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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两个时辰打好一口井?

    荆湖北路,北面与‘京西南路’接壤。

    从开封府出发,往西南走,穿过京西北路,再经过京西南路,就能到达荆湖北路。

    而这,也是自开封府,陆路到达荆湖北路最近的路线。

    自‘京西南路’所属的‘襄州城’出来,一直往南,就是‘京西南路’与荆湖北路相交的地界。

    于是乎,老天爷也就没放过京西南路,在其靠近荆湖北路的一片区域,同样也是大旱了。

    小河断流,湖泊干涸,土地皲裂,禾苗焦黄。就连生命力十分顽强的野草,也同样死气沉沉的耷拉着脑袋。

    仿佛人间炼狱似的景象。

    一位身穿葛衣短衫,年近五旬的中年人,正站在一条断流的小河边上,看着河中心皲裂的土地,再转头看看河两岸那枯黄的禾苗。

    眉宇之间积满了忧愁,神色也是阴郁不堪,不住的长吁短叹。

    而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穿麻衣的中年仆从,满是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焦烈的日头,不禁心疼的劝阻道:“老爷,这日头很是毒辣,您都在此地站了近两刻钟了,不若去那边的阴凉里休息一下。”

    一边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树荫。

    而树荫下,正停放着一辆带木棚的骡车。拉车的那两头健骡正在悠闲的喝水,骡车前有两名青年正坐在一团干草上。

    左边那位青年身穿青色阑衫,身材颀长,相貌堂堂,带有黑色的软脚幞头,颇有些文质彬彬的文人气质。但此刻,却是热的满头大汗。

    而右边那位健壮青年,身穿无袖的短麻衣,袒胸露乳的敞着怀,一副狂放不羁的味道。此刻,右手拿着一把蒲扇,正在给左边那位青年不时的扇着风。

    这时,那位站在河边的葛衣中年,在老仆的劝说下,也缓缓的走到阴凉里。

    “爹,喝点水吧!”那位阑衫青年见两人过来,赶紧起身,递过去装水的竹筒。

    葛衣中年接过竹筒,口渴的豪饮了几口。

    而那位身穿麻衣短衫的健壮青年,也开口说道:“老爷,已经打探清楚了,再往前三里地,乃是胡家庄,约有一百来户人家。”

    “嗯。”葛衣中年点了点头:“那就启程,往前走,去胡家庄看看。”

    于是乎,几人上了骡车,赶往三里地之外的胡家庄。

    而他们这辆骡车,竟然是由两头骡子来拉车的。

    要知道,马骡的脾气可是比马要大多了,也比马难驯服。尤其还是用两头骡子拉车,得经过长时间的调教,才能让它们步调一致。

    途中,葛衣中年拉开车帘往外观望,入眼所见的几乎全是焦黄的禾苗,只有零星的一小片、一小片的田地里,才呈现出娇艳的绿色。

    并且,就连路两边的大树上,树叶也全是焦黄的。

    再顺势看向前方,一座村庄出现在眼前。

    而随着愈发的接近,可以看到路上那往来不绝的骡车,皆是从南向北而归,车上具是载着木桶或者水缸,几乎无一例外。

    等再离近一些,就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哎呦!金子,你小子今儿出门可是够早的呀!”

    “那可不!俺可是四更天就起来,到‘北寺庄’去排队打水了!四更天呀,天都还没亮呢,就那样,俺前面都已经有许多人了!”

    “哈哈!总有一些起的比牛还早的畜牲们!”

    “这不早不行啊!多打一桶水,就多浇一畦地!”

    “金子说的在理,那俺明个儿三更天就起来,到‘北寺庄’去排队打水!”

    葛衣中年一听就明白了,这些个赶骡车的村民,是去打水了。

    都是去一个叫做‘北寺庄’的地方。

    这意思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有水!

    葛衣中年看着路上那络绎不绝的骡车,不由得跳下车来,走近了那位健谈的老汉,礼貌的拱手道:“老丈,吾这厢有礼了!敢问,你们这都是去打水了?”

    而那位健谈的老汉,观他相貌很是随和,并且气度不凡,也连忙拱手回礼:“客气!客气!可不是,俺们这都是刚打水回来。你这也是要去打水?”

    “啊?对,去打水。”葛衣中年很是机智的应答:“可不是去打水嘛!这贼老天,毒辣的很呀!”

    他这句话,可是说到了老汉的心坎里,顿时泪如雨下的附和道:“可不是嘛!你看看这田里,看看这田里…”

    话还没说完,就哽咽起来,有些泣不成声。

    而葛衣中年,也是感同身受,满脸的忧愁,再次问道:“某在路边,听你们方才所说,这些水都是去北寺庄打来的?”

    “唉!可不是嘛!四更天不到,俺们就去排队了。这不,都日上三竿了,才回来。”

    葛衣中年很是疑惑,眉头紧皱道:“那怎么,北寺庄就有水呢?”

    一说到这,面前这老汉顿时就来气了:“还能咋!人家北寺庄,那是荆湖北路的!”

    说到此处,旁边一位汉子立时也附和了一声:“嘿!别看差这十里地,咱们就是京西南路的地界,人家北寺庄就是荆湖北路的!”

    若是放在以往,这些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子们,根本就不清楚什么京西南路,什么荆湖北路。

    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大多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知道这些能有什么用?

    可现在,却是大不一样了。

    他们胡家庄,与人家北寺庄,中间就只隔了十里地。人家荆湖北路,就整出来一个新式打井法,根本就不愁水喝。

    再看看他们胡家庄,京西南路的官府,屁都没有一个!

    葛衣中年听闻,心中更加疑惑了,从地方上报的公文上来看,这荆湖北路与夔州路才是旱灾的重灾区呀!

    你们京西南路,只有部分地区被牵连了而已。

    怎么到你们嘴里,这荆湖北路,倒是有水了?

    就在他这一愣神之际,旁边这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吐槽起来,也把事情给他拼凑了个大概。

    荆湖北路现在流行一种新式打井法,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打好一口井。

    这怎么可能?

    他以前,可是见过打井的,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成。

    旁边那位青年,听他这般问话,顿时有些急了:“俺可没骗你,真就是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