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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病骨风寒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迅速坠入湖中将人捞起,到了岸边众人才看清来人正是叶澜之。

    叶澜之正要解下李含章湿透的大氅,意外瞥见她脖上的淤痕,心中一惊,回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有了答案。

    他怕旁人发现勒痕,连忙又将大氅盖了回去。

    叶澜之将她扶起,隔着大氅从背后灌入一股灵力,李含章猛地喷出呛在肺里的湖水,神志有些恢复。

    “你怎么样?”叶澜之关切地望着一脸惨白的李含章。

    “咳咳咳……”

    李含章全身湿透,面颊滚烫,意识模糊因为呛水咳嗽不止。

    这时姚小姐也连忙凑近关心:“李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落入水中……”

    叶澜之这才向姚小姐询问因果:“发生了何事?”

    姚小姐如实道来。

    照着姚小姐的描述,他粗略地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心中还原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最终将注意力放在地上沾血的花瓶碎片上。

    叶澜之心中一紧,连忙绕着李含章上下找寻,终于发现了渗着血的脚,惊诧道:“你的脚被瓷片割伤了!”

    李含章全身发热,除了咳嗽,毫无应答。

    叶澜之:“李含章,醒醒!!李含章……”

    她没有回应。

    叶澜之果断背起李含章,扫了一眼周围赶来的侍卫。

    严肃道:“来人,速宣灵前来!另外,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

    接着,他一路飞檐走壁,将人带去了偏厅空置的厢房。

    叶澜之将她轻轻靠在木椅上,又扶好了,深怕她没了支撑摔倒,望着浑身湿透的李含章,他不知如何是好——

    衣服湿透了总要换,最好还要洗个热水澡,脚底的伤口也要处理,可男女授受不亲,叶澜之不可如何是好?

    这时,门外走来了一位女子。

    “叶公子,听闻李含章姑娘落水了,可需要帮忙?”

    叶澜之回头一看,此人正是那夜在睡梦中差点要掐死自己的女子,秦楚非。

    叶澜之喜出望外:“需要!”

    他将昏迷的李含章交给了秦楚非,退避出门,在外等待。

    秦楚非吩咐侍女,帮李含章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自己干净的衣物,简单处理了伤口,才将李含章送进了温暖舒适的被窝。

    李含章两颊微红,嘴唇苍白,脖子上的瘀伤格外明显。

    秦楚非眉头一皱,随即将被子拉上盖住了她脖子上的伤痕。

    “你别怪我,是你先动的手……”

    秦楚非冷漠的望着床上虚弱的李含章,将那幅梅花画卷藏入了袖子中,若无其事地向屋外走去。

    这期间,叶澜之一直在门外候着,回想起刚才,从挥手召唤出龙泉剑,细细打量。

    刚才,他像往常一样在房中闭目打坐,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缓缓从禅坐中回神。

    正在分辨呼声的方位,却见一道冷光,龙泉剑瞬时出窍,指引他一阵疾驰到湖边,又撺入湖里,才发现落水之人,竟是李含章。

    他抚摸着手中的灵剑,了然一笑,口中喃喃:“你……是不是也在想你的好搭档……”

    “吱哟”一声,秦楚非走出了厢房,打断了叶澜之的思绪。

    一见门口有人,秦楚非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叶二公子,李姑娘已经处理好了,不过她落水受寒,高热不退一直昏睡,还需宣巫医来看看。”

    叶澜之眉头一紧。

    在他印象中,李含章身体素质极好,同门期间从未生病,就是被人刺伤,也能立刻好转。

    如今不过落水一遭,竟会高烧昏迷不醒……

    他摆出一副得体的模样道谢:“多谢!”

    秦楚非却并离去,而是客套道:“举手之劳,叶二公子多礼了。这些年公子跟堂兄在御灵省同朝为官,也没少帮照拂,倒是我该替堂兄多谢公子。”

    此人今日一面,倒和那日房中惊魂失魄的窘样大相径庭,有了几分世家小姐的端庄大气。

    叶澜之顺势回道:“哪里哪里,在下是多受秦公子照拂才是。”

    当然不是!!!

    秦弦巳这个冲动易怒的莽夫,平日里要是没有叶澜之在旁规劝中和,早就不知吃了多少闷亏。

    但叶澜之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哑巴,从来也不会捻着这些小恩小惠说本事。

    客套过后,秦楚非及时抽身告辞,叶澜之微笑送客。

    见人走远,叶澜之松了松笑崩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与世家人交谈最费力气,不是跟你扯些祖上的旧事,就是笼络人情,他向来不喜,如今已经可以自然应对,想到这里,也觉得讽刺。

    想起昏迷的李含章,叶澜之动作轻盈地进了房,深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可李含章烧得迷迷糊糊,哪里听得到半分声响。

    绕过床前的屏风,叶澜之终于在榻上见到了高热昏睡的李含章——她被褥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烧得通红的脸。

    她眉头紧促,嘴唇惨白,额头上渗出颗颗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下。

    上一次见她这般狼狈虚弱,还是在五年前——

    那时,李含章因串通妖邪迫害同门,被师尊关入水牢,七七四十九天内不断经受刑法,不得医治,而奄奄一息。

    想来,她灵脉断裂,伤及根本,身体大不如前,叶澜之眼底不禁流露一丝惋惜。

    他伸手压了压李含章颈边的褥缝,目光扫到她脖颈间的淤痕,呈现出几根清晰的手指印。

    刚才湖边,人多眼杂不便多看,如今没有旁人,他这才照着印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番。

    脑中立刻闪过那日在秦楚非房中所见之景,恍然大悟!

    她这是昨夜……叶澜之已心中了然。

    可接着不解——昨夜去询问她时,她为何只字未提?

    ……

    书阁之中,张首领向靖安王汇报了后花园之事。

    靖安王顾不上细缕此事,开口先问道:“李含章现在如何,可传了巫医诊治?”

    张首领答:“姑娘左脚被碎片割舍,落水后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巫医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靖安王还不放心:“身边可有人照料?”

    张首领:“御灵省来的叶氏公子一在在旁陪着姑娘。”

    闻言,靖安王和流觞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纷纷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流觞如今就是嗑粉头子,巴不得二人单独相处增进感情:“有意思,她这是因祸得福,你们千万别去打扰!”

    靖安王也不甘落后:“替本王转告叶二公子,劳烦他替本王好好照料李含章,非痊愈不可推诿。”

    张首领自然不知其中奥义,好好领命便是:“是!”

    处理完私事,靖安王自然也没忘了办正事,他可不认为这是简单的意外,暴风雨总潜伏在一些令人忽略的小事件背后!

    王爷立刻吩咐道:“流觞,此事详尽调查,看是否只是单纯的意外。”

    流觞正有此意,果断领命。

    眼下李含章出了这样的事,靖安王需有所防备,当即扯了个谎!

    他给每位秀女送去一本《龙神心经》,并告知诸位秀女,让侍女彻夜守在床前默读此经,向龙神祝祷,可以替自家主子在本次竞选中博得好彩头!

    炎州世家贵族对龙神之事向来深信不移,各家小姐纷纷命令,吩咐秀女在自己床前彻夜默读,不可打盹。

    秀女们这番必胜的心思反倒中了王爷之计——悄无声息在秀女床边安排好了值夜之人,以防今夜借梦伤人时,无人及时发觉。

    ……

    王府的巫医来了,是个气质温婉的妇人。

    她一进门,省略了叶澜之的招呼和主诉,直奔李含章的床前,垂眸打量两眼,便分析完病情。

    她先是施法处理了脚底的伤口,伤口瞬间愈合,一丝疤痕也没有。

    又催动灵力向肺部施压,沿着喉咙向上,一股积水从她嘴中喷出,李含章面色立刻好转。

    叶澜之以为结束了,可巫医施法的手在李含章脖间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全程下来,叶澜之看得一愣一愣。

    他以前只听过巫医可以利用灵力致死负伤、妙手回春,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厉害!。

    巫医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把病情放在眼里,伏案开了张处方递去

    巫医:“姑娘已无碍,接下来只需待她清醒,连续服药五日,便可彻底清除体内的寒气。”

    叶澜之接过处方,上面写的都是他看不懂的草药名字。

    叶澜之:“多谢巫医,后续可有什么注意事项?”

    巫医瞥了眼叶澜之,目光渐柔:“姑娘身子弱,三月天寒,莫再落水淋雨着了凉。”

    叶澜之点点头,认真记下。

    巫医起身离开,叶澜之本要相送。

    巫医:“公子不必客套,就此留步。”

    叶澜之:“……”

    活得久就是看得透,叶澜之装模作样的客套被她一眼看穿,倒剩了他作弄一场。

    巫医一走,房内又只剩下叶澜之照顾李含章,望着床上柔弱可怜的李含章,他有些不自在。

    这时,门外传来了张首领的声音:“叶公子,王爷有令。”

    叶澜之一脸茫然,出门迎接:“张首领,王爷有何吩咐?”

    张首领:“王爷劳烦叶公子好好照料李姑娘,非痊愈不可推诿。”

    非痊愈不可推诿?

    叶澜之不解,炎州礼法森严,靖安王让一个成年男子照顾一个卧病在床的女子,实在离奇!

    叶澜之准备推诿:“可是……”

    张首领生生打断:“叶公子,王爷说了,非痊愈不可推诿。”

    指令传达完毕,张首领迅速作揖告辞,疾步离去,任叶澜之怎么叫都不理会。

    叶澜之:“哎!张首领……”

    张首领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一角,叶澜之只得认命,隔着床前的屏风,搬了张椅子,守着昏迷的李含章闭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