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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上路

    恩科看着营养液里的玉灏阳,陷入了沉思。不能在这样在路上颠簸,玉灏阳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心跳时断时续,脑电波倒是挺强悍,就是不停的在呼叫小玉玉这个名字,恩科猜想应该是他的那只豹子。

    想到这里恩科咂咂嘴,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那只豹子啊,可真是已经尸骨无存了,他倒是想救,但是等将玉灏阳救上来后,回头时发现什么都没剩下了。这可不能怪他见死不救!

    恩科想了一会,无趣的撇撇嘴,走到一边卧下来睡了。

    恩科从三个月前将人救起来后带人出来,马不停蹄的往西赶,已经快要弹尽枪绝了。能找到的营养液跟药品他都找了,知道的地方他也都翻遍了,如今这个营养仓是最后一个了,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人还是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但是求生欲却是恩科前所未见的强烈,恩科最佩服的就是生命力顽强的强者,这三个月的相处中,恩科已经开始渐渐对这个焦炭一样的人生出了些许好感,这可真是难得,恩科有些自嘲的想,不自觉的,脑海里那个刻骨铭心的人又冒出来了,心里一痛,失去了再接着想下去的动力。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营养仓运作的微微嗡嗡声,躺在里面的人全身依然焦黑,没有任何美丑可言,双眼紧闭,手指总是时不时的微微抽搐,这是神经末梢修复时的自主运动。一仓一狼相处愉快。

    忽然,恩科猛地从梦中惊醒,他警惕的竖起耳朵,然后浑身上下开始隐隐发光,乌黑的毛发下闪着金属光泽,似乎皮肤上附上了一层锃亮的金盔甲。

    他侧头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什么异常。他稍稍打了个哈欠,漫步踱到营养仓旁边,将仓绑上自己的背,摇摇身子稳了稳,觉得绑结实了,这才看向门口。

    还是没有动静。

    恩科眼里闪过一丝残暴,这群畜生!早晚收拾了扔去喂狼。

    恩科没再耽搁,后退几步,忽然助跑跃起,前爪深深插进房顶上的铁梁,再一摇身体,整个人都翻了上去。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房间里,门忽然被一炮轰炸开,咚的一声破开掉落,砸上对面墙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个小小的黑色金属球被扔了进来,快速的滚到房间中央,没动静了。外边的人等了三秒,猛地冲了进来,带着防毒面具,全身包裹严实,看起来像是在生化污染防备服。恩科看到这里,无声冷笑,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啊。知道了他们的把戏后,恩科没再耽搁,快速离开。

    房间里空无一人,带着面具的其中一个人愤恨的说:“草,他吗的又跑了!——不是说就在这里吗?还带着一个营养仓呢。狼呢?啊?当年就让他跑了,教授那个蠢货,硬要给个畜生造那么一个人类大脑!……给你那个线人打电话,告诉他让他把脑袋洗干净等着我去取!草!”

    旁边三人都缩缩脖子,没人敢吱声。第一个人骂骂咧咧,踢踢打打的离开房间走了。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无可奈何的跟着走了。

    恩科跑到一栋家居楼,楼已经破败了,显然没有人住了。恩科一口气爬上了顶楼,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房间,将营养仓放置在远离门口跟窗口的墙角,仓里的液体晃了晃,人也跟着动了动,看起来像是醒了一样。

    恩科叹了口气,觉得这人真是倒霉,被同类残杀,如今还落到这个不死不活的境地,比自己都惨,也是没谁了。

    外边已经变黑的天,恩科静静地站在窗户旁,听着玉灏阳脑电波无意识地不停疾呼着小玉玉,想了想,又回头看看营养仓,自言自语道:“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不想死的。——那咱们就去吧。……晚安!”

    第二天恩科就将人带到了一处非常荒凉的废弃工厂。他背着人,在工厂附近的树丛里安安静静的潜伏着,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动作。

    什么异常都没有,恩科放了点心,快速移动到工厂右侧墙壁,然后低头找了找,忽然眼睛一亮,走过去将地上的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捡起来,爪子狠狠搓了搓,石头就变成了一块半透明的晶体物,上边微微闪着光,内里似乎还有流质光泽。恩科怀念的摸着石头,咬破舌尖,将几滴血滴上石头表面。血一挨到石头就被吸收进去,然后石头微微颤了颤,表面出现了一个凹槽,恩科将右眼凑上去,任由石头检扫,良久,石头忽然说话了:“恩科啊,你怎么回来了?好久不见。”

    恩科捧着石头说:“好久不见甲子,说来话长,你先让我上去。”

    甲子有些为难的说:“当初教授让你离开的时候就说——”

    恩科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教授说过什么,看到我背上的人了吗?我得救救他,欠他一条命。”

    甲子还在犹豫,恩科忽然诱惑他:“你只要让我上去,我就带你一起上去。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甲子瞬间就被鼓动了,只听吭哧框的几声响,恩科头顶出现了一个不成规则的飞舰,底部打开,有光漏下来,笼罩了地上小小的一片土地。恩科深吸一口气,走到光晕下,然后身体慢慢抬起来,平稳的进入了飞舰。飞舰底部重新合拢,整个舰身又如同刚才一样消失不见。

    恩科站在这熟悉的入口处,眼神里闪过挣扎,有些犹豫不觉。答应过他不再回来的,这是又食言了。恩科回头看看营养仓里的玉灏阳,才又下定决心,迈开了步伐走了进去。

    甲子乐疯了,一进来就咕噜噜到处滚,左看看有看看,对什么都爱不释手。

    恩科熟门熟路的来到教授的研究室,打开门,里面的陈设依然如同十五年前那次被人打砸过的样子一样,各种器皿凌乱的散落在地,冷藏箱打开,各种药物均消失不见。他走到墙壁前,伸着前爪将爪子按在雪白的墙上,然后墙体吐出一个保险柜,恩科将眼睛凑上去,红光扫过他的眼睛,确认后,保险柜就开了,露出里面的各种文件,全都标注着恩科的姓名。恩科没管这些东西,拨开文件露出柜子底部,在纯黑的金属上刷刷划拉了一个复杂的花样,那是他的基因链图,恩科边做着这些,脑海里边想着教授,整个人都沉郁下来。画完基因链等了能有三秒,忽听哗哗的声音,整面墙体变成了光束,恩科迈脚穿了过去,进入了一个整洁旷大的实验室,里面的陈设都在正常运作。

    恩科到这里才真正松了口气,他将营养仓放下,语音控制:“灏灏,在吗?”

    “滴——语音识别完成。……恩科?”一个听起来像是十来岁稚童的声音疑惑地响起来。

    “是我。一切运作正常吗?”

    “一切运作正常。请指示。“

    “准备一个营养仓,是掉入岩浆的一个人类,全身严重烧伤,已经三个月了。”

    “三、三个月?……还有生命迹象?”

    听到这里恩科才微微露出了笑意:“很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

    灏灏没有在说话,飞快的将东西准备好,恩科麻利的将人放了进去,看着人飘在巨大的营养罐里,微微吐着水泡,恩科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累的靠在罐体上,像是跟玉灏阳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多则一个月,少则几天,身体机能就会恢复,……到时候就又得走了。”

    “你就不该回来。——教授临走时嘱咐过我,不能放你进来的。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回来了,到时候你怎么办?”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心的问。

    “别担心,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找我,也早知道我回乌光国了。来就来吧,我实在厌倦东躲西藏的日子了。——我还没找到教授的孩子,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被抓住。十五年了,不知道那孩子还活着没,希望教授不怪我没找到他。”恩科有些愧疚。

    “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在教授的家乡吗?就没发现那孩子一点痕迹?”甲子不甘心的问。

    恩科一伸后腿,将圆滚滚的甲子推得滚远了点:“你这个刺探隐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这次你是从什么地方分析出来的?”

    “你是不是受过伤?伤口处吸收了点尘土,我检查你的身体基因时发现的,——就、就顺手分析了一下成分跟地点,……还有当地的气候跟植物分布,还有尘土上带着的药物,药物上带着一个陌生人类基因,这个陌生人是不是就是他?他救了你?你居然受伤了,你怎么受的伤?你——”

    “你可以闭嘴了!——教授为什么要造出个你来呢?……”恩科被他烦的只想捂耳朵。

    “——呃,我、我有个发发发现,我我、我不知道要不要讲出来,……你俩、你俩、你俩想听吗?”灏灏忽然结结巴巴的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声音颤抖,激动地都有些尖细。

    恩科逃亡三个月,背着营养仓绕了足足半个地球,一回来,就这样被俩爱分析的智能人从头分析到脚,本来朋友再次见面的喜悦就这样被消耗了个干净。

    恩科实在不想听他们重复一遍自己的经历,他自己已经亲身经历了,一点都不好奇了好吗?

    还没来得及拒绝,好胜的甲子就不服气的说:“你说,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分析出来的?”

    “他他他——呼,他,焦黑的那个人类,跟跟跟、跟教授的基因位点千分之九九九点九相同,也也也也就是说——”灏灏结结巴巴的还没说完,就被甲子的尖叫打断,“孩子!孩子——那是是是,恩科,孩子!……恩科?”

    恩科在听到一长串的九时就忽的站得笔直,眼睛直直的看着营养液里飘着的玉灏阳,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和惊喜。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玉灏阳,看着看不出来五官的人紧闭的双眼,看他焦黑的四肢跟身体,还有耳边传来的那强烈脑电波的一声声呼唤。恩科僵硬的无法转身,愣愣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他找了这个孩子十五年。自从教授被他们秘密处死后,恩科就逃走开始寻找不知所踪的教授的妻子跟孩子。他找到教授的妻子时却没看见孩子,却是孩子被教授妻子藏了起来,恩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妻子从头到尾都不信任恩科。直到有一天恩科一个不注意,她人就被那群畜生抓走折磨致死,等恩科找过来时人已经硬了。恩科后悔不迭,觉得自己疏忽让人抓走了她,他发誓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出现在孩子身上。他开始在那片土地上晃悠,从旧盟约国找到新联合国,什么发现都没有,如今、如今却阴差阳错的救了、救了教授唯一的念想和牵挂。

    甲子激动过后也冷静了下来,跟灏灏商量:“他痊愈的时间应该挺长的吧?人都烧成这样了……”

    灏灏也很激动,还在持续激动中,说:“我不会让他拖延很久的。我已经采集了他的基因样本,正在打印他的皮肤,已经造出来了,等他身上的烧伤被清洗消化干净就能给他植皮,很快的。三天够用了。……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我的名字跟他一样呢!我听教授说的,说是把我造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半年没见儿子了,就把他的小名给我了……”

    灏灏跟甲子俩人絮絮叨叨的交谈着,恩科有耳朵没耳朵的听着,眼睛不肯离开玉灏阳半分,他清晰地感受到内心涌起的喜悦,庆幸,伤心,怀念,五味杂陈。这是、是教授的孩子啊!

    三人忙忙碌碌的照顾着玉灏阳,三天后,一个完好无损的玉灏阳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甲子惊叹道:“天啊,跟他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下巴像一点点教授。”

    灏灏也赞同的说:“是啊,长得真好看,我以前就想要教授给我造出一个身体,容貌我到现在还没选好,如今看到他,我觉得就是这个样子,我长这样就好了!”

    恩科仔仔细细的看着玉灏阳的脸,他现在也看出来了,眉眼真的跟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精致高贵,下巴坚毅的线条柔和了眉眼的一点女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俊秀异常。

    恩科都有点舍不得眨眼睛了,这个他找了这么久的孩子,就这样突兀的,以这样痛苦而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好似一个人因为一场执念开启的孤独持久的旅途,途中困苦寂寥,甚至让人时时怀疑这场执念是否真的存在,然后猝不及防的,执念就实现了,实现的如此完满如此干脆,都让人生出不真实感来了。

    恩科就是在这样不真实的感觉中照顾着昏睡的玉灏阳,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现在的患得患失,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一闭眼睡过去,醒来人就没了。所以他三天都没睡觉,不忙的时候就这么站着看着。甲子一看这可不行,所以在他水里放了药,将他药倒了。

    玉灏阳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的自己一直在找小玉玉,找的浑身灼烧般的疼,疼的死去活来。她一遍遍的叫着傻豹子,没有任何回应。他想不起来为什么找小玉玉,只知道一定得赶紧找到,不然小玉玉就要不见了。玉灏阳忍着疼忍着苦,穿越过荒漠,飞跃过森林,杀了很多生命,就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玉灏阳的身体像是中了什么剧毒一样开始浑身发痒,痒得脑心挠肺的。不能这样,玉灏阳想,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小玉玉就听不到他了,也不会再出现了。

    玉灏阳心急的又站起来,想看看远方是不是有动物经过,他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很荒凉的小便利店里捡到的小玉玉,当时的他真小啊,一个巴掌多大,眼睛都没睁开。

    玉灏阳爱不释手,每天跟他同吃同睡,一刻看不到都要着急,小玉玉很依赖他,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也不知道小玉玉怎么样了,是不是没心思吃饭,是不是不高兴了。他脑电波感受不到小玉玉的任何情绪波动,原本联系非常紧密,几乎交融的小玉玉的部分晶体黑乎乎的,不动也不闪,玉灏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问问沈毅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跟结合兽的关联断的如此彻底?但是玉灏阳没时间跟他联系,他得抓紧时间先找到人,等找到人了带回去问也是可以的。

    玉灏阳就在这样的煎熬中,熬过了瘙痒,熬过了灼烧,熬的整个人都绝望不堪。小玉玉没有将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留给自己,玉灏阳反省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了小玉玉不高兴,人就这么躲起来了。

    玉灏阳有些后悔,觉得不该再带着小玉玉出来狩猎,——对了,小玉玉是因为什么事情躲起来的呢?

    玉灏阳努力回想,忽然头痛欲裂,满眼的火光跟滔天的炙热出现在眼前,嗯,不对,不是这样,小玉玉没有在这里出现,他记得很清楚,他把小玉玉放到安全的地方了。

    ——那在哪儿呢?

    玉灏阳找的真辛苦,身体又开始苦不堪言的疼起来,疼的在地上打滚,喘息的间隙还在庆幸还好现在没有跟小玉玉合体,不然可得把那小家伙疼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