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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警局

    眼看着ICU的门被重重关上,陈瑾脱力般靠在墙上,一阵穿堂风吹过,她的身子似落叶微微抖动。

    片刻后,她顺着墙面慢慢蹲下去,抱住自己。沉重的疲惫感将她包围。她看着鲜红的ICU,眸光涣散,月眸似浸了水,静的毫无声息。

    半小时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满脸焦急的快步走过来。

    他径直朝陈瑾走过来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祁宋爸爸。“

    女孩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哭过。

    她闷闷道:“叔叔好,我是祁宋同学。”

    祁昇成点头看着她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陈瑾静静站在那,身影单薄,片刻后开口:“我也不清楚,我刚好路过。”她确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只是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祁宋。

    祁昇成浓眉紧皱,他手指捏捏眉心,不觉轻叹一声。

    从窗户望出去,外面已经一片漆黑,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过了会,走廊另一端响起脚步声,黄海波朝这边走过来。祁宋以前经常去台球厅和游戏室,时间长了两个人就认识了。有一次黄海波被人追着打,关键时刻祁宋出手相助,他觉得祁宋这人义气,两人就经常混在一起,对方出事,另一个人肯定帮忙。今天这事祁宋其实提前跟他打过招呼,只是没想到对方真一点不留情。他带进去几个人也挂了不少彩,幸亏最后警察及时赶到,要不然还不知啥样。赵云周和祁宋伤的最厉害,他刚把赵云周安顿好,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看祁宋。

    看到站在门口的祁昇成,眉宇间和祁宋有些相似之处。

    他摸摸鼻子低眉顺眼走过去:“祁叔叔吧,你好。”

    面前的人留着长浏海,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他抬起头,祁昇成勉强看到他一只眼睛,脖子右边的绿色刺青尤其显眼,左耳还有两个耳洞,最下面带着一个十字架耳钉,脸上就差写着不良少年四个字。

    祁昇成忍不住皱眉看着他:“怎么回事?”

    黄海波听祁宋大概说过家里做生意,祁昇成站在那就不怒自威,黄海波收起痞气乖乖道:“就是有人狗仗人势欺负祁宋,祁宋哪能乖乖被人欺负,这不就打起来了。”看着祁昇成脸越来越黑,他的声音也渐渐弱下去。

    祁昇成冷声道:“不知深浅。”紧接着又道:“他们人呢?”

    “被带到警察局去了。警察说看祁宋情况,过几天来做笔录。”

    “一天天的真是胡闹。”祁昇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转头看到陈瑾依然站在原地,这姑娘看着并没有社会习气,可能是担心祁宋一直在这没有动弹。眼看已经天黑,祁昇成出声:“同学,你先回去吧,别让家长担心。”

    陈瑾临走前又看了一眼ICU,鲜红的灯依旧亮着,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她一颗心仍旧揪着。

    祁晟成嘱托司机必须把陈瑾安全送到家。

    陈瑾本不想麻烦祁晟成,可祁晟成执意让司机送她,陈瑾只好上车。

    在门口下了车,和司机道了别。她埋头机械的往前走。

    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抬头向上看,周轶的脸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他好奇的盯着她的脸,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陈瑾面色苍白,双眼通红,眼神似乎没有焦距。

    周轶心瞬间提起来,抓住她的胳膊不由问道:“发什么事了?”

    陈瑾眼眉低垂,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却摇摇头没有开口。显然并不想多说。

    周轶手不由得收紧,心里泛着一丝奇怪的酸楚。

    他放开她,落寞道:“没事就好,赶快回家吧,你妈急的到处找你。别让她担心。”

    陈瑾点点头,步伐虚浮的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陈蓉正站在那儿和人打电话。看到她进门,她冲那头说:“现在回来了,真是麻烦老师了,不好意思。”

    待她挂断之后,面容阴沉的朝陈瑾走过来,开口语气严厉:“这么晚你干嘛去了?六点半就放学了,你竟然现在才回来。”

    知道陈蓉一定很生气,陈瑾默默把书包放下说:“我去林奕晗她们家写作业去了,忘记跟你说了。”

    陈蓉难以置信的盯着她,陈瑾以前从来不去朋友家写作业。这话让她不得不怀疑。可反观面前的人状似坦荡的样子。

    陈蓉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干嘛去了?”

    陈瑾顿了顿,低着头脱校服:“不信就算了。”

    陈瑾平时一直听话,今天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莫名让陈蓉不舒服。她担心她担心疯了,四处打电话找她,回来后她就这个态度。初中的时候别人叛逆期,陈瑾却异常的听话,陈蓉当时无比欣慰。可如今刚上高中,她渐渐对她不耐烦,心底仿佛隐约滋生了叛逆心理,陈蓉无比讨厌这种感觉,可以说是极其厌恶。她心底止不住的发冷。

    当下的场景让她不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她再三逼问那人关于他的一切龌龊事,可他死不承认,最后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他才说自己会净身出户。

    陈蓉心如刀绞。闻着空气中的烟酒味和消毒水味,她冲陈瑾大喊:“闻闻你身上这些味,你还骗我!”

    她的语气很肯定,眼里同时透着浓浓的失望,陈瑾看在眼里,心里浪潮一浪翻过一浪,久久无法平静。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那样静静站着,一言不发,带着不肯低头的倔强。

    陈蓉被气的身体发抖:“好啊,看看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个样子,我造了什么孽要被你们这样气。不说是吧,那今天晚上就给我待在这儿面壁思过。”

    听着“嘭”的一声关门声,陈瑾的眼霎时闭了起来。

    她从来不会违抗陈蓉的命令,他们娘俩相依为命。她确实不该这样气她。

    她朝墙边走过去静静靠在墙上仿佛一尊雕塑。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陈蓉打开房门,看到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陈瑾,睡梦中的她依旧眉头紧皱。

    刚要伸手把她抱到沙发上,可手却在办公中顿住,心口依旧堵的慌,有一种恐慌感在蔓延。她收回手很快穿好衣服拿上布袋出门了。

    连着好几天,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做着所有事情。

    周一来到学校,陈瑾并没有看到赵云周,不知道两人到底怎么样了,一整天心不在焉。

    下课后陈瑾拽着林奕晗上厕所。林奕晗洗完手,陈瑾随口说道:“今天没见赵云周。”

    林奕晗扯扯嘴角:“他一天不干正事,能见到他才怪。”

    很显然林奕晗并不知道他们出事。陈瑾也不打算跟她说。林奕晗这个人大大咧咧,性格直爽,可真出了什么事总是第一个哭的人。

    要是跟她说了她肯定会跑去医院哭。

    赵云周也不愿意自己在她心里老是这种打打杀杀的不良少年形象。

    所以陈瑾偷偷保守了秘密。

    又过去了好多天,在放假的前一天赵云周终于出现了,他的脸色并不似之前那副样子,看起来有些没有精神。

    林奕晗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朝她走过来忍不住开口:“这几天又跑哪儿撒野去了?”

    赵云周捂住胸口一脸受伤:“我好心痛啊,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给我一刀,你这让我如何是好?我可是一个良民。”

    林奕晗一脸无语:“就你还良民。”

    赵云周依旧笑着朝她靠过来:”看来关于我不是良民这件事,你深有体会?“

    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林奕晗眼睛瞥向别处,嘴上来了一句:“那可不,天天旷课,你就不能消停点。”

    感觉到赵云周说话有些有气无力,她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被人打了吧?怎么感觉这么虚弱?”话语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赵云周神情微滞,开口依然是一副不正经的腔调:“是啊,劫富济贫被报复了,急需安慰。”

    知道他又在开玩笑,林奕晗无语道:“活该!让你不学好。”

    赵云周装模作样捂着胸口:“无情!我伤心了。”

    陈瑾无奈的看着这两人。

    趁着林奕晗去买饮料。终于得空,她问起祁宋的情况,听到赵云周说人已经醒过来,没有伤到脏器她才放下心来。

    赵云周忽然说:“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陈瑾转头看着他。

    他笑笑:“他说他欠你一个人情。”

    微风吹过,身后的头发轻轻摆动,陈瑾的心似乎也随之晃动。

    距离进医院已经过去半个月,祁宋这几天身体渐渐恢复正常。

    祁晟成这半个月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他一小会儿。

    甚至有时候他在旁边办公,不知不觉竟然就睡着了。

    祁宋注意到,就是这两天,他额角竟然多出几缕白发,心头有一丝微妙的情绪在涌动。

    看着祁宋一天天好转,祁晟成终于忍不住开口谈起这件事:“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莽撞倔强,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你就是不听话。这回是你走运,刀没伤在要害,你要是继续这样跟人硬来,阎王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明明是想好好跟他谈一谈,可一开口就忍不住变成了斥责。

    祁晟成皱眉,有些懊恼:“不过这帮人也太嚣张了,我已经跟公安局打过招呼了,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祁宋难得没有呛声,一副安静的样子乖乖听着。看着他那副样子,祁晟成估计他该被吓坏了。

    于是话音低沉安慰到:“谁长这么大不碰到点儿事,吃亏是福,吃一堑长一智,在我看来不是坏事,你也不要害怕,没事的,一切有我。”

    祁宋眼眶忽然有些发烫。

    看到祁宋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祁晟成心头不是滋味。对祁宋他终究于心有愧。

    在派出所看到赵云周,祁宋走过去。

    赵云周一下没忍住向他肩膀捶了一拳,看到祁宋忽然忍不住咳嗽,他慌忙道:“对不起,兄弟,下手重了点儿。这半个多月不好熬吧,瘦了一大圈。”

    祁宋开口:“托你的福,还活着。”

    赵云周低声骂了句:“操,你能不能吉利点儿!”

    祁宋唇边隐约露出笑意。

    负责给他们处理这起案件的是周警官。

    看到所有人到齐,他开口:“这次上面很重视这个事情,所以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解决好。”

    祁晟成有些疑惑,这件事虽然影响不好,但是说实话话还没有大到能引起上面的注意吧!他不由开口问道:“方便问一下上面是?”

    周警官目光看着赵云周旁边的人,看他没有什么反应。

    他直接开口:“是赵市长。”

    祁晟成有些难以置信反问:“赵市长?”

    见周警官只是盯着赵云周不说话,祁宋也不由看向赵云周。

    赵云周不由讪讪开口:“赵峯是我爸。”

    旁边的女人开口:“赵市长行程紧张,不方便过来,所以委托我帮忙解决这件事,拜托了。”

    周围的一群人神色各异,如同打翻了颜料盒,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从各方了解了事实,打人者供认不讳后,周警官宣布案件处理结果。

    刘青由于故意伤人和多次组织斗殴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吴泽参与斗殴并且故意伤人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刘青被带走的时候一脸凶狠的看着他们,眼中的恨意很强烈。祁宋冷眼看着,并没有躲避他的眼神。

    他冲祁宋道:“你给我等着。”

    后面的警察斥责他:“老实点儿。”

    祁宋淡淡来了句:“好好做人。”

    反观吴泽,面如死灰,先前的嚣张已经荡然无存,他嘴唇翕张似乎想说什么,祁宋眼神示意。

    身边的警察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吴泽眼神涣散,小声道:“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警察立刻道:“我们刚刚打了,他们不愿意来见你,说让你好好改造。”

    吴泽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由得抽噎出声。

    警察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父母都不想见你,你真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吴泽想起自己很嫌弃的那个家,此刻他恨不得天天把自己关在那儿,可时光不能倒流,很多事错了就是错了。他整个身体剧烈抖动,片刻后在禁闭室里哀嚎出声。

    一行人心情复杂的往出走。

    祁宋开口:“你藏的够严实的。”

    赵云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这不是嫌丢脸吗,这下好,我爹的脸都被我丢尽了。他说我要是再在外面瞎混,就别进那个家了。他已经下了指示让各个学校肃清校园周边环境,拒绝校园暴力了。这下我可真得好好学习了。”

    祁宋点点头,忽然说:“我爸打算送我去一中。”

    赵云周露出一口大白牙:“那感情好,以后咱们就是校友了。”

    刚走到派出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祁宋的视线,显然祁晟成也看到了。

    一个中年妇女趴在石柱上不停哭着,祁宋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背:“王姨?”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看到是祁宋,有些惊讶。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阿宋,你怎么在这儿?”

    祁宋说:“处理事情。”

    祁晟成也走上前来询问情况。

    王姨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们笑话。”

    说着含泪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了一遍。

    吴泽竟然是她的儿子。自从他爸爸身体有毛病后,他越发无法无天,经常跟王姨要钱,刚开始王姨从没拒绝过,可要钱的频率越来越快,家里还躺着一个病人,王姨几乎被掏空。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吴泽好赌,所有的钱都拿去赌博,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来甚至还偷家里的钱,最难的时候家里连口吃的粮食都没有。

    有时候要不到钱,他甚至会跟王姨发生冲突,轻则辱骂,重则推搡甚至动手。跟他躺着的老子一个德行。

    可毕竟是怀胎十月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的亲身骨肉又怎么可能断绝关系。

    后来他开始走上歪门邪道,打架斗殴甚至抢劫,把人弄的心力交瘁,王姨实在没法儿管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哭诉着:“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什么事都依着他,从小到大我怕他受委屈,可谁曾想他成了这么个是非不分的混样子,哎,都是我的错,我把他害了。”说着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路上祁宋都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他眼中的神色似乎能淹没一切。

    王姨已经止住了眼泪,她哀叹:“只希望他出来之后能够重新做人,母子连心,看他受罪我也不舒坦。这辈子母子还是要做的。”

    王姨并不知道吴泽伤的是祁宋和赵云周,祁宋和祁晟成都选择了沉默。

    回到家里后,祁宋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整栋别墅里响起钢琴声,琴声并不清亮,反而透着一种压抑低沉的感觉,让人无端哀伤。

    远处的天空渐渐染上青黑,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沙沙的雨声,似一首缠绵哀怨的曲子,让人沉溺于过去无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