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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森林里(1)

    当然,被遮蔽的太阳对于正走得汗流浃背的旅行二人组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稍微有了一点攀谈的心思。

    “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昨天倒是想问来着,结果赶了一天路,累得把这事儿忘记了。现在你们俩…………”?莱尔的右手在维克多和自己上腹之间不停画着圈,左手拉了拉帽檐,稍微阻挡了一下树丛间投下的光斑对眼睛的伤害,它晃得让人头晕,只有午睡可以稍微缓解这个问题。

    今天的天气相对昨天还要更差一些,森林里的空气显得很闷热。

    原本昨天下午就应该进入森林的,但因为感觉快要下雨了,显然二人都觉得晚上睡在湿漉漉的草甸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决定在相距森林较近的旅馆休息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享用过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之后才再次启程赶往森林。

    当然,莱尔并不介意付账时维克多无动于衷的表情,至少表面上如此。结果这场雨直到第二天莱尔他们不得不启程了也没落下来,只是一直在酝酿着。

    进入南部森林刚过警戒线标志,伐木工人的斧子正试探着延伸到这里。他们把家安在森林边上,以节约路上需要用到的时间。毕竟没有哪个伐木工人是非常富裕的人,时间多到可以让他们任意挥霍。

    有些成材的树木已经被做成了房梁和雕花床供贵族们享用,徒留一个光秃秃的丑陋树墩在证明着它的价值。而更名贵一些的则被制成了艺术品,在拍卖场里赚取无数的波傍。但只有那些最顶级的木材,经过大师的神来之笔后,才能被成列在夏丹国立美术馆里供上层人士欣赏。

    “你是一名奔波于外的底层贵族,而我是一个出生于平民家庭的不凡者。就身份地位而言,其实我们可以更轻松的交谈,并不需要时刻注意礼貌用语和礼节性的问候。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之间的隔阂非常之大,并不是夜神的一晚轻抚可以抹平的”。维克多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有僧侣靴与脚下杂草的摩擦声在伴奏出慵懒和一丝丝烦躁。

    莱尔耸了耸肩,以不符合绅士举止的动作,来对维克多话语里拉进彼此距离的提议表示赞同。而他手里那把长柄雨伞此时却成了在草丛里行走的开路先锋,左右挥动着,尽量让自己的西装能够避免沾染墨绿的草汁。

    老实说,这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非强体方向的不凡者,在身体素质这一块儿有时候甚至不如正儿八经的码头工人。这就是为什么维克多身为不凡者还经常被安德森痛揍的原因。

    除非他想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向所有人展示自己不凡者的身份,不然凭他的力量,有多少安德森也不够他打的。

    羸弱的身体素质和大比例痔疮患者皆来自于他们在工作台前一动不动十几个小时的努力研究所带来的后果,这是无法避免的,生命基石魔力对此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想着要去鹰国?我是说如果我的目的地是珐国或者其他地方的话你会一起吗”?莱尔问道。

    “这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只是时间稍微有些提前了而已。听说过太河之钥吗?”维克多没有等莱尔回答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想大概率你是没有听说过的。

    十多天前我从一名经过欧塞登的旅客那里听说在鹰国的皇室里珍藏着一块奇怪的条石,它会在空气里凭空画出线条,又很快消失,这就是我去鹰国的目的,你有办法帮我弄到它吗”?维克多不停的挥手驱赶着周围的蚊虫,它们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靠近“食物”的脸颊。

    “我比较诧异于一个旅人怎么会跟你聊起关于皇室藏品这种以你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虽然这与我无关,不过我敢打赌,那名旅客曾经或现在依然服务于皇室。而既能服务于皇室,在这糟糕的年代又冒着战火远涉千里跑到欧塞登来,除了像我的家族这样靠收购土地来获得爵位的传统贵族之外,就只有专门为皇室寻找珍宝的克莱门德家的寻宝猎人了,他们的身份可比我要高得多,属于真正的白人世袭贵族,家族历史至少超过三百年以上。不过虽然这个家族干这一行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他们也是直到十多年前才正式成为皇室专享的寻宝猎人。在那之前,他们服务于另一个超级家族——斯泰因。

    斯泰因家族比起克莱门德来要大得多,据说他们在诺曼王朝时就已经崭露头角,而那时的克莱门德第一任家主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饥寒交迫呢。

    直到都铎王朝后期,也就是伊丽莎白一世执政的时候,不知道当时的家主做了什么,使得皇室亲自出面撮合了克莱门德和斯泰因,让克莱门德成了斯泰因的附庸,从此一飞冲天。

    这些历史现在鲜有人提及了,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以为贪得无厌的鹰国皇室收拢了两个超级寻宝猎人家族,但事实上斯泰因根本没将克莱门德放在眼里。当然,这也为后来斯泰因家族的轰然倒塌埋下了伏笔。

    十多年前,乔治三世突然以斯泰因家族在没有经过皇帝赐予的情况下,擅自将宝物据为己有为罪名,将当时已经退位的上一任家主拉出来挂在绞刑架上活活烧死,其余斯泰因家的人全部当场处死,甚至连仆人也没有放过。

    但传闻费德南侯爵的大女儿,也就是当时的斯泰因家主在仆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只是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所以也就无从知晓事情的真实性,不过以我来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当时执行这个任务的,除了有大批军队以外,还有教廷的传教士参与,其人员配置无异于一场小型战争,甚至最后连斯泰因城堡都被炸掉了一小半,可见当时战斗之惨烈,恐怕双方死伤的人都不在少数。

    这种情况下,我想很难有人能逃出来,特别是像现任家主这种重要人物。

    这件事过去十多年了,所有的谜题都被埋葬在顺着排水沟流进下水道的血液里。但当时的情况可谓诡异至极,哪怕没有鼻子的人都能够顺着风嗅到阴谋的臭味。

    当时,既没有相关的口供,也没有有力的证据,皇室一方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只一个晚上就从当时的敏斯特教区主教那里拿到了关于赐死的手令,毕竟被赐死的一方算得上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如果连主教的手令都没有,那皇室等同于向教廷宣战了。

    直到今天为止,这场针对斯泰因家族的阴谋可以确定参与的人中,包含,但不限于当今皇帝乔治三世,敏斯特教区主教大人,以及克莱门德家族。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仍然是个迷。至于那个所谓的罪名,信的人此时恐怕早就在天堂安营扎寨了,毕竟傻子多半都善良。

    不过有人猜测有可能是因为费德南获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倒也合乎逻辑,毕竟有一个比当今皇室更加古老的家族就摆在眼前,这对于任何皇室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皇室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而众所周知,皇宫里住着的又是最喜欢藏秘密的一群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皇室里充满了谎言,但这些白人贵族们的话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相信,至少一百句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有那么一两句会不由自主的带上真情实感,虽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可能不知道,即便已经很稀薄了,但我身体里流淌着一部分高贵的日耳曼血统这件事倒是千真万确。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这种高贵血统所带来的唯一弊端就是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性格冲动,所以我成了个不太会说谎的白人,这实在让人感觉另类。”

    “呲~~”,维克多露出一脸不屑和不信的神情。

    莱尔并没有计较维克多的嘲笑,自顾自的说道:“你说的那个东西长得就像神庙门前的石柱,只不过它看起来似乎已经破碎了,被乔治三世收藏在皇家宝库里。

    我曾经有幸跟随家族长辈出访鹰国时在皇家宝库里见过一次,它被安放在一张具有洛可可风格的雕花木桌上。老实说,除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它可以悬浮以外,我实在看不出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途。

    其实别说是我,这么多年了,从工匠到建筑师,从科学家到剃头匠,各方面的相关人员将其研究了个遍,可惜总是一无所获,还连带让我们敬爱的皇帝陛下被不怀好意者形容像猪一样蠢笨,连块石头都搞不清楚。

    我不知道‘太河之钥’这个名字是你给它取的还是它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但很显然,你对它的了解超过我们所有人。只是我很奇怪,从来没有离开过欧塞登的你是怎么知道世界上有这东西存在的”?莱尔强行克制住语气的波动,并用一长串东拉西扯来试图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直到问出最后这关键一句,才将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悄悄的,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用帽檐遮挡住眼神之后偷偷打量了一下在前面开路的维克多,第一次发觉有些看不透这个少年,仿佛他的身上有一层迷雾在阻止旁人的窥视。

    从前天酒馆里的冲突来看,周围的人恐怕也是才知道维克多不凡者的身份;而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欧塞登的平民小子居然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太河之钥”,如果不是上帝对他耳语过的话,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