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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屋(3)

    听到汉森的话语,维克多停下脚步,转过身朝汉森望去,但焦急的神情却显露无疑。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没有耐心去听汉森的秘密了。

    “那间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铁笼子,里面还关着一个小女孩儿。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原本打算把她一起救出来的,但是她好像不愿意跟我们走,她就愿意待在糖果屋里,哪里都不去。

    这个小女孩是前天一个人跑到糖果屋来的,手里提着食物,穿着也很得体,衣服的布料看上去非常好,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太像被遗弃的那种。

    她跟女巫似乎认识,但我看不出她会魔法的样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女巫把她也关进了笼子,直到我们离开也没有出来。”

    汉森皱着眉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维克多,没有一丝一毫遗漏。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的脑子一团乱,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我不喜欢她,她总是撺掇我和哥哥打架,似乎她特别喜欢看别人闹矛盾的样子”。格蕾两条细细的眉毛下压着眼睛,脑袋别在一边,双手揣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道:

    “我劝你也离她远点儿”!

    事实上,就维克多知道的,喜欢撺掇别人互殴的可不止汉森他们见过的那个小女孩。曾经……

    想了一会儿维克多便放弃继续追忆前思的打算,第一,很难有人能从那么大的爆炸中活过来,连自己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很难说。第二,现在前方正有比这更加紧急的事情在那儿等着呢。

    告别汉森兄妹俩之后,维克多很顺利的在一颗大树的树杈上找到了那个会引路的鸟的鸟窝。他原本以为这是某种炼金产物,却没想到居然是一只“波特鸟”。

    大爆炸让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生命,但很多炼金产物和奇异物品却神奇的幸免于难,遗落在这个世界,只是性质和作用发生了改变,有些变得更好用了,而有些甚至不得不用魔法把它封印起来。

    “波特鸟”当然就是波特发明的,至于波特本人则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这世界不可能有人能造出这东西,因为他们缺了关键一步,用“太河之钥”的魔力来为波特鸟提供永动力。

    严格说起来这是种魔法和炼金术共同作用下的怪胎,主要用途就是在贝拉尔里满城飞着打广告,引诱想要消费的人们去到各种场所,所以,那些商家们几乎人手一只。

    它们是生物,但却没有生命,这就是它们的奇怪之处。

    那只波特鸟眼神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一望上去就仿佛看见了纸醉金迷。

    它不停的向维克多介绍着如何去到糖果屋的路,以及进去之后所能得到的各种好处,还有似乎永远吃不完的零食和糖果。

    维克多不厌其烦,但这是波特鸟的用处之所在,除非把它完全破坏掉,否则连想要关闭都无法做到,但如果破坏了,那谁来带路呢?!

    它的口才实在太好了,如果不是维克多早已经见惯不怪,恐怕也会被波特鸟嘴里描绘的美妙场景给引诱到糖果屋里去,然后乖乖成为女巫的食物。单纯从忽悠人的角度来说,莱尔做为歌颂者对此也望尘莫及。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过快接近十点钟,维克多跟着波特鸟正准备跨过一条浅沟继续前进,突然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在不远处响起。这听起来很像两个带有某种缓冲或者包裹着毛毡的物体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维克多原本心急着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奈波特鸟只会按照设定好的路线来带路,除非自己改变行程。但那样的话,这可恶的波特鸟就会在你耳边喋喋不休的发出盛情的邀请,仿佛不跟着它的路线走就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但没过多久,维克多就可以不用面对是否要听从波特鸟的安排这种选择了。

    当走到另一处开阔地时,呈现在维克多眼里的情景怎一个“乱”字了得。

    虽然糖果屋还在远处的黑暗里若隐若现,但带烟囱的斜面屋顶已经在偶尔冒出的火光中隐隐绰绰。

    面前是一片森林里少有的开阔地,原本平整的地面上此时东一个坑,西一个水潭,侧面尖刺陷阱上的伪装塌陷在洞里,稍远处一片黑色的类似于沼泽的泥潭正在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包括那些按照特定布局隐藏起来的魔法陷阱和钉满了钢针的木桩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提醒着路人自己的危险性。

    看来所有的机关和陷阱都已经被破坏了,这倒是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不过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再忍受波特鸟那带着魔鬼味道的喋喋不休了。

    维克多一把抓住试图纠正自己错误路线的波特鸟,将其塞进随身的藤箱里。

    虽然鸟嘴啄在箱子上还是会发出“噔噔噔”,的声音,但在衣服和其它物品的严密包裹下,基本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直到最后一句包含“私有财产”、“执法队”和“法律”等带有明显威胁性词汇的语句说完之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越靠近糖果屋,耳边响起的那种沉闷的碰撞声越明显,也显得更加频繁。偶有火星从房顶的烟囱里跑出来,就像随手洒在夜幕里的烟花,照亮远处一大片专门用篱笆围起来,长势欣欣向荣的小雏菊。

    维克多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任由力量树的种子在此地肆意妄为,这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如果不将其毁灭在萌芽状态,或者至少处于严密的管控之下,那整个世界都将成为力量树的养料。

    正如汉森说的那样,眼前这栋房子的房顶在火光的映衬下散发着巧克力的光泽,可惜倒塌的烟囱将房顶砸了一个洞,断裂处呈现不规则的三角,就像冲天而起的长矛。

    一个个错落有致的面包组成了墙壁,上面泛着油光,就好像刚刚出炉的一样。不过窗户的位置却空空如也,想象中雪白的棉花糖窗框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大洞。

    从洞口看进去,墙上的魔法蜡烛还在持续的燃烧,占据屋子三分之一的长条桌下那四根用来起支撑作用的巨大的棒棒糖有两根从中间折断,使整个桌面朝一边斜了下去,桌面上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堆积在桌子和地面的连接处,旁边还有一个丢失了盖子的银质茶壶。

    炉灶上的铁锅倒塌在柴火堆里,还好里面的浓汤浇灭了柴火堆上的火焰,不至于让这座房子付之一炬。

    靠窗的位置放着各种玻璃瓶子和实验用具,一个闪着金光的星河六分仪被压在一本页脚卷了边儿的魔法书下,书上的徽章展示着所有者的主攻方向——非战斗职业的不凡者,很大概率其职业方向是一名厨师。因为它的徽章为规则的菱形,里面雕刻着一个插着麦穗的橡木桶,跟自己的第二职业一样。

    如果维克多不曾记错的话,这是迈威尔·格勒家小吃店的标记,它是整个贝拉尔最好吃零食的象征,同时也是所有相关职业不凡者力量和灵感的源泉,维克多小时候没少在那门口流连,不知道现在这些不凡者还能不能从它那里获得灵感。

    难怪两个小家伙依靠智慧可以战胜一名被寄生的魔法师,原来对方只是一个非战斗职业不凡者。说到底,那个老巫婆在被寄生之前可能仅仅只是这一片最厉害的面点师。

    维克多跑过来的地方是在房子的背面,但转过一个带有抽水机的深井之后,房屋正面及他所面对的那块被粗大树根所分割的空地上的一切便暴露在眼前。

    一个浑身焦黑,缺少了左臂和连着的一大片身体,什么衣服也没穿,看上去苍老得快要入土的老妇趴伏在草地上早已死去。

    她的身上有很多刚刚冒出皮肤的凸起,就像一只没有拔干净毛就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的鸡。

    但看起来让她死去的并非是灼烧得它全身焦黑的火焰,以及某一部分缺失的身体,而是那根从背后刺入,像钉子一样将其钉在地上,另一端直没入泥土的小臂粗的原木。

    老妇的头颅高昂着,狰狞的面目所面对的方向正是那一片被篱笆保护起来的小雏菊。脸上其中一个眼眶中的眼球爆开了,从里面流出带有浅黄色液体的血水。而另一只眼眶里除了一根被烧得干瘪,失去了花瓣和花蕊的浅草以外,里面什么也没有。

    但不管是那只正留着血水的眼睛,还是那个什么也没有的空洞眼眶,给人的感觉都带着深深的渴望。渴望着抓住什么东西,就像它那只剩下三根手指头前伸着,一直不肯放下的右臂一样。

    维克多在黑暗里前行,但他知道,自己的到来瞒不过变身系不凡者警觉的神经。所以,即便身前没有任何遮挡,也并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自己。

    他的目光在整个战场上流转,漫天的乌云唯独躲开了这片开阔地,形成一个直达苍穹的大洞。

    刚下过雨的夜晚,月亮无比的圆。

    清冷的月晕毫无顾忌的朝森林里泼洒着寒霜,一条条缥缈的雾带缠绕在树腰上,被月色映照着,穿透了惨白色的光。

    地上长满了一指高的浅草,胡乱生长的树根虬结在地底下,又不服输的蔓延到地面上。

    远处,正对维克多的角度有一段刺破土地,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弯曲拱门的树根在这片开阔地上孤零零的矗立着。或许从不曾有人触摸过的树根拱顶上,一个小孩模样的类人生物坐在上面,双脚交叉着悬在半空,一前一后不停的摇晃。

    在他的前面,两只巨狼正在对峙。其中一只狼站在一块往天上翘起的巨石上正对月长啸,那巨石看起来就像指天的标枪。而另一只巨狼则在巨石底下,一瘸一拐的绕着大石头不停的转圈,然后在某一个角度下站定,前腿低伏,身体后拉,为下一次更强力的攻击做着准备,也戒备着对手的攻击。

    但维克多对此却并不关心,或者说,他关心的不在这个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