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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阿诺的死

    晚饭斯切潘大叔和她也没有说话,苏江摸索着上楼回房间时,斯切潘大叔柔声的对她说:“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房间里没有赫尔曼的一个物件,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斯切潘大叔家里过一样,她不确定他是被苏联人逮捕了?还是逃离了苏联人的逮捕?苏江的视力不需要开灯,她直接躺在床上沉默。

    这是她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床,她想摸阿诺的头就能摸阿诺的头,她伸出手想要摸阿诺毛茸茸的脑袋,却只摸到冰冷的床沿,这里没有阿诺,她的阿诺已经被带走。夜间她辗转反侧睡不着,黑暗中她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她想天可能已经亮了。

    “几点了?”

    无人回应,空落落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她想知道天是否亮了,想问问赫尔曼今天的雪化的如何?想知道阿诺是不是瘦了,还想问问赫尔曼还打不打了?

    可她的身边没有人,她的问题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复,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麻烦斯切潘夫妇,可眼瞎的她又能去哪里?时代这么大她却无容身之处,黑暗中苏江抱紧蜷缩着的自己。

    冷风从窗户吹来,她记得自己明明关了窗,寒冷督促苏江爬起来关窗,她的手在空气中摸索着窗框,有人通过窗户翻进房间,那人的动作干净利落。

    “嘘!”苏江的手被扣住,嘴巴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在苏江识相的配合下,捂住她嘴的手松了力道,她低声问道:“什么人?你是谁?”

    “穿上最厚的衣服跟我走”

    “…赫尔曼?你没有被抓走?”苏江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手摸索着他的身体想要确定他有没有受伤。

    “你很希望我被带走?”

    “没有”苏江否认。

    赫尔曼注意到少了什么:“Arno呢?”

    苏江:“被苏联人带走了”

    赫尔曼沉默了片刻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拽着她的胳膊道:“走吧”

    苏江反抗性的拉住他的手:“不跟斯切潘大叔他们打招呼吗?就这样离开不太好吧”

    “这样的离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苏江感觉到气氛非常的紧张,快速的穿上衣服背好医药箱,她刚想问写譬如我们去哪里?怎么逃离等问题,话还未出口直接被接下来的事情给堵住,她感到自己被人横空。

    高空坠落的摔在雪地上,苏江才发觉自己被赫尔曼丢出了窗外,他拽着苏江的胳膊马不停蹄的逃离这片高危地,由于积雪很厚看不见路面的苏江踉跄了好几次,她感觉到身旁的人有意放缓步子,逃跑是狼狈的,苏江知道速度的重要性:“我没事”

    逃窜,小歇,逃窜,苏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映象中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行走,他们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一路逃窜小歇时他们没有生火,所有可能会暴露行迹的事情赫尔曼都格外注意。

    休息时苏江问出心里的疑惑:“没有被苏联人抓走,你是怎么逃走的?”

    赫尔曼对此则直接回复:“不要质疑帝国军人的灵敏”

    “呵”苏江不置可否的嘲讽一笑,她没说些什么得罪赫尔曼的话,这个时候得罪他非常不明智,不过他们只要坐下来谈话,三句不到就会起争执。

    两个人水火不容的程度到苏江不愿意挽着赫尔曼,赫尔曼不愿意牵着苏江。可没有阿诺,她便只有赫尔曼这一双眼睛,看不见路只会耽误速度,这是致命的,好在阿诺的牵引绳还在,于是他们想到了最折中的办法。

    他们将牵引绳的一端分别拴在自己的右手上,他们就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前行着,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在扮演着阿诺的角色。

    做盲女的日子久了,她从惶恐自己会瞎,到慢慢接受自己会瞎,这种心路历程的过度在逃跑期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但她终究要面对,也只能她自己面对,过去了就都过去了,过不去的全都化为了尘土被风雪掩埋。

    嘭

    哒哒哒哒

    战火?

    苏江怒了,她顺着手上的绳子找赫尔曼的方位,上去就是一通乱拳,颇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我说过什么?我说我不要回战场,我要出去,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带我出去,你他妈现在又回战场,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了,特别好骗,啊?!”

    可惜苏江的乱拳打不死老师傅,老师傅三下两除二的直接用牵引绳把她绑老实了按在地上:“别说话!”

    赫尔曼的语气十分严肃,战场上她不敢随意造次,她按照他的话闭上了嘴,但身子还拼命挣扎,她再也不相信压在身上的这个人,她要是再相信赫尔曼她就是个傻子。

    汪,汪汪汪,远方传来十分熟悉的叫声。

    “阿诺?”她愣在原地回首唤出它的姓名,赫尔曼将她从地上直接拽起快速转移,苏江的视线在这个时候模模糊糊开始能看清空中的硝烟,虽然视物还是不太清楚,但重新能看到光的足以让她激动。

    阿诺的身上背着炸药包,它平时背惯了医疗包,对化学物品并不排斥,阿诺以为自己在做和往常一样的事情,等它到达指定地点后,苏江或是莉莎就会紧随其后出现,它会得到苏江或是莉莎的摸头嘉奖。

    它想它要认真的完成任务,它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嗅到苏江的味道,这次的指令和任务是它和苏江玩的最多的游戏,它相信完成这次任务,苏江会想往常一样出现给它摸头奖励,于是它头也不回的冲向士兵给出的指定目的,那是坦克的方向。

    遥远的风带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快如利剑的影子停下脚步,它调转头冲苏江的方向极速前进,远方的风带来一声犬吠,声嘶力竭的犬吠,犬吠声在一声巨响中哑然,阿诺的一生就这样落了幕。

    新生儿为新生啼哭,苏江为重新获得光明落泪,但视线恢复清楚的时她却目睹到了阿诺的死亡全过程,她看到阿诺在空中被炸得四分五裂,它的头掉在地上眼睛始终睁着不甘心的望着苏江所在的方位。

    苏江宁愿不恢复视力,她刚能看清世界,还没来得及看到太阳,便看到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

    她的阿诺死了,她的阿诺再也不会回来,那个长官明明答应她会善待阿诺,他的善待就是让阿诺来战场送死吗?她恨自己当时的无力,更恨自己轻易相信军官的保证,直面阿诺身体爆裂的第一反应是尖叫,她颤抖,她愤怒,她怨恨,她的情绪无法被抑制。

    她的悲伤是那么的浓烈,但她却来不及悲伤,因为在这个时代下,人没有悲伤的时间,也没有骂人的时间,他们的时间全部都需要用在考虑生存上,赫尔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住她狂奔找掩体躲藏,身后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被坦克炸出一个坑。

    一路狂奔苏江视力刚刚恢复,她还不能适应光线,所以本就慌不择路的苏江有些跌跌撞撞,赫尔曼通过拽着她的胳膊,固定着她逃跑的方向,她努力跟上赫尔曼的步伐,远处的士兵正在进行激战,没有时间追逐圈外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