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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枭雄伪兄20(主流剧情完)

    浮尘笑,“当然。”

    司马毅恒思虑片刻,还是笑起来,“你说得未来很动人。世界应该很美。”

    “那是。”

    两人离别。

    司马毅恒首先西去。

    浮尘回宫,换上龙袍。刘慎作为“大将军”东去谈判。

    东边的消息不时通过书信传来。

    熟练的处理着政务,浮尘百忙之中也有些空闲逛一逛。理所应当地见到了刘慎的“女人们”。

    “……”浮尘摆摆手让鬼魈清场。

    忽然,匆匆离去的女人中好像有个熟悉的人。

    “等等。”浮尘叫住人。走向那人,直至那陌生的面容再次熟悉:小钱。

    张家。

    “其他人离开,你留下。”浮尘吩咐。

    很快,后花园里只有小钱与浮尘等人。

    冰冷气愤中,小钱忽然笑了,“以前也是这么对峙过,真没想到,你真是鬼王,还坐到了这个位置。”

    浮尘冷冷看着她,问:“子嗣是你动的手?”

    小钱愣了愣,笑颜,“是啊。”

    “你们还想干什么?”浮尘问。

    “你猜?”小钱笑。忽,有把刀刺入心脏。

    小钱低头看着胸口,笑容凝滞。

    刀翻转。

    口中血流下。人倒下。

    鬼魅收了刀,对浮尘温和一笑。

    魅与魈从来一对出现,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护主后背,一个后背刺敌。

    浮尘冷眸,“肃杀后宫。有子嗣的暂时留下,对看起居录。另外,”她顿住,“不行。”

    浮尘飞身而去,踏步冷宫。

    冷宫之中,只有一人。静魇。

    登基那晚之后,刘慎就将人藏在这里,以免她将人杀了——他防着她,她知道。

    大家彼此都有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

    所以她也当做不知道,不去过问静魇的住处。

    静魇走出来,盯着她看,眼里不喜不悲。

    浮尘大踏步上前,将玉帛塞到她手里,“刘慎有威胁,你赶去东玉提醒他张家。”

    静魇马上就动身。

    “等等。”浮尘喊住,从怀里摸出一个丸子,“这是金光丹,冲击经脉的丹药,七天内能让你恢复巅峰时期。”

    静魇愣住,很快塞了入口,飞出去。

    浮尘留在冷宫之中,看着这里的建设。

    金光药,金光返照。是玄幻世界自知无生,拼着一死也要拉敌人一块而亡的丹药,很珍贵呢,也叫“圣药”。

    用完,爆体而亡。

    浮尘扫过眼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家居,干净地随时迎客。

    别的药她拿不出来,只有这种马上去死的药天道能容忍一二。

    浮尘坐在椅子上,坐在那个垫着金色锦帛“贵客”的位置,给自己倒上一壶茶。

    别的人她信不过,信不过能赶得急。

    只有静魇,会拼死赶到他身边,告知她消息。

    慢慢喝完一杯茶,浮尘飞身离开,“来人,叫上丞相、尚书,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叫上,附近的小鬼、全部回来,朕有紧急事务要宣布。”

    五天后,浮尘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马车外六小鬼和大山鼠护送。

    浮尘时不时需要指引方向。

    又一天后,八人来到东玉、安国边界的一个荒村中。

    荒村外,死尸散发着臭味。

    几人捂着鼻子赶行。却见鬼魅翻看一具死尸,叫道,“这是静魇。”

    那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七窍流着脓血。

    山鼠摸向尸体,嗅嗅,“内里全部炸开了。这是什么功法?”

    没有人回答他。

    “别讨论了。警惕埋伏。”鬼无说道。

    浮尘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大家都跟着她。

    鬼无扶着她的手,径直向前。

    走到前方只有一个小院,山魈、鬼魅先入屋中搜查,“大人,没有。”

    浮尘依旧直直入屋,走到一个柜子前。

    鬼无打开柜子,并无人。

    “有人!”魈首先反应,出去应敌。

    魅等人都去外应敌。

    浮尘敲着柜子下方木板。鬼无当即砸开木板,没有。推开木柜,砸向地面,摸到一块土色的木板,有地窖!

    鬼无掀开,里面正是刘慎。鬼无将人拉起,刚放在地上,便见有人冲入进来。

    鬼无当即冲过去抵挡。

    刘慎睁眼,看见旁边的浮尘,沙哑道,“你来了。”

    浮尘摸向他的头,很烫,不像人的温度。抚摸下,还感受到手下人在颤抖。

    “你怎么搞的?”浮尘轻声问,略有责骂。

    “中毒了。”

    “什么毒?”

    “瘟疫。”

    浮尘看着他,笑道,“真没用。”

    刘慎扯出一个笑,忽然猛烈的咳嗽,浑身打着冷颤。

    浮尘看着,将他抱入怀中。

    怀里的人打着颤,流着唾沫。

    浮尘沉默抱紧人。

    半饷,怀里的人停止打颤,也不再说话。

    浮尘开口打破沉默,“你不是鬼王吗?怎么会中招?”

    刘慎别开脑袋,闷声压制着颤抖说,“他们将唾沫放我酒里,鬼也察觉不到。”

    浮尘笑,“那是。”

    鼠疫能通过飞沫传播。

    鼠疫患者呼吸道分泌道里含有大量的鼠疫菌。

    唾液入口,如毒酒入喉。

    又是沉默。

    刘慎咬牙问,“我死了,对你有影响吗?”

    浮尘“嗯”了一声。

    刘慎轻轻“哼”了一声,身体抑制不住地打颤,他压制着,笑道,“那便好。”而后便是剧烈的颤动。

    浮尘深呼吸,抱紧人,不去看他的窘样。

    又是半饷,刘慎回抱着浮尘,脑袋靠着她,在她旁边耳语,“我这些天,梦到小时候。”

    他的嘴里流着血泡沫。吞也吞不完。

    刚好,浮尘看不到,他含着血泡沫说,“更小更小的时候,我们还在娘胎里的时候。”

    “那时,我们也是这样挤在一块。”

    “你总是一动不动,我希望你与我玩,总是招你。”

    浮尘沉默。

    “要出生的时候,我想先出去。我很害怕,不想被你扔下。但你比我抢先一步。呵。”刘慎笑了笑,“我情急,蹬了你。这就是你说我害你瞎的原因吧。”

    浮尘轻声“嗯”了一声。

    “你走了。我很害怕。胎里只有我一个。”

    “那里很黑,像处于一个封闭的宇宙中。”

    “我急着出去,可惜卡着了。才这么丑。”

    浮尘笑了笑,“活该。”

    她出生后,半个时辰后他便出生。

    其实当时生下她后,产道暂时关闭了。

    他急着出生,不卡才怪。

    刘慎张着嘴,半饷发不出声。最后用力,却只是轻声一句,“你赢了,姐姐。”

    浮尘僵住,眼泪流下。

    身上的人没了力气,全部的力气都在她身上。

    浮尘捂脸,泪水不断滑落。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知道我们只有彼此。

    浮尘扒开刘慎放在他腰间的手。手中有把小小的匕首。

    她嗅嗅,是血。

    铁定是他的血。

    她敢赌:这是他怕她不死,准备给她一刀。

    嘛的,又想下毒。

    浮尘心里骂,泪流不止。

    哭了一会儿,将心中的情绪压下。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他走在她前面,她得善理后事。

    浮尘站起,踉跄抱起人往外走去。

    “浮尘。”有人出声。

    浮尘抬头。

    声音的主人是张云清,张家现任家主。

    张家善谋,这一出运筹帷幄确实好手笔。张家总算出了个正经的继承人。

    “能让开吗?”她说。

    张云清看看浮尘,又垂眉看向刘慎,“你抱着他,小心感染。”

    浮尘转身要绕过,张云清迈腿拦住,喊住,“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浮尘停住。不言不语。

    “你知道我张家因为他损失了多少?”

    “灾年过了,他指挥大军封锁我张家寨,不给我们送粮,不让我们种粮!逼得我们易子而食!直面人间惨剧!”他用力吼。

    浮尘沉默。这其中大概有她的原因。

    刘慎围困张家肯定不会让他们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不过当时她绑了他。

    她不知此事。

    围困张家的军队一直没有收到新命令,一直执行救命令。

    而刘慎自己,与她一直争斗,估计也忘了此事。

    而被围困的张家寨则成了灾难的受害者。

    “那大水呢?你怎么说?”浮尘说。

    “呵。大水,大水。”张云清呢喃,忽而大吼,“你怎么不问问他先干了什么!他火烧围城干了什么!”

    “我堂兄是炸了堤岸,你们抓着不放。你们怎么不问问他经历了什么?!”

    “你们只说他带兵失败,收不得失败,怒而炸堤岸,让天下人赔罪。可你们知道真相吗?啊?”

    “我堂兄也是堂堂正正的人,怎会没有一点风度?”张云清含着热泪叫屈。

    这些年,家族巨变,天下人唾沫,全压着他一人身上。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可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关心。

    他不甘心。

    凭什么你们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唾骂他人?让人去死?

    张云清深呼吸,热泪盈眶,“当年,火烧围城里有他的独子!他的亲生女儿盈盈!”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

    浮尘僵住不动。

    张云清深呼吸,“当初刘慎说要烧城,大家各自逃离。云寂怕军机被毁,赶着救东西。将盈盈放入枯井中。他以为大火只是烧烧外面,不会有事。”

    “但是等他回去的时候,院中就是他女儿的尸体。”

    张云清哽咽,“盈盈因为害怕,自己爬了出来,被浓烟活活呛死。”

    “他这才一怒炸了堤岸。”

    “他没有害天下人的意思。”张云清为张云寂鸣冤。

    “你们的粮食多是从谯郡运输,他只想让谯郡涨水,断了你们的粮食线。没想到千里之堤就真的刚好毁在他放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之后,张家立马把他赶出宗门。他自觉愧对天下,也对不起盈盈和她母亲,此生罪孽深重,跳崖自杀了。”

    “根本不是,不是你们说的懦夫!无耻之徒!”张云清厉声,仿佛在质问浮尘,质问天下人。

    浮尘淡淡张口,“让开。”

    张云清看着人,目光淡淡打量,哼笑出声。

    浮尘绕过她直直行走。

    他没有再阻拦。

    可很快听到身后动静,转身,浮尘带着刘慎跌倒在椅子上。

    村庄人家惯用的木椅,放上一把,坐在庭中择菜、洗衣。

    浮尘就这么直直跌倒在椅子上。

    张云清奇怪,伸手在爬起的浮尘眼前晃,终于确定,“你看不见。”

    很快惊疑,“你怎会,怎会……”想到浮尘最开始的白绸闭目的形象,似乎不用问了。

    可心中还是满满疑惑。

    看着浮尘抱着人往大门走去。

    当放弃“她是那个一言九鼎的皇帝”的思维,再看浮尘,才发现她走得虽直,可其实走得很慢。脚有试探。

    她抱人也很费力,手忍不住打颤。没有以往耍百斤大刀那把力气。

    张云清不再言语。

    藏在暗处的人想问是否要追,张云清微微摇头。

    他没想到,没想到他也重复了云寂的道路。

    云寂一举毁百万生灵。

    他杀了两个皇,何尝不是杀天下生灵?

    这几年浮尘与刘慎的朝政举止他看在眼里,天下人也看在眼里。

    谁都知道他们能创下千秋盛世。

    可……张云清哆嗦着,不敢想象后世。

    现在的太平安定全是因为有安城皇宫里的那位皇压着!

    她是老虎,压着各地各界蠢蠢欲动的猴子。

    他是鬼王,震慑八方魑魅魍魉。

    他原想杀了一只鬼,有猛虎坐镇,这个国家不会毁,千秋依旧在,盛世自会来。

    万万没想到……双生子,竟真是同生共死、气运共享。

    思绪停在这里,不敢再想下去。

    他想起云寂兄。

    其实他还有一些没说。不敢说。

    当年堤岸被毁,云寂发现不对,想弥补,回了宗门想让宗人帮忙昭告天下、抢险救灾。

    老宗主,他的父亲,怕天下人耻笑唾骂张家,千年声誉毁于一旦,让云寂用张家未来发誓:绝不能告诉外人!

    云寂看着自己的族人,眼神复杂。

    当年,他看着那双眼,为他心痛,为他不平。

    老宗主将他划出族谱,也是为了“保住张家”。

    云寂是在心忧族人和天下人的煎熬中跳崖自杀。尸体在泛滥的涛涛江水中沉浮,不见踪影。

    而现在,他有那个决心告诉大家:乱世将来,你们各自保命么?

    云清笑起,脸上是标准的模式化微笑:他还真是他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