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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归京城,后继有人(下)

    腊月二十九,小年夜。这两条消息目前还没进京,而水焉则在大将军陪伴下回到了京城!

    段冼莫成四人紧紧跟在水焉身后,金叮叮坐在水焉抱怀里,看着京城城墙激动万分。但一想到千里之外的爹爹和弟弟,又有些想哭。

    不及入逍遥观,皇帝直接请水焉进宫!

    时隔四年,水焉再一次站在了乾清宫门口,墀台高企,龙游大海的浮雕依然如故,似乎五百年六百年也不会稍有改变。檐飞兽蹲,尽显皇家气派,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而BJ几乎没有变化,一成不变的气氛,一成不变的表情,一成不变的皇帝大臣高高在上,俯视着从来没有真正亲眼目睹过的王国。

    不管包含无数深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集,水焉拾级而上,带起一阵香风。

    身后四大侍女英姿飒爽,尽夺列队相迎的太监们的气势,极其引人注目。尤其最后的冼晴晴手里牵着的小女孩,身穿粉红裙,裙摆如花般层层绽放,缀满如满天星一般的各色水晶。双肩鼓鼓的,轻纱溜边。胸前挂着一小串极品天珠(金朵朵最好的一串被拆分,两个女孩子一人一半),头顶着纯白狐皮小帽子,身披纯红狐皮大袍,脚下踏着牛皮小战靴。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激动,真是大开眼界。

    进了大殿,行君臣之礼后,皇帝降阶相迎,口称皇姑。

    四年不见,皇帝脸上多了些皱纹,他原本硬朗坚实的表情如今如春风化雨,柔和而感性。今日他身穿一件靛蓝长袍,外罩银白坎肩,随意的家常穿着却透露着华贵与独一无二的气度。明亮的碎钻镶嵌的白金小皇冠将乌黑的长发绾住,这个打扮倒是新奇。大约是西域钻石大量流入中原,皇帝从善如流给自己也来了一件。

    在皇帝看来,生了两个孩子的大公主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原本硬朗中带着柔和的圆方脸如今显得更刚毅、冷酷和直接了。原本见到自己还有些腼腆和紧张的那个小姑娘不见了,身材倒似乎更高了一分。她举手投足之间姿态浑然灵动,重如泰山却又轻如鸿毛。目光锐如闪电,面色威严有如雷霆,虽然全身都是皮草珍宝,妆扮豪华,却仍然如过去道装时一样尽显素雅。甚至五官都精致了些……这是宗师福利。

    皇帝自己武功也算不错,但看到人家的仪态气场,似乎二人虽面对面,却如千里远,人家在云颠,自己入泥泞。

    叮叮喊了一声“皇上”,就被皇帝一把抱起,仔细看其眉眼,皇帝从未见过金荣,从叮叮脸上看不出什么具体的来龙去脉——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柄玉如意,一枚金锁,一串粉红珍珠项链,颗颗大如龙眼。他一股脑地给小叮叮戴上,口中说着吉利话,长命百岁,吉祥如意之类。

    有小宫女持老太妃命前来迎接小叮叮,已然等候多时。

    水焉命冼段二人领着女儿先去见太妃,自己和皇帝面对面坐在大殿一侧的官帽椅上。皇帝与水焉并肩而行了几步,走得晃晃悠悠,似乎身侧的空间都在扭动。

    这就是宗师之威!

    千年以来,女性能与皇帝平起平坐于乾清宫中者,唯水焉一人。

    戴权亲自端上茶水,水焉欠身谢过。在大殿角落里组成一个小圈子观察皇帝和水焉动静的一大堆皇室成员一哄而上,将二人团团围住。

    明日大年夜朝庭就放年假了,今天王爵、公爵、候爵齐聚,在乾清宫以最高规格迎接水焉。

    水焉姗姗来迟,皇帝依然好声好气的说话,其他族老自然不会自找不痛快。好不容易家里出了一个宗师,而且看起来不会嫁人了,这个宝贝只能捧着。凭她的辈分,人家要发飚的话,连皇帝都要怕她行家法。

    大家坐定,族长继续刚才进行了一半的话题,本族内长辈的健康,后辈的学业或有司职者之成长,以及公账财务等等。随即提出了下一年度的计划,突然有人提出派遣出了五服的水氏儿童去伺候金荣,学习其思想,理解其应用。

    众人便拿眼睛去看水焉。水焉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散会后自由活动,大家开始社交。

    水焉辈分虽高,在族里也只是一般人,族长族老一个一个问候下来,然后和皇帝对面碰上。

    叙过离情,皇帝便问以后皇姑的打算。

    水焉道:“先皇太后为天下可怜女子与儿童建立了天网,本宫不才,当继先人遗志,为天下孤苦无依者抱打不平。”

    皇帝赞道:“善哉!朕当全力配合,使野无遗贤,路无遗孤,愿天下大同,小康之日可期。”

    皇帝正想打听打听金荣和水焉目前是何情况,皇三、五、六几个成年皇子下班,前来拜见大公主姑奶奶。

    除了水涗,这两个当年都有推波助澜地大讲特讲“老员外、大妹妹和小寡妇”艳话。此时见大公主携宗师高手之威卷土重来,大剌剌地坐在皇帝身边,都有些惙惙。

    大公主有如不觉,和颜悦色地叫起身,然后笑道:“皇子们都长大啦,学问武功可有进展?”人家比你小不了几岁,你这个架子端得未免有点太……刻意了些。

    听着这暗藏杀机的问题,几个人对视几眼。

    北静王水溶是个软白胖子,忠顺王水泾的武功是个花架子,只有西平王水涗马马虎虎,不过最近被林皇子妃调理地绕指柔一般,也不知道当年的功夫还剩下几成。所以不能提武功,只能说其余,比如……

    水溶道:“最近侄孙一直在拜读金荣作品,先是王道策,随后有三篇演讲,三篇语录,后有与德王论经世济民策,又有与红衣大主教谈释录,凌云寺佛前论道,颇有心得,当然侄孙鲁钝,有颇多不甚解处——比如儒门将死,孔子当拉下神坛之类。”就差说大逆不道了。

    忠顺王不甘人后地道:“我与属臣及太学里的老师天天研读,讨论,辨析金荣之语录,首先从概念开始整理。比如,货币流通,这货币未必天然是金银,也可是布帛,也可是羊皮,为什么不能是纸币?只要有强大的物力支持,以纸币抵税赋,前明之误可以避免。此乃青城成功之道也。”

    这个就研究得很到位了,但是水焉并不打算放过他,又问:“看人挑担不吃力。我且问你,纸币发行多少才够用?怎么知道发多了发少了?”

    忠顺王立刻熄火。

    西平王水涗道:“这个简单,市面上谁都不要纸币了,那就要回收到银行里或者政府回收。市面上缺纸币了,那就多印。”

    水焉问:“倘若持币者无货可买,卖家不收纸币,当如何?”

    连皇帝都被问住了。

    水焉笑道:“汝等当继续努力。武功练得如何了?”你不厚道了啊,在宗师面前我们能说我还行吗?万一你说咱们练练怎么办?

    水溶道:“姑奶奶,我们……您还不知道嘛,咱们又不用上战场,练武也就是意思意思,老五老六比我可强多了。”

    水焉皮笑肉不笑地道:“据说你坐镇山海关,把清国打得溃不成军,此话未免太谦。”一阵冷风刮过,小一辈人都有些慌。

    忠顺王顾不上和老三的心病,救人就是救己,忙道:“皇兄主要是后勤指挥,高瞻远瞩是有的,亲自上阵未免风险太大,恐为清国所乘。”

    水焉闭目道:“清国旧皇亲征土默特,新皇福尔康更是战场上纵横,连宗师太监都被他几拳打死。我赵国皇室无人耶?”

    溶、泾面红耳赤。

    水涗却道:“我等哪怕练武练成宗师,不过使大赵只得一猛将耳。怎及得熟练兵法,治国经济的万人敌,十万人敌,百万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