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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李宁真的回忆(下)

    “在折磨了他三天三夜后,我终于腻了……”在一片沉默中,李宁真的叙述落下帷幕,两人再一次进入无言以对的状态。

    ……

    夜色朦胧,皎洁的月光照进李家大院。

    院落中的折磨整整持续了三天,没有人能听到刘天罡的惨叫,也没有人能看见这一幕暴行。

    一根根柱子立在屋檐下,支撑起房屋主体。其中有一根在夜色下十分显眼,它的上下与其他柱子相同,包着铁箍。但中段的圆木奇异般的凸出一大块,向外散发着一种混杂着血腥与尿腥的恶臭。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臭味飘起,一只黄狗闻到味道从屋子里冲出,绕着柱子跑来跑去,突然,它像嗅到什么味道似的,停住脚步,用鼻子使劲的耸动起来,然后,它咬向那一团凸起。

    “啊~”微弱但却凄厉的尖叫声从柱子上传出,黄狗惊恐的跳到一边,四处张望,发觉没了声息,又徒劳的吠了几声,才悻悻离开。

    “让我死……”一张一翕的两片薄肉,向下滴着黄白色的液体,一双浑浊的绿豆大眼,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某个方向,喉咙深处不断地发出类人的声音,而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头缓慢低垂下来。

    柱子底端露出一截被撕裂的下肢,一摊半红半黄的液体失去了控制,沿着下肢滑落至泥土里,迅速消失不见,而柱子依旧静静地矗立着。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

    “咔嚓——”

    木门应声打开。

    “你竟然还没死?”少女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

    “呵呵,咳咳咳……”这个“怪物”只能发出一丝微弱的鼻音,与寂静的夜色相迎合。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少女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冰冷无比,“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真难得,你居然活到现在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呃……”“怪物”一般的男人发出含糊的低吼,手指努力的朝她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嗬嗬……”

    “你还想抓什么?”少女厌恶地避开他的触碰,眼神变得阴沉起来,“你已经是一个废物了,你还想干什么呢?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有机会活下去吗?”

    “嗬嗬……”“怪物”的嘴巴里发出嘶哑的笑声。他的瞳孔里浮现出那支让他生不如死的匕首,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那剥离了大半皮肤右肢的伤痕,仍然隐隐渗着血,他那满是脓疱的左肢,依稀能够辨别曾经的模样,大半肌肉都腐烂了,白色的卵乱糟糟地在上面肆意生长。

    “嗬嗬……嗬嗬……”“怪物”艰难的深处右手,他那沾满了污渍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他试图握住什么东西,他用尽全力,终于握住了。

    “你……想要杀我?”少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这三天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星源境的修为成为了摆设,不管他如何运功,星力始终没办法调集起来,甚至连自爆神识都做不到。

    虽然没有丧命在刀刃之下,但是他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智正在衰退。就算接受治疗活下来,往后余生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漫长的余生。而且时间越长,他知道自己恢复修为的可能性便越渺茫。

    他绝望了。

    “既然如此,不如死了吧。”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念头。

    “呼呼……”“怪物”喘息了两声,慢慢攒集力量。

    断魄刀说是被他拿到了,倒不如说是少女亲自把它送到了他的手上。他的右臂已经彻底残废,他用左手握住了刀柄。

    “嗯哼……”

    一抹亮光突然闪烁,随着这缕光芒,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怔了怔,随后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掌。

    一把通体漆黑,带有银色花纹的小刀掉在地上,扬起阵阵泥沙。

    一只断掉的手掌落在地上,渐渐淹没在土地里。

    一颗滚烫灼热的心脏落入尘埃,激荡起细密的涟漪,渐渐归于平淡。

    “嗬……嗬嗬……嗬嗬……”“怪物”发出一声声沙哑的悲鸣,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

    那一瞬间,少女察觉出了他的意图,便用星力将捅向心脏的小刀稍微向右一拨拉,然后快速用星力封住了那干枯躯体内少有的血液。

    积攒起的力量因为半路遇阻,没有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只是让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慢慢地软化下来。

    “怪物”在他的发声器官还没有彻底报废之前,鼓起余力发出比之前大不了多少的呻|吟,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一旁的少女,努力地挤出最后一丝微弱的语句。

    “你……你快杀……呃呃……我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李宁真歪着头问道,语调柔软甜蜜,仿佛是一朵娇嫩的玫瑰花儿,但说话时嘴角微翘,眼眸之中却闪烁着残忍与嗜血的光芒,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

    李宁真站起身,小巧的身体慢悠悠踱步到刘天罡面前,用断魄刀压着他刀痕累累的脖子,让他慢慢跪在地上,仰视着自己,然后低下头去,凑近他耳边,用温暖湿热的鼻息吹拂着他的脸颊:“我从六岁时就没有了童年,不能修炼星力,受尽人们辱骂。直到遇见师尊,我才在黑暗中得到一丝阳光,一丝生命,一丝希冀——而你,居然还想抢走我仅存的希望,你觉得这合适吗?”

    李宁真轻盈悦耳的声线宛如梦呓,让刘天罡心底深处最深沉的恐惧爆炸开来,他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喉咙间发出嗬嗬怪响,似乎是想求饶,但之前求饶的话已经喊了太久,到了嘴边却变得沙哑而艰涩:“我……呃呃……”

    话未说完,李宁真猛然抽刀,黝黑的刀刃将刘天罡的喉咙割破了一条口子,鲜血瞬间喷涌出来。

    “补偿?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忏悔,而是你的死亡!”李宁真轻描淡写地说着,她转过头,看向天空。

    一片苍白的月光洒落进院落内,照耀着她雪白的肌肤,以及胸口那一片嫣红的梅花。

    李宁真伸出舌尖舔舐着染血的薄唇,眼神中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清纯美丽。

    “既然我已经失去了童年,又何必留下遗憾呢?”

    ……

    “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心理阴影更重了,你这经历可比我恐怖多了,你不会是在吓唬我吧?”李云霄并不知道眼前一身红衣的“仙子”在想些什么,但仅仅是靠最后一句话,李云霄就能脑补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鞭尸画面,让他毛骨悚然。

    李宁真微微愣神,沉浸在回忆中的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当然是真的,所以说杀人根本不可怕。”

    李云霄听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算那个刘天罡倒霉,折磨三天,我反正是扛不住。”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改变,不再阴郁,只有一丝对死亡的惊悚还萦绕在心头。

    见李宁真没有回应,在一片寂静中,李云霄默默收拾心情,平复第一次“杀人”带来的刺激,然后远离了李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