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客风华自天成 生灭两仪问逐鹿（上）
“师弟，这些凡俗手段，其实对你我，作用都已不大！不如直接拿了压阵的本事，分个终章吧！”李归剑大喝一声，手中长剑遥遥指来。
云枫面色急促，紧咬了唇，默然不语。
毕竟是道途路绝，与李归剑这等剑道天才相搏，灵元消耗极快，已是有些支撑不住的了。
却想起墨妹的那番话。
照这般速度，不说数十年，只怕今夜，残余的灵元就会全数耗尽。
倒是有些大意了，早该想到，凭着‘小剑仙’的鼎鼎大名，怎么可能，就凭了基础剑诀和身法，三招两式，快速打发掉。
但他从不后悔选择，因此，也只是举剑再望！
流萤剑尖轻吐，迎着那轮烈阳，再次前刺！
李归剑却是轻声一笑。
就在几次御剑对拼中，他能感觉出来，云枫一身实力不凡，但分明处处节省灵力，几乎难以对他，有实质的威胁。
几次绝佳机会，都因为后继无力，不得不中途变招。
“看来掌谕所安排的计划，确实不错。想要以剑招胜他，几无可能。只能与他拼消耗，鏖战罢了！”
只是，这等取胜之道，他却颇有不屑。
天才遇上天骄，本该就用，最繁华的绽开，来见证对方的落幕！
却见他手中赤红，光芒变换，四道虚影分化而出，又各自冲天而起！
太阴少阳，太阳少阴，四象齐出，彼此缠绕相融，化作巨大光阵，朝着云枫狠狠落下！
“剑阵！”陆远霄讶然出声，面色肃然，再无先前那般沉着。
“好叫上官知晓，此为‘四象剑阵’，本来是我那弟子，所修功法上，筑身境界方能驾驭的术法。”
“不过我那弟子，基础还算扎实，勉强驱动，倒也能运转一二。”仲荣先生那张黑脸，竟有了少见的笑意。
。。。。。。
感受到四象光影中，蕴含的庞大剑意压面而来，下方众多教习学子，均是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有教习喃喃自语：“原来所谓四象剑，并非四柄剑器，而是一器化四身，组建法阵，沟通天地。”
他驻足长叹：“本是筑身境界，才能掌握的剑意，居然被区区学子使出来，真真无愧‘小剑仙’的名号！”
于是身边几人，瞬间激动起来，齐齐高呼‘小剑仙’。
周围学子，虽不明白缘由，但也跟随了一起呐喊，到得后来，竟是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
本就是谪星第一人，诸多学子的钦慕所在，有此殊荣，也是自然。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师兄必胜！”
只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在众多‘小剑仙’的呼声中，低若蚊蚁，微不可闻。
。。。。。。
连围观众人，都觉着难受，身处光阵下方中心的云枫，所受压力，更是极大。
他的唇角，已隐隐有了殷红色。
神宫废墟中，点点赤芒跃动，化作一簇簇火焰，熊熊燃烧！
额间的火焰绣纹，色泽更加暗淡，几乎已经是完全消失。
于是手中的霜雪流萤，竟也有朵朵赤色火莲缠绕。
一道冰与火，相灭相生的剑影光柱，从少年身形处，冲天而起，向着上方四色光阵，迎头撞去！
。。。。。。
“又是剑意！”这次惊讶的，却不再是教习学子，而是远处小楼中，遥遥望来的黑脸掌谕。
却见陆远霄蹙眉，细细看了片刻，才开口吐言：
“确实也是意境，不过并非剑意。”
“这是将神宫灵元，捕捉本源，然后借用手中软剑，作为媒介，施展出来的一剑，因为同样能沟通天地伟力，所以才会被师弟误认为剑意。”毕竟是忘凡高境的道修，顷刻间便看透其中本质。
他背负了双手，怅然叹息：
“也许，这就是为何，念识圆满的境界，能让道尊那等存在，也称叹不已的原因吧。”
心令万神！
。。。。。。
霜与焰，四象轮回，两种恐怖气息，彼此交融，而又无声湮灭。
斗篷下的娇躯，也是轻轻颤抖，连指尖微微嵌入掌心，也是不觉。
“流萤啊，从你铸造诞生至今，能遇上这样风华的一幕，纵然失败，也该是极大的荣耀吧？”她默默想着。
却不知，这番思绪，到底是对了那柄软剑，还是少年。
谁会是最终的胜者？
直到某一刻，巨大的光影中，传来李归剑的笑声。
虽然疲惫，却带着乾坤在我，俯瞰众生的心绪。
“本来我以为，筑身之前，这套‘四象归意剑’，至多走到此处，便是极限。”
云端传来的声音中，很有欣喜。
“却不料，在道友这般逼迫下，还能再精进一步！”
光影散去，李归剑的身形，伫立半空。
却有黑白两道流光，围着他上下飞舞。
“冰与火，相生相克，虽然破了四象剑阵，却是未能想到，竟让我窥见了下一步的门径！”
“如此，多谢道友！”他连称道友，神色庄重，遥遥俯身行礼。
“只是，毕竟是初初悟通，尚不能彻底控制，道友若是无法接下，千万记得早些认输，好让家师及时出手！”
他话语中，很是自信，彷佛胜负已分。
于是围观学子，欢呼声更甚！
只见黑白光影，彼此纠缠，化作新的法阵，再次向着云枫，呼啸而下。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逆转过来，这黑白双色，威压比起先前的四象剑阵，明显强过许多！
黑白的双色两仪图，飞速旋转，带了那无与伦比的磅礴大力，狠狠压下。
云枫咬牙，想要稳住身形。却连连咳血，一切试图，都成妄想。
“啊！”他再不甘心，也只能被压制得半跪下来，无能怒吼！
流萤软剑，已然脱手，跌落在身外丈余远的地方，溅起一缕烟尘。
随着最后一丝灵元耗尽，少年已是，连直面对手的能力，都不在有。
但他并未开口认输。
不是不愿，而是根本未曾，有过这种考虑。
既然七彩灵焰当初未能带走他，如今消失在黑白双色中，也算归得其所吧。他这样默默的想。
明明事先觉得，不过输赢一场，认了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却在这末路尽头，才发现，自己根本输不起。
毕竟‘骄傲’已经是，成为深入骨髓的习惯了啊，沉寂这么多年，我竟一直在假装，遗忘过这个事实。
“这‘双榜第一’，是个瞎子！”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出声。
原来双目处的假瞳，也在那般压力下，片片碎裂，化作飞灰。
于是那张骇人面孔，就这般直直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枫有些惶然，环目四顾。
可他又想，或者说，又能去找谁？
他深深低下头来。
假瞳已经没有了，我却为何，要等到他人开口，才能察觉？
为什么，一切感知，都是突然迟钝下来？
身周怎么只是一片空虚，连黑白的世界，都已再看不见？
难道，灵觉消失后的世界，本来就该是这样？
墨妹，一切都被你说中，灵觉终会在将来消失，但唯独有一点，你猜的不对。
它终于是伴随了我一生。
流萤似乎也有挣扎，在不远处地面上低低哀鸣。
这本不是他的剑器，属于他的，早该在数年前，七彩滔天的光影中，碎裂焚尽。
可是为何，偏偏要让我活下来？孤独的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常常唤了枫儿的女子倩影，似乎在模糊虚无中，逐渐清晰，那温柔着白皙的手，就要伸来。
他想要流泪，却流不出。想要上前紧紧相拥，却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石台四周，教习学子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惊讶着看向半跪的少年，目光中甚至是有些嫌憎害怕。
这般丑陋面容，向来是少年，不愿暴露人前的底线。却这在这一刻，有心扉刺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
或许，本不该答应那忘凡道修，参与这场比试。那么，他还可以蜷伏在，老屋书斋那样的幽深角落，默默等着，离开谪星的那一天。
但世上从没有或许，他的盲瞳，就这般，简单粗暴的，撕开在众人面前。
耻辱？绝望？哀伤？他不知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冥冥中已经不一样了。
故作坚强的面具，被无情撕下，剩下的只有。。。一张残面。
。。。。。。
脚踏着黑白色光阵，李归剑终于是缓缓舒了口气。
从四象剑阵进阶而来的两仪法阵，先前他只是略有研究，从未真正施法成功过。
能用这般顽强的对手，磨砺证道，如何能不欣喜！
念及此处，他嘴角笑容更甚。
心绪中也有些遗憾，看着本来的天骄少年，此刻，亦只能半跪在地，成为他道途路上，一块再不起眼的踏脚石。
“可惜了。”
他摇摇头，便驱动着黑白光芒，向下方身影压去，想要早些结束，这已无悬念的对局。
也就是在此刻，他的眼，对上了云枫抬首，望过来的一双盲瞳。
那是怎样古怪的瞳啊，坍塌的眼窝中，不见黑白眼瞳，只有青色月牙旋转，似乎蕴含了天地间，一切的悲与恨。
还在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笑容，就那样的静静凝望而来！
虽然身形气息，还是那个少年，但李归剑却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不安。
似乎他面对的，是某种不可知的，甚至不是现世中，应该存在的。。。东西。
连勉力控制的双色两仪法阵，也隐隐开始溃散。
却又看见，云枫竟在法阵的重重压力中，缓缓站直。
仿佛先前，那般不堪重负的样子，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那黑白交错的光影，竟在接近他的时候，直接透身而过，与青石地面，绝然相撞。然后彻底崩溃，化作一股股四处袭杀的剑气，轰然炸开。
连地上青石，也被划开深深裂痕，土石纷飞，浓浓的烟尘中，再看不清云枫面容。
围观的众人，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见到半空中的李归剑，已是口喷鲜血，仰面跌落。
有飘逸身影，从远处小楼，疾驰而来，不过几个闪烁，已是站立在石台上。
一指点出，便将四周，弥漫的凌厉剑气，统统抹除！
忘凡境界的存在，陆远霄终于亲身出手，抹除剑气的同时，还不忘一手抓住，李归剑跌落的身躯，略略检查之后，才放下心来。
“论剑结束，学子南宫枫胜出！”他将李归剑的身子，转交给随后赶到的黑脸掌谕，压下眼中的疑惑神色，平静开口。
四周众人，宛如木鸡，显然还未能，从突然的逆天反转中回过神来。
只有仲荣先生，抱了昏迷不醒的爱徒，一言不发，径直转身离开。
千铃也是有些怔神，不过听见结果，她便忙冲上台去。
连一旁的流萤也顾不得去捡拾，径直跑到云枫身侧。
“师兄赢了！”她颇有些雀跃欣喜，一手搭上少年肩膀。
竟是顾不得矜持。
云枫蓦然回首，僵硬着的诡异笑脸，死死盯来。
一双无情冷漠的青眼！
千铃没来由的心中悸然，竟是松开了双手，呆呆看着，这彷佛从未认识过的少年。
便见着他瞳中青色褪去，仰面倒下。
云枫面色急促，紧咬了唇，默然不语。
毕竟是道途路绝，与李归剑这等剑道天才相搏，灵元消耗极快，已是有些支撑不住的了。
却想起墨妹的那番话。
照这般速度，不说数十年，只怕今夜，残余的灵元就会全数耗尽。
倒是有些大意了，早该想到，凭着‘小剑仙’的鼎鼎大名，怎么可能，就凭了基础剑诀和身法，三招两式，快速打发掉。
但他从不后悔选择，因此，也只是举剑再望！
流萤剑尖轻吐，迎着那轮烈阳，再次前刺！
李归剑却是轻声一笑。
就在几次御剑对拼中，他能感觉出来，云枫一身实力不凡，但分明处处节省灵力，几乎难以对他，有实质的威胁。
几次绝佳机会，都因为后继无力，不得不中途变招。
“看来掌谕所安排的计划，确实不错。想要以剑招胜他，几无可能。只能与他拼消耗，鏖战罢了！”
只是，这等取胜之道，他却颇有不屑。
天才遇上天骄，本该就用，最繁华的绽开，来见证对方的落幕！
却见他手中赤红，光芒变换，四道虚影分化而出，又各自冲天而起！
太阴少阳，太阳少阴，四象齐出，彼此缠绕相融，化作巨大光阵，朝着云枫狠狠落下！
“剑阵！”陆远霄讶然出声，面色肃然，再无先前那般沉着。
“好叫上官知晓，此为‘四象剑阵’，本来是我那弟子，所修功法上，筑身境界方能驾驭的术法。”
“不过我那弟子，基础还算扎实，勉强驱动，倒也能运转一二。”仲荣先生那张黑脸，竟有了少见的笑意。
。。。。。。
感受到四象光影中，蕴含的庞大剑意压面而来，下方众多教习学子，均是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有教习喃喃自语：“原来所谓四象剑，并非四柄剑器，而是一器化四身，组建法阵，沟通天地。”
他驻足长叹：“本是筑身境界，才能掌握的剑意，居然被区区学子使出来，真真无愧‘小剑仙’的名号！”
于是身边几人，瞬间激动起来，齐齐高呼‘小剑仙’。
周围学子，虽不明白缘由，但也跟随了一起呐喊，到得后来，竟是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
本就是谪星第一人，诸多学子的钦慕所在，有此殊荣，也是自然。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师兄必胜！”
只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在众多‘小剑仙’的呼声中，低若蚊蚁，微不可闻。
。。。。。。
连围观众人，都觉着难受，身处光阵下方中心的云枫，所受压力，更是极大。
他的唇角，已隐隐有了殷红色。
神宫废墟中，点点赤芒跃动，化作一簇簇火焰，熊熊燃烧！
额间的火焰绣纹，色泽更加暗淡，几乎已经是完全消失。
于是手中的霜雪流萤，竟也有朵朵赤色火莲缠绕。
一道冰与火，相灭相生的剑影光柱，从少年身形处，冲天而起，向着上方四色光阵，迎头撞去！
。。。。。。
“又是剑意！”这次惊讶的，却不再是教习学子，而是远处小楼中，遥遥望来的黑脸掌谕。
却见陆远霄蹙眉，细细看了片刻，才开口吐言：
“确实也是意境，不过并非剑意。”
“这是将神宫灵元，捕捉本源，然后借用手中软剑，作为媒介，施展出来的一剑，因为同样能沟通天地伟力，所以才会被师弟误认为剑意。”毕竟是忘凡高境的道修，顷刻间便看透其中本质。
他背负了双手，怅然叹息：
“也许，这就是为何，念识圆满的境界，能让道尊那等存在，也称叹不已的原因吧。”
心令万神！
。。。。。。
霜与焰，四象轮回，两种恐怖气息，彼此交融，而又无声湮灭。
斗篷下的娇躯，也是轻轻颤抖，连指尖微微嵌入掌心，也是不觉。
“流萤啊，从你铸造诞生至今，能遇上这样风华的一幕，纵然失败，也该是极大的荣耀吧？”她默默想着。
却不知，这番思绪，到底是对了那柄软剑，还是少年。
谁会是最终的胜者？
直到某一刻，巨大的光影中，传来李归剑的笑声。
虽然疲惫，却带着乾坤在我，俯瞰众生的心绪。
“本来我以为，筑身之前，这套‘四象归意剑’，至多走到此处，便是极限。”
云端传来的声音中，很有欣喜。
“却不料，在道友这般逼迫下，还能再精进一步！”
光影散去，李归剑的身形，伫立半空。
却有黑白两道流光，围着他上下飞舞。
“冰与火，相生相克，虽然破了四象剑阵，却是未能想到，竟让我窥见了下一步的门径！”
“如此，多谢道友！”他连称道友，神色庄重，遥遥俯身行礼。
“只是，毕竟是初初悟通，尚不能彻底控制，道友若是无法接下，千万记得早些认输，好让家师及时出手！”
他话语中，很是自信，彷佛胜负已分。
于是围观学子，欢呼声更甚！
只见黑白光影，彼此纠缠，化作新的法阵，再次向着云枫，呼啸而下。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逆转过来，这黑白双色，威压比起先前的四象剑阵，明显强过许多！
黑白的双色两仪图，飞速旋转，带了那无与伦比的磅礴大力，狠狠压下。
云枫咬牙，想要稳住身形。却连连咳血，一切试图，都成妄想。
“啊！”他再不甘心，也只能被压制得半跪下来，无能怒吼！
流萤软剑，已然脱手，跌落在身外丈余远的地方，溅起一缕烟尘。
随着最后一丝灵元耗尽，少年已是，连直面对手的能力，都不在有。
但他并未开口认输。
不是不愿，而是根本未曾，有过这种考虑。
既然七彩灵焰当初未能带走他，如今消失在黑白双色中，也算归得其所吧。他这样默默的想。
明明事先觉得，不过输赢一场，认了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却在这末路尽头，才发现，自己根本输不起。
毕竟‘骄傲’已经是，成为深入骨髓的习惯了啊，沉寂这么多年，我竟一直在假装，遗忘过这个事实。
“这‘双榜第一’，是个瞎子！”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出声。
原来双目处的假瞳，也在那般压力下，片片碎裂，化作飞灰。
于是那张骇人面孔，就这般直直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枫有些惶然，环目四顾。
可他又想，或者说，又能去找谁？
他深深低下头来。
假瞳已经没有了，我却为何，要等到他人开口，才能察觉？
为什么，一切感知，都是突然迟钝下来？
身周怎么只是一片空虚，连黑白的世界，都已再看不见？
难道，灵觉消失后的世界，本来就该是这样？
墨妹，一切都被你说中，灵觉终会在将来消失，但唯独有一点，你猜的不对。
它终于是伴随了我一生。
流萤似乎也有挣扎，在不远处地面上低低哀鸣。
这本不是他的剑器，属于他的，早该在数年前，七彩滔天的光影中，碎裂焚尽。
可是为何，偏偏要让我活下来？孤独的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常常唤了枫儿的女子倩影，似乎在模糊虚无中，逐渐清晰，那温柔着白皙的手，就要伸来。
他想要流泪，却流不出。想要上前紧紧相拥，却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石台四周，教习学子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惊讶着看向半跪的少年，目光中甚至是有些嫌憎害怕。
这般丑陋面容，向来是少年，不愿暴露人前的底线。却这在这一刻，有心扉刺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
或许，本不该答应那忘凡道修，参与这场比试。那么，他还可以蜷伏在，老屋书斋那样的幽深角落，默默等着，离开谪星的那一天。
但世上从没有或许，他的盲瞳，就这般，简单粗暴的，撕开在众人面前。
耻辱？绝望？哀伤？他不知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冥冥中已经不一样了。
故作坚强的面具，被无情撕下，剩下的只有。。。一张残面。
。。。。。。
脚踏着黑白色光阵，李归剑终于是缓缓舒了口气。
从四象剑阵进阶而来的两仪法阵，先前他只是略有研究，从未真正施法成功过。
能用这般顽强的对手，磨砺证道，如何能不欣喜！
念及此处，他嘴角笑容更甚。
心绪中也有些遗憾，看着本来的天骄少年，此刻，亦只能半跪在地，成为他道途路上，一块再不起眼的踏脚石。
“可惜了。”
他摇摇头，便驱动着黑白光芒，向下方身影压去，想要早些结束，这已无悬念的对局。
也就是在此刻，他的眼，对上了云枫抬首，望过来的一双盲瞳。
那是怎样古怪的瞳啊，坍塌的眼窝中，不见黑白眼瞳，只有青色月牙旋转，似乎蕴含了天地间，一切的悲与恨。
还在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笑容，就那样的静静凝望而来！
虽然身形气息，还是那个少年，但李归剑却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不安。
似乎他面对的，是某种不可知的，甚至不是现世中，应该存在的。。。东西。
连勉力控制的双色两仪法阵，也隐隐开始溃散。
却又看见，云枫竟在法阵的重重压力中，缓缓站直。
仿佛先前，那般不堪重负的样子，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那黑白交错的光影，竟在接近他的时候，直接透身而过，与青石地面，绝然相撞。然后彻底崩溃，化作一股股四处袭杀的剑气，轰然炸开。
连地上青石，也被划开深深裂痕，土石纷飞，浓浓的烟尘中，再看不清云枫面容。
围观的众人，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见到半空中的李归剑，已是口喷鲜血，仰面跌落。
有飘逸身影，从远处小楼，疾驰而来，不过几个闪烁，已是站立在石台上。
一指点出，便将四周，弥漫的凌厉剑气，统统抹除！
忘凡境界的存在，陆远霄终于亲身出手，抹除剑气的同时，还不忘一手抓住，李归剑跌落的身躯，略略检查之后，才放下心来。
“论剑结束，学子南宫枫胜出！”他将李归剑的身子，转交给随后赶到的黑脸掌谕，压下眼中的疑惑神色，平静开口。
四周众人，宛如木鸡，显然还未能，从突然的逆天反转中回过神来。
只有仲荣先生，抱了昏迷不醒的爱徒，一言不发，径直转身离开。
千铃也是有些怔神，不过听见结果，她便忙冲上台去。
连一旁的流萤也顾不得去捡拾，径直跑到云枫身侧。
“师兄赢了！”她颇有些雀跃欣喜，一手搭上少年肩膀。
竟是顾不得矜持。
云枫蓦然回首，僵硬着的诡异笑脸，死死盯来。
一双无情冷漠的青眼！
千铃没来由的心中悸然，竟是松开了双手，呆呆看着，这彷佛从未认识过的少年。
便见着他瞳中青色褪去，仰面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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