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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入梦

    流觞怒气顿消无言以对,看着李含章脖子上的伤,一脸愧疚道:“这下手可真狠,还好你人没事!”

    不然他如何跟王爷交代。

    靖安王也很是担忧:“不是没事,含章可比秦小姐伤得重多了,这不像是简单的做噩梦,到像是在借虚幻的梦境故意伤人!”

    李含章深以为然,道:“含章也有此意,昨日是秦氏秀女,今天是我,噩梦内容如此一致,伤人手法也如出一撤,幸好都未得手,就怕今晚……”

    靖安王明白李含章的担忧:“含章,你觉得这借梦伤人是在针对谁?昨晚做噩梦的为何会是你?”

    这个问题,李含章昨夜问了自己很多遍——她又不参与选秀,梦中女鬼为何要找上自己?

    她始终没有想通,遗憾地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昨晚我有了一个新的线索。”

    李含章拿出了那副梅花画卷,靖安王接过铺成在桌上,是一幅腊月梅花傲雪图,旁边还有题词: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王爷不解,疑惑道:“此画何意,从何而来?”

    李含章解释道:“昨天在城郊老宅搜到的,这画上的梅花香经久不衰,觉得有些奇怪便带回来了,昨晚入梦前,我闻到了这幅画上的梅花香。”

    流觞凑近画作嗅了嗅,纳闷道:“我怎么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李含章眉头一皱,道:“到怎么会呢?这梅花香我在这都能闻到。”

    王爷也凑近闻了闻,肯定了流觞的话,道:“的确没有味道。”

    李含章一时懵了,连忙上前拿起画卷在鼻子边闻了闻,明明就有梅花香,为何他们闻不到?

    转念又想起昨日在老宅和叶澜之的对话,他莫不是也没有闻到这个味道?

    李含章不解的摇摇头,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闻不到任何味道嘛?”

    王爷和流觞再次确认,的确没有任何味道。

    不过王爷相信李含章没有撒谎,猜测道:“会不会是这个味道只有你能闻到?”

    只有李含章能闻到这个梅花香——这个可能性当然不能排除。

    王爷接着道:“你觉得这幅画与你做噩梦被人伤有关?”

    李含章也不敢肯定,犹疑道:“说不好,只是一种直觉,总觉得这幅画和这上面的梅花香和我昨日入梦看到的一些画面有关。但这幅画是秦氏秀女遇袭后被我带入的迎春馆,也通过了防御结界,这样看来,这副画应该没有问题。”

    “我相信你的直觉,就凭只有你能闻到这幅画上的梅花香这一点,这幅画就值得好好调查一番。”靖安王没有放过,仔仔细细地盯了这幅画半天,还是没有从中发现什么。

    突然,靖安王有了一个提议:“既然你怀疑这幅画和你的梦境有关,那今夜我来保管,看看我是否也能梦到些什么。”

    “不可!”

    流觞和李含章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堂堂王爷怎能以身涉险!

    “王爷,不如还是将画卷交予我吧,”李含章建议道:“只有我才能够闻到梅花香,说不定它也只对我起作用。”

    “可是……”王爷的目光扫过李含章脖子上的淤青,欲言又止。

    李含章立刻明白过来,笑着道:“没事,只需派个人在旁看着我,就万一我有什么自残的行为及时将我叫醒就好!”

    流觞立即默契的应和道:“行,那我让叶澜之今晚守着你!”

    王爷见二人一唱一和已有安排,便不再勉强,又未从此梅花画卷上感应到异族气息,判断应该不是个害人的东西,将画卷卷起还给了李含章。

    “既然能够通过防御结界,应该也不是个害人的东西,那便随你,只是含章,今晚你可一定要小心!”

    李含章欣然应允。

    想到昨日的与秦弦巳二人纠缠的女鬼,又问道:“昨夜秦弦巳那边可有何动静?”

    李含章答:“没有。”

    王爷道:“那继续让他在老宅待命,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李含章道:“是。”

    这时,一个小厮上前来报,“王爷,六艺竞技第一场已经准备好了,请王爷到场主持。”

    “知道了。”

    说罢,靖安王摆摆手让小厮退下。

    王爷见李含章脖子上的痕迹有些可怖,嘱咐道:“含章,你这脖子上的淤痕有些明显,别让秀女们发现,以免他们恐慌。”

    “含章明白,”说罢,便将刚才的大氅披在了身上遮住了痕迹,跟随王爷一同去到了迎春馆的主殿内。

    主殿之下整整齐齐摆放了三十六张书桌,桌上铺好了笔墨纸砚。

    诸位秀女穿戴得体,一个个容光焕发、面容娇艳的坐在书桌旁等待今日六艺竞技第一场。

    王爷之下主场之上,坐着的则是四位礼部官员,他们代表官方的审美标准,也是本次的主要试炼官。

    他们将在今日准时发布此次试炼赋论的考题,在本次试炼中占有三分之一的评分权。

    桌案两侧则坐着两排有经验的教导嬷嬷,出身于王府世家的后院,知道女子闺帏的艰难,对于女子的审美标准更是独具一帜。

    她们负责整个甄选过程中的秀女日常生活的管理和安排,在本次阅卷中占有三分之一的的评分比重。

    有些上道的世家小姐常常会事先打点好这些嬷嬷。

    一来是可以在嬷嬷心中留个好印象,需要时刻帮上些话;

    二来是希望在现场评比时,嬷嬷们可以给初出茅庐的世家小姐们一些提醒。

    而本次试炼的最后三分之一的评分权利则落在王爷手中。

    早在前三个月,就有些世家大族有意向王爷示好,也是希望在本次甄选中可以为自己的女儿多争得一些优势。

    但王爷向来高风亮节,不屑于舞弊手段,一一拒之门外。

    王爷一声喝下:“陈典仪,开卷吧!”

    陈典仪:“遵旨!”

    王爷一声令下,陈典仪当着众人的面,将封好的试卷展于殿内各位考生面前,封印解除从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卷轴。

    身旁的典仪随即将卷轴接过,打开念道:“今日考题——‘女子当如是’,请诸位考生以‘女子当如是’为题赋论一篇,要求在文章中体现秀女心中当代女子的模样,限两个半时辰,现在开始——”

    说罢,身旁的副手将卷轴双手接过,倒挂于悬梁之上,向诸位考生展示。

    考题一开,秀女们动起身来,有的低头构思,有的随即奋笔疾书。

    有礼部官员和两侧麽麽的盯梢,王爷倒没有几分心思放在监考上面,倒是对本次的题目稍有兴趣的和身旁的李含章聊了起来。

    王爷:“含章,你说说看,如果你是秀女,你会如何作答?”

    李含章倒是不意外,毕竟自己作为爱好文章的王爷身边的女管事,总是少不了要附庸风雅的应付几句,这一次的题目她也有些兴趣,反问道:“那王爷认为,男子当如是?”

    “哦?”李含章一下反客为主倒让王爷有些措手不及,思虑片刻,回道:“男儿当如君子——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李含章道:“敢问王爷如何当君子呢?”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说到这,王爷望着李含章莞尔一笑:“你这含章二字可就由此而来?”

    “正是!”李含章回以微笑道:“含章认为,人生一世,虽男女有别,阴阳有差,外形和精力皆有所不同,然而做人做事无须分男女有别,既然男子当如君子,女子何不如君子?”

    李含章字字珠玑,条条是理,流觞在旁听了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王爷向来知道李含章心中有丘壑,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般矫揉造作姿态。

    不由得欣然赞赏道:“含章不愧是含章,心中所想,果然与众不同,如果你是今年的秀女,我一定给你满分!”

    李含章随即向王爷行了个礼,颇有几分卖乖的姿态,道:“多谢王爷厚爱!”

    望着殿下的秀女们,李含章突然有了个念头,转身道:“王爷,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在坐的哪一位秀女做你的夫人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流觞也来了劲,饶有兴味的期待着王爷的回答。

    可王爷不紧不慢,只道:“没有如果,无法选择。”

    李含章可不甘心被如此搪塞,干脆换了个角度追问道:“那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从出生起,靖安王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多半是政治联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自然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李含章的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但转念又好奇别人会如何选择,反问道:“那你又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此话一出,流觞忍俊不禁,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李含章。

    王爷见状,转头向流觞道:“莫不是你知道?”

    “这……”流觞刚要开口,变斜眼瞥见李含章那双要吃人的眼睛,连忙识趣的闭上了嘴。

    王爷望着二人诡异的态度,又细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瞬间豁然开。

    笑着感叹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是哪一个?”

    流觞连忙接口:“当然是脾气好的那一个!”

    王爷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懂了懂了~”

    李含章顿觉双颊滚烫,羞愤道:“王爷,您这懂什么了呀?”

    这下二人嘴角咧的更开了,拼命用手挡着。

    这要不是在考场之上,怕是二人的笑声都可以震天了。

    半晌,二人才看在李含章那张羞愤难安的脸上暂时收敛了笑意。

    王爷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叹道:“他的确是个好的,你俩看着也挺般配,只不过……”

    只不过,华荣大长公主挑选儿媳妇的眼光太高,给大儿子挑的是皇室这一代唯一的公主武陵公主,给二儿子挑的也必是公侯伯爵家的女儿。

    李含章的出身怕是看不上。

    王爷戛然而止,但李含章心里一清二楚,眸子一沉,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流觞见状,轻声安慰道:“哎~别说什么身份悬殊,剑门叶氏一家百年之前也不过草莽出身,嫁娶附庸皇室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说不定到时候叶氏还要争着抢着娶你呢?”

    李含章眯眼一笑,像是有被安慰到的样子,给二人一个交代。

    可她心里完全不这样想,她一不求飞黄腾达,二不求姻缘婚嫁,三不愿涉及朝堂纷争。

    她只想守着王府这个新家,过一日便少一日。

    见她不语,二人相互使了使眼色,也不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