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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自那日之后,郭莫堂又多了新的传说——夜半狼嚎。

    这个传说起源于元莽,这个名字都是元莽编的,他不知道从谁那听说了秦宇在郭莫堂被吓出鬼叫,幸灾乐祸之余还不忘编成故事,广为流传。

    当然,只是没有指名道姓。

    不指名道姓并不是为了给秦宇留面子,用元莽的话说,只是因为“秦宇”这个名字,会破坏这个故事的传奇色彩。

    秦宇本来不知道这件事的,但他某一天吃饭的时候刚巧听见元莽将这个故事不厌其烦、添油加醋地讲给每一个愿意听的人。

    据穆华夏的描述,秦宇当场气得七窍生烟,并发誓再也不理元莽。

    秦宇自己不理元莽,还不许穆华夏理,往往是元莽刚刚进入穆华夏的视线范围,秦宇就要拉着穆华夏走得远远的。

    但上课的路只有一条,所以元莽走近路,秦宇就要拉着穆华夏绕远,有多远绕多远,有时甚至等到上课铃响了,他俩都还没绕到教室。

    “幼儿园小朋友吗你是?”在第五次被秦宇拉着绕远路之后,穆华夏终于有些无奈了,“都多大了,吵个架还要拉帮结派?”

    “你怎么不去问问他!”秦宇不服气地回应,“他先造谣坏我清誉的!”

    “他又没说是你......”

    “那也不行!”秦宇看上去肺都要气炸了,穆华夏不得不摁着他的肩,防止他跳起来把天捅个窟窿,“朕千载英名!绝不能毁在那个蛮夷手里!”

    “是是是,”穆华夏边摁着他边顺毛,“想开点儿,这样你至少校史留名了嘛,而且......”

    穆华夏话没说完,看见秦宇一个眼刀飞来,赶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对,都是你对。”

    秦宇哼了一声,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放过了穆华夏,伸手扒开了眼前的叶子。

    “就算要绕远,也不必自己趟条路出来吧......”穆华夏跟在后面,边挥手轰着无处不在的蚊子,边小声嘟囔。

    秦宇大约是没有听见,又或者是听见了不高兴理会,反正他没有说话,可片刻之后,又有些犹豫地开口,“那块石头能用了吗?”

    尽管他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穆华夏还是能听出他言语间的紧张。

    “快了吧,”穆华夏想起昨日他拿出来看时,那玉石已隐隐恢复了玉的光泽,“秦堑昨天说最多再等一个礼拜。”

    “哦。”秦宇应了一声,竟就没有后话了。

    这回秦宇没有再絮叨,穆华夏倒主动提了起来,“放心,答应你的我忘不了。”

    “你敢忘我就罚你打扫一个礼拜宿舍!”秦宇充满威胁的话语从前面传来,说完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狠,又改口,“不!一个月!”

    “好,我要是忘了,一年我都扫,”穆华夏一点儿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秦宇,每每提起那块玉石,秦宇都莫名紧张,“你很想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秦宇的步伐顿了顿,片刻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我想回去,我想,去看看他的天下......

    “功过三皇,德高五帝,四海一统,万民朝拜......我想去看看他尚是千古一帝时的模样......”

    秦宇没有自称为朕,他们舍友之间玩闹,秦宇偶尔脾气上来了,便要以始皇自居。

    可这次,他说的是“他”。

    穆华夏抬手想要拍拍他,伸出手又缩了回去,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秦宇径直说了下去。

    “他们总说‘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我不信,不该是这样,他那么多的功绩,他明明,那么厉害......”

    “后世评价,总是掺杂着各种主观因素,有时,不必当真。”

    穆华夏轻轻地开口,让自己尽量客观,他不想欺骗秦宇,却又不忍直言,只能姑且如此安慰。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秦宇的语气轻快了不少,又或者是他强行让自己剥离。

    穆华夏这才想起,相比鲁丘将“子曰”挂在嘴边,秦宇好像真的甚少提及秦始皇,偶尔说起,说得也是棺椁里那具无情的尸骨,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起过生时的始皇。

    是出于敬畏吗?

    还是在逃避什么呢?

    穆华夏没有想明白,他没来得及想明白,因为,上课铃响了。

    那一瞬间,两人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一种名为惊恐的东西——

    “下节课是谁的?”

    “李.....教授?”

    “完蛋!!!”

    *

    “我说你们俩真的了不起,”下课后,秦堑单肩背着包,站在被罚站到下课的秦宇和穆华夏面前说着风凉话,“李教授的课也敢迟到?你俩不如直接翘了,可能还没人能发现你俩没来。”

    秦宇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穆华夏看了眼秦宇,又看了看秦堑,反手将包甩到了肩上,“走吧,回宿舍了。”

    ......

    一个礼拜的时间,转瞬即逝,那块石头果然如秦堑所言,恢复了它本来的光芒。

    穆华夏握了握,叫来了秦宇,“开始吧。”

    秦宇愣了愣,而后木讷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期待几分犹豫,慢慢将手覆了上去。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玉石毫无反应。

    秦宇先前那点儿纠结尽数褪尽,终是不耐地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儿坏了?”

    “不应该吧?”穆华夏不确定地将玉石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没看明白。

    秦堑从座位上走了过来,伸手在玉石上轻轻一挥,玉石仿佛回应一般发出莹白的光辉。

    “没坏。”秦堑得出结论,坐回了座位,任秦宇的眉头越锁越紧。

    “那是怎么回事?”

    “许是缘分未到。”穆华夏听见这话扭头,才发现鲁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宿舍,他显然目睹了全过程,看着穆华夏,温温地笑。

    “胡说八道!”秦宇不乐意了,撸起袖子要跟鲁丘讲理,“你不是整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怎么还偷听我们说话!”

    鲁丘却并不理他,他竟然就这么纵容了秦宇诋毁他的名誉,穆华夏感到不可思议之余,亦觉得鲁丘似乎要有求于自己了。

    果然——

    “穆兄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穆华夏觉得不征求下秦宇的意见好像不太厚道,但他只来得及扭头看秦宇一眼,狂风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