子男人奸淫地笑着说:‘天堂。’大肚子男人一边说一边脱衣服。小女孩还是天真地问:‘天堂吗?天堂是老爷爷老奶奶才可以去的地方,叔叔你也可以去吗?’大肚子男人脱下了上衣,说:‘叔叔的这个天堂和老爷爷老奶奶的天堂不一样,老爷爷老奶奶的天堂去了就回不来,我的天堂去了还能回来。等叔叔从天堂回来了,叔叔也送你去天堂,天堂里不用做作业。’女孩问:‘那我还用回来吗?’大肚子男人说:‘你不是想去没有作业的地方吗,去了还回来干嘛?’女孩笑着说:‘太好了,去了就不用回来了、就不用做作业了……要是我想爸爸、妈妈,想姑姑想阿姨了怎么办?’大肚子男人已经脱光上身和脱下长裤了,他哄小女孩说:‘你想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去看你。现在,轮到你脱衣服了。’说着,大肚子男人就去扯小女孩的衣服,小女孩连忙紧紧护住自己衣服的扣子,不让他脱,不乐意地说:‘不行,妈妈说不能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这是不文明的。’大肚子男人说:‘要脱光衣服才能去天堂,不然天使姐姐不给你进门的哦。’小女孩天真地问道:‘天使姐姐也不穿衣服吗?’大肚子男人听了,更加邪恶地笑了,说:‘是呀,天使姐姐都是不穿衣服的。’小女孩对大肚子男人的话似乎信以为真,她犹豫了一下,眼看她抓着自己衣领的小手要松开,我就冲了出去。我的样子谁见了都害怕,特别是小孩子,小女孩一看见我,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肚子男人也被我吓瘫在地,但他到底是个成年人,见我走近,他慌乱中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来。我看见手枪也胆怯了,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病鬼,什么能力都没有,当下我就站住不敢动。他见我怕他手中的枪,又发觉我不过是脸上的面具恐怖而已,就不再害怕我,叫我滚。我怕是怕,但并没有滚,我要他放了那个小女孩,他死活不肯。我叫那小女孩过来,她反而躲到大肚子男人的背后去哭。我很绝望,在小女孩眼里,我就是个魔鬼,而大肚子男人就是她的亲人。但不管小女孩怎么想,我都得把她从魔鬼的魔抓里救出来,哪怕拼了性命不要,因为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为了她放弃性命算什么。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在一旁狂吠不止的我的小狗,突然蹿上去咬住男人拿枪的手,我见状连忙也冲上去,但是男人反应极快,右手被咬住,他换了左手拿枪,对着我可怜的小狗连开了几枪,枪枪都打在狗身上。挨了几枪的小狗依然紧紧咬住他的手不放,我就亲眼看着他一枪打在了狗的眼睛里,子弹从狗的后脑射出,从我的耳边飞过。我的狗终于还是躺下了,松开了嘴,大肚子男人用枪指着我,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就跑。小女孩要跟他去,但追不上他,跑了几步就摔倒,挣扎着爬不起来,趴在地上不停地哭。我看着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我的小狗,心也像跟着我的小狗死了一样。我强行把女孩背起来,抱着我的小狗,把小女孩送到山下。女孩在我背上只哭了一会,后来就不哭了,还问我小狗怎么了,是睡着了吗。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我没有回答她,我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下了山,她也不再说话。我在山腰上愣愣地看着她摇摇晃晃走下去,山下面好多人,我也不在意被他们看见。直到看着小女孩回到人群中,我抱着我今生唯一的伙伴尸体,回到了小木屋。过了不知道多少天,小狗身上的虫子怎么也捉不完了,我的父母叫我去把它埋葬,我不肯。直到一个晚上,自小狗走了之后一直没睡觉的我,终于还是睡着了,我的父母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的小狗埋掉了。小狗是我这一生的伙伴,没有其他人和狗能代替它,我跟我父母说不要再给我买狗,我一生有过它就满足。父母知道我的脾气,料到再买来小狗,也会被我丢掉,于是我们没有再买狗。”

    说到这里,骷髅脸男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其实他根本停不下来,他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苦水要吐,一旦开了口,就像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秋一静静地听着,骷髅脸男人继续说:“这整座山的树,是我父母为了给我治病而种的,他们每天每夜时时刻刻都在巡山,就是为了少被减少一棵树而增加几分给我看病的费用收入。父母带我去过很多著名的医院看病,但没有一个医院能治好我的病,也没有一个医生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后来,一个年轻的医生告诉我们,说有一个神医能治好我的病,但那个神医要收一千万元的治疗费。一千万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我们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省吃俭用、不辞辛苦,才能够赚够那么多钱。先不说我能不能活那么久,就是能活那么久,到时我也老了,所以我对赚一千万去找神医治病不抱任何希望。但我的父母听到我有治愈的希望,他们不顾我的反对,坚决要赚一千万给我治病。他们为了筹够资金承包这座山种树,花光了给我看病剩下的钱,卖完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包括镇上的房子,他们希望靠这座山赚那一千万。随着古镇被开发成旅游区,这座山的价值直线上升,许多人开始打这座山的主意,甚至有人愿意出五百万来转包,但都被我父母拒绝了,因为五百万远远不够我看病的钱。小女孩事件之后,那些人知道我还没死,他们就认为,我父母之所以不肯转包这座山,是因为我还活着,要靠这座山赚钱给我治病,只要我死了,我的父母就会放弃这座山。于是他们就想出了对付我们的办法,他们造谣说我的病会传染,还说我下山去勾引小姑娘和小女孩,煽动附近居民把我们赶走。如果我的病真会传染,他们早就都像我一样了。虽然他们拿不出我的病会传染的证据,但我们也拿不出不会传染的证据。最终他们集合成百上千的人到山上来要求我们搬走,我的父母无奈,只好在木屋里挖了一个地洞,把我藏进去,对他们说我已经死了。他们在木屋里找不到我,说要看埋葬我的地方。父母就把他们到狗的坟墓前,指着狗坟说下面埋的就是我。他们还不甘心,要把我挖出来火化。无论我父母怎么劝阻,他们都不肯放弃挖开坟墓的念头,直到我的父母跪下,还有以前与我家关系好的亲戚从中相劝,才避免小狗坟被挖开。这些内幕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是在下面磨牙的那些造谣者亲口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