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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常栋d绝望

    常栋站在悬崖上往下看,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慢慢往下爬。

    岩石经过高温长年累月的炙烤淬煅,已经坚不可摧,常栋手指带电,狠狠插进岩石里,却只能戳进指甲盖的深度。

    常栋忍不住窃喜,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往下蹭。背上的炙烤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满头大汗,一半累的,一半热的,头有点晕了。

    停顿了一下喘口气,崖壁上的灰烬扑簌簌的往下落,常栋被落了满头满身,还迷了眼。他忍着背上的剧痛,眼睛的蛰痛,手指的刺痛,还想再往下一点。到现在依然什么异常都还没发现,总觉得需要再下去一点。

    铛铛开口了:“你的背部已经完全烧伤了,再往下根本没有氧气。如今已经出现了晕眩的症状,体力也已经不支了,再往下爬,你会死的。——你已经比所有的搜寻人员爬的低太多了,再往下,任何生物都没有可能存活。——你站住,你会死的!”

    常栋断了跟铛铛的脑电波联系,接着往下爬,手指甲有两个已经完全翻过去掉了,每一次的插入都让他疼的浑身一颤。

    咬紧牙关,尽量减少着呼吸的次数,一边慢慢往下挪,一边用手慢慢摸索崖壁是否有异常。玉灏阳如果要求生,只能是崖壁上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或者一个凹槽,或者一个岩洞。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常栋没有气馁,又换了一只手插进岩石,往下在迈一步,却踩空了。他试着往旁边诺了点,还是踩空,但愿自己现在不是在一凸出的岩石块上。常栋费劲的摇摇头,手臂抖得厉害,他不再迈那样大的步子,只将手慢慢的往下换,换到不能在换的地步,常栋双脚垂吊在空中,紧靠臂力开始往下挪。

    手指甲盖已经全部掉了,常栋疼的实在没办法,改换用拇指插,用拇指换了两次后,原本在空中晃动的脚尖忽然踩到实物,常栋心里一喜,试了试,挺结实,然后踩住后就慢慢放松手臂开始往下滑。

    身体的平衡慢慢的稳定后,常栋试着将脚往前挪,有空间!常栋想到一个可能,欣喜若狂。他试着将两只脚一起往前跨了一个大一点的步子,还是有空间。

    再不等待,常栋脚踩实后干脆利落的一松手一扭腰,抬眼就看到了一个岩洞,半人高。常栋眼眶酸涩,尽管自己一直觉得人还活着,但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心里其实还是悬着的。如今看到有可能是玉灏阳逃生的洞口,如同看到了他还活着的实证。

    常栋弯腰前行,他已经被热的双腿酸软,根本无法呼吸了。洞里越来越宽,空气也越来越厚重起来。常栋停下来歇了一歇,八个手指疼的愈发厉害,背上的衣服已经全被烧焦掉落,露出来的皮肤也已经被正度烧伤。

    常栋又将脑电波跟铛铛联系上了。铛铛沉默不语,常栋说:“我放你出来,你帮我闻闻有没有他的问道。”说完就毫不犹豫的分身了。

    一分身,原本铛铛替他承受的痛苦全都显露出来,常栋闷哼一声,身体直接软在地上。铛铛还是一言不发,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包开始急救。

    等把常栋身上的伤都处理完,常栋已经被疼的神志不清。铛铛看着他疼痛的样子,不忍心告诉他这里没有闻到玉灏阳的味道,只有一股狼味儿。喂了他几口水,铛铛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兼主人,心里难过极了。只有铛铛自己知道常栋这一年都经历过什么,也只有铛铛才能体会这会儿常栋喜出望外的心情,再等等吧,铛铛告诉自己,再让他开心一会儿吧。

    常栋晕了能有几分钟就醒了,一睁眼,他就看向铛铛,一脸的期待:“问到了吗?”

    铛铛目光悲悯,声音平静的回答:“没有,只有狼的味道。”

    常栋有一瞬间的怔茫,怎、怎么可能没有呢?常栋希冀的看着铛铛,希望他是在开玩笑。

    铛铛眼神没有躲闪,只心疼的回望着他。

    常栋头低了下去,没再作声。等了一会儿,他晃晃头,抻抻脖子,平静的站起来往前走去,铛铛跟在后边,一言不发。

    俩人走了没多久,铛铛忽然一个跳跃合体,常栋反应迅速的转身闪在一边贴着洞壁。

    有两股脑电波传来,一个说:“你怎么还在想他?——这都走了快一年了吧?也不知道你中了他什么迷魂汤,怎么就是回不过神呢?”

    另一个说:“唉,我就没有见过比他更威武的首领了,你不觉得他在的时候,咱们吃的喝的都比以前好很多吗?而且很少受伤呀,如今你看,三儿又伤着腿了。……明天的捕猎又得搁浅,还得再饿一天肚子。真的受不了了……”

    第一个声音听完,顿了顿才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一年了。——你想人家,人家可没见的就想你。所以你省省心,操心操心三儿的伤吧。”

    常栋凝神屏息,听得仔细,可惜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常栋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作战,他等着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边走。得多亏他在下风处,不然就露馅儿了。

    铛铛说:“两只狼,都是成年,有血腥味,估计刚狩猎回来。”

    常栋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决定现在这里歇歇。

    俩人的背包都被留在了悬崖上,手里只有一瓶水。将水分喝后,常栋开始闭目养神。

    玉灏阳肯定是从这里逃走的,铛铛没闻到原因很简单,这都过去一年了,什么味经过一年时间都会消散殆尽,再加上玉灏阳可能没有在这里停留就离开了。或许他们说的首领就是玉灏阳也说不定呢。

    常栋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忽然被铛铛推醒:“有狼来了。三只。”常栋一瞬间合体,体能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张张手指,他活动了一下手关节,侧耳听得动静,身体弓起来,全身戒备。

    狼没有走过来,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这次连常栋都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显然要么他们拿着猎物,要么有人受伤。

    “——嘶,你他吗能轻点嘛?感情不是你的腿,你啊!——草!……”

    “看吧,骨头接上了。别叽叽歪歪的跟老母狼似的,吃点,早点好起来,你家小崽子跟你母狼还等着呢。”

    “……哼哧,我就说吧,不能追不能追,结果他不听,这下好了,这次受伤这么多人,傻眼了吧?——流血的永远使我们这些冲在最前面的,太不公平了。”

    “要公平啊?自己强大起来就好,没本事就没公平!——我说你俩怎么还不滚,我要睡觉了,滚滚滚,明天还要猎那只大象,我的肩膀还疼呢,得好好休息。”

    “要不要我给你按按?——哎哎哎说话就说话,别动——啊嗷!我他么才接的骨……”

    “断了腿呢,就乖乖有点断腿的自觉,少说话,多睡觉。……我不管你们了,声音小点。”

    ……

    “你说咱们能不能反抗啊?我实在不想总受伤——我都不敢回家,我妈看了就掉眼泪,哭的我都想跟着哭,啧。”

    “是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声音渐渐细弱下去,三只狼都睡了。

    常栋听出点意思。想从狼嘴里问出点东西,得有东西交换。常栋跟铛铛商量了一下,铛铛不置可否,觉得无所谓。

    常栋于是晃了晃脖子,身边跟着铛铛,迈重步子就朝前走去。

    “谁?!——”

    “——这谁他妈能从那头过来?……别再靠近了!”

    “……你俩有一个拿我当人了吗?——都退走了,留我一个伤员在这儿,把我当墙使呢?”

    常栋走到离那只伤了腿的狼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铛铛也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三只狼冷抽一口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狼。

    常栋任由他们打量,他也正在观察着这三头狼,个头都不小,躺着的那个后腿伤的很严重,站着的两个一个警惕一个好奇。常栋心里点点头,至少三头狼没有很明显的敌意。

    常栋冲躺着的狼说:“野猪咬的?”

    受伤的狼呆呆的点点头。

    常栋皱眉观察了一下,朝铛铛伸手,铛铛将医药箱递过去。常栋带着医药箱,对受伤的狼说:“你的骨头没接正,腐肉也没处理干净,这样下去等好了会瘸腿。我能治,你敢让我治吗?”

    受伤的狼看着常栋,又看了一眼几乎跟一米九的常栋一样高的铛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犹豫的说:“我要说不敢呢?”

    常栋啧了一声,将医药箱又扔回给铛铛,没在理他。又看着那只一脸警惕的狼说:“我想打听个事儿。只要你们能给我提供答案让我满意,我可以替你们完成一个心愿,当然,心愿需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比如杀头大象之类的。”

    那头狼一眨不眨的盯着常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你是怎么从那头过来的?”

    常栋耸耸肩:“爬下来的。我找人,一个掉进岩浆的人,差不多一年前的事儿了。”

    “啊,原来你是找——”第三只狼恍然大悟的接口说,还没等说完,就被第二只狼狠狠拉了一把,声音戛然而止。

    常栋神色一动,有些急切的开口:“你们见过他?”

    铛铛也有些激动,目光灼灼的盯着第三只狼看。

    第二只狼还是没回答,警惕的看着常栋,又接着问:“你是掉下来的那个人的什么人?”

    常栋平静的回答:“爱人。”

    “你爱人消失一年了,你现在才来找?”

    “……我有事耽搁了。”

    “换你听到这话,你信吗?——消失一年,现在才来找。我要是你爱人,早甩了你!”

    常栋神色微苦,低低喃语:“他是甩了我,……我也觉得甩的好。”

    第二只狼看到常栋反常的神色有些奇怪,带要细看,常栋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直直的盯着第二只狼说:“我来找你问问题,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我之间只是交易。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个交易,那就需要将你们的命留在这里,然后我在去找别人。两个选择,选吧!你们只有一分钟时间。”

    三匹狼脸色顿时一变,都面露凶狠。铛铛跟常栋俩人平静无波的站着,对他们的威胁视而不见。三只狼一看,倒是胆怯起来,看看俩人,犹豫的对视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常栋不耐烦了,他几乎所有的耐性都是只对玉灏阳,别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他超过三分钟的耐心。

    常栋记得沈毅说玉灏阳能跨物种超控脑电波,他看着第二只狼,缓缓地释放出来,脑电波在慢慢渗透,常栋开始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他对铛铛的忌惮,对整件事情的怀疑,还有,对一匹狼的保护。

    常栋看着他眼神渐渐恍惚,就问:“考虑好了吗?”

    第二只狼说:“……行吧,那就交易吧!”

    常栋放开了人,第二只狼先是一愣,然后有点疑惑,看了看另外两个同伴,见他们都神色自若,没有任何异常,于是犹疑的晃晃脑袋,接着说:“你要问什么问题?”

    常栋按捺住心里滕然而升的忐忑和希冀,开口声音都有些抖:“一年前掉下来的那个人,是不是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呃,算是……”狼有些不确定的说。

    常栋眼神阴沉起来,问:“什么叫算是,活着就是活着,没活就是没活。说清楚!”

    三只狼都被常栋陡然阴沉的气场压迫的抖了一抖,受伤的那只怯生生说:“当时人是从岩浆里被捞出来的,烧的没了人样,只留了一口气,然后就被带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人现在还活着没。”

    常栋一听,先是一惊一疼,然后心里只留欣喜。还留一口气,那就是还活着,还活着。

    常栋激动地眼眶红了,他转过头掩饰揉了揉鼻子,铛铛忽然问:“只救了一个人出来?没有救出一只猎豹?”常栋心里一紧,抬头看向三只狼。

    三只狼直摇头:“救出一个已经伤的全身脱皮了,怎么还会有力气去就另外一个?”

    常栋心里疼开了,他担忧的看着铛铛。

    铛铛只是平稳的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睑,毫无情绪,可常栋能感受到他惊涛骇浪的痛苦。

    常栋不由得伸出手臂搂着铛铛的脖子,抚着他的头,铛铛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良久,铛铛平静的声音响起来:“我没事了。放开吧!”

    常栋听言放手,第三只狼有些同情的说:“那只猎豹是你朋友啊?—很抱歉,你节哀顺变!”

    铛铛点点头致谢,没有出声。

    常栋接着问:“你说他被人带走了,被谁?”

    这下三匹狼都犹豫了。常栋按捺住心底的烦躁,说:“我说了,交易是你的答案能令我满意。”

    第三只狼看了看俩同伴,开口回答:“我们的前首领,恩科。”

    常栋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跟铛铛对视一眼。其实从开始听到有人带走了他,常栋就怀疑是不是那匹曲子春口里所说的玉灏阳要找的狼,如今看来果然是他。

    常栋再接着问:“那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受伤的狼叹了口气,有些忧伤的说:“恩科说他回家去,他的家在东北边,从这里过去要穿过很多片森林,还有山跟湖。具体在哪他没有说过。”

    常栋探寻的看向第二只狼,他点点头,说:“恩科确实很少说自己的事情。除了狩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我们只见过他对救出来的那个人类上心紧张。”

    常栋听了,不知为什么,心里酸溜溜的嫉妒那匹狼。

    铛铛忽然问:“恩科为什么要舍命就人?他告诉过你们他跟那个人类是什么关系吗?”

    第二只狼苦想了一会,才不确定的说:“我好像有一次听他念叨一个救命恩人,是个人类。至于救回来的那个是不是救命恩人,我就不知道了。”

    常栋听到这里,大概能确定可能是玉灏阳救了那匹狼,狼投桃报李,也舍身救了玉灏阳。常栋心里庆幸,幸好玉灏阳总是随手救人,好人才会有好报,嗯。

    铛铛接着问:“那烧伤的那个人离开前神志清醒吗?他有没有说要回家?”

    常栋不知道铛铛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转身瞪了铛铛一眼。铛铛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盯着狼。

    第二只狼说:“没有,那个人类身上烧的没有一丁点好肉,全都焦黑了。听恩科说,只有脑电波还有活动,心口还有点温热,只是没死罢了。那样子怎么醒过来?”

    常栋身子一震,声音微微发颤:“……全身焦黑?”

    第三只狼点点头,不忍的回忆:“当时人已经全身泡进岩浆里有整整半秒的时间,要不是恩科奋不顾身半个身子伸进去将人拉出来,估计再过个一秒,连骨头都找不到了。”说完好像回忆起那个人类的惨状,摇摇头。

    常栋脸色惨白,头上的冷汗肉眼可见的往出冒,铛铛朝他靠了靠,让他能支撑在自己身上。常栋的身子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发出古怪的咕咕声,铛铛一看这样不行,叼着他的衣服将他拽着拉到一处柔软的草堆坐下,然后自己卧在他的正前方,半个身子都压着常栋,常栋终于有了支撑点,软了似的将脸埋进了铛铛松软的皮毛里。

    受伤的狼看的不忍,不由得关切的问:“他没事吧?”

    铛铛这才正式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上了真诚:“他会没事的。多谢!”

    常栋缓了半天劲儿。他无法将玉灏阳一身焦黑,了无生趣的躺在那里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常栋忍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跟呼不上来气的憋闷,只觉得自己不该等一年,应该当时就爬下来,应该早点来的,莫强说的对,天下管我屁事,和平管我屁事,什么都没有他的安危重要,什么都没有……

    第二只狼静静看着常栋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过来,忽然开口:“其实我怀疑恩科并不是回家去了,他的家应该不是在北方。他留下话来,应该是知道可能有人会来找他,所以才撒的谎。”

    常栋跟铛铛一听这话,都有些意外。

    “为什么?”

    第二只狼说:“你们没有见到他对那个人的在意程度。整整五天,不眠不休的守着,直到人类的情况稳定下来,他才马不停蹄的立马离开。你说以狼护短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的将人让出来呢?说不定他以为来找他的一定是推他下来的呢。”

    铛铛跟常栋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凝重,如果恩科故意隐藏,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