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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剑门初识,井底之蛙

    “李含章——”

    叶澜之懊恼不已,刚才他已经控制了出剑的力度,深怕伤及人命,可那一招还是波及地下暗河,导致此地塌方,李含章和张鼎就这样被埋在了里面。

    明明不该和她出手较劲,还是被她挑衅地眼神激到,鬼使神差地出剑主动迎击。

    李含章一个练气期的晚辈弟子,入门时间短修行不足,年轻气盛有所失德,自己作为剑门长辈自当耐心劝诫,实在不该动手。

    现在好了,李含章和张鼎因为自己遇险,罪过大了。

    连忙跳下龙泉,落在废墟中赤手挖掘,扬起满地飞灰,碎瓦混在草堆中七零八落,一个不慎就将手指划破,鲜血滴落,在泥灰之上聚成一滴滴圆润的小颗粒。

    叶澜之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争分夺秒地沿着井口塌方的位置寻找李含章的踪迹。

    终于,揭开最下方的一块石砖,地面上恍然出现一个因为外力挤压而出的扭曲的裂缝,里面漆黑一片。

    这个缝隙就是井口原本的位置,下面应该就是李含章掉落的井底。

    “李含章,张鼎——”

    叶澜之焦急呼喊,一道道回音从井底传来,根据回音传回的时间,叶澜之判断井底及地面并不深。

    井底无人回应,叶澜之一跃而下,身姿轻巧,稳稳地落在了一处凹凸不平的泥地上。

    排云闭月,井底没有一丝光亮进入,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水滴“啪嗒”从井口滴落在泥地的声音。

    没有光亮指路,叶澜之分不清井底下的方位,只能脚下小心试探着前进,竖起了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李含章——”

    “张鼎——”

    他朝着黑暗中呼喊,只有回声回应自己,心中开始焦躁。

    李含章和张鼎难道不在这里?

    井底下塌方结构复杂,脚下随时有可能踏到隐秘的裂缝,引发第二次塌陷,掉入更深的地层之中,所以叶澜之每一步都迈得极缓。

    忽然,叶澜之脚下踢到了一个凸起的软物,这种柔软的感觉像极了人骨,他心里一惊,连忙缩回了脚。

    难道是……李含章?!

    不好,被踢到都没有反应,八成是晕了!

    叶澜之连忙蹲下查看,将体内的灵力聚集在右手掌心,催发出剑门的灵铭发出一道蓝色的荧光,照亮手掌下的方寸之地。

    叶澜之眼前这才稍稍印出些模糊的影子,一双细长的人腿赫然出现在眼前。

    沿着腿部向上而去,一个窈窕的身姿横靠在井壁上,待叶澜之将手掌继续向上照亮,照过细长的脖颈、粉嫩的樱桃唇,眼前赫然出现一双水汪汪的秋瞳,隐隐含着坏笑。

    叶澜之大惊,手中剑铭的光辉极弱,为了看清眼前的内容,此刻他的手掌正举空中,恰好在李含章脸庞的侧上方,而自己则将李含章紧紧拢在身下探头打量,二人靠得极近。

    这个尴尬的姿势,任谁看了都觉得叶澜之意图不轨,气氛暧昧。

    “别喊了,你把张鼎喊醒了,他可就知道是我绑架他来此了。”李含章一眼怼上叶澜之的眸子,毫不避讳二人此刻尴尬的姿势。

    叶澜之吓了一跳,立刻弹起避开李含章数尺之远,起身前瞥见李含章身旁躺了个包袱状的东西,里面应该就是李含章背来的张鼎。

    “既然醒着,为什么不应答!”叶澜之背过身去,语气很差,手中剑铭的微光指引着他所在的方向。

    没想到剑铭还有这作用,叶澜之可真是奇才,李含章望着黑暗中的那抹蓝光心里暗暗感叹。

    “刚才那一剑你用了几成功力?”这个时候,李含章居然还在关心刚才的对决。

    叶澜之摇了摇头,回道:“大概……四成吧。”

    “四成?”这一问简直在自取其辱,李含章自嘲道:“可我刚才那一招毫不保留,用了十足的功力……”

    练气期功力果然不可与金丹之境相较,李含章还总是自诩同龄弟子中的佼佼者,今日一看,还真当是井底之蛙了。

    李含章寻向井口处缝隙漏出的亮光,苍穹无尽,可井下却只能装这方寸。

    剑道之上,李含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想到此处,李含章刚才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回复了平静,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将道门楷模的叶澜之视若仇敌,大打出手。

    井底下沉默许久,叶澜之突然开口:“你入门尚浅,有此剑术已证明你天资极佳,假以时日,未来不可限量。”

    叶澜之突然拉起个老脸讲大道理,李含章还以为自己又到了周去远的课堂,道:“叶师叔,现在是下课时间,可不可以少说些套话?”

    叶澜之顿了顿,自己本就是掌门师尊的弟子,李含章的小师叔,他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对吗?

    “那换一个问题吧,”叶澜之语气柔和了些道:“李含章,你为何入剑门?”

    李含章虽然心胸狭隘,纵鬼行凶,可刚才井下塌方,她明明可以自己逃跑却还是跳下井中来寻张鼎。

    她要报复张鼎,却又不让他死,还是有点善良在身上。

    李含章入剑门一年,一直以惩恶扬善、锄强扶弱出名,虽然这其中手段未必合理,但入剑门之初应该也是冲着为善一方而来吧。

    李含章一声冷“哼”,又不是剑门招生面试,怎么又端出这样一副语气,悻悻道:“有人曾对我说——永远可以相信澜州的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来看看。”

    众所周知,澜州的剑指的就是澜州剑门。

    听闻此言,叶澜之欣慰一笑,没想到世上之人对澜州之剑有这般高的评价,也不妄剑门子弟这些年在澜州疆场浴血厮杀。

    他回望向她,可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模样,自信追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呢?”

    “呵呵……”李含章一身娇嗔,缓缓道:“不怎么样。”

    有余氏兄弟和张鼎之辈,澜州剑门确实不怎么样。

    叶澜之眉峰轻耸,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澜州人如此评论剑门,很不认同,道:“或许你还没有看过澜州真正的剑?”

    “澜州真正的剑,叶小师叔说得不会是龙泉剑吧?”李含章轻笑一声,只觉他是在故弄玄虚,努力找补。

    可叶澜之一脸正色,继续诚恳道:“李含章,我敢打赌,你一定还没有见过澜州真正的剑,如果你见过,便会明白你的确永远可以相信澜州的剑。”

    “好,那叶小师叔,澜州最尊贵伟大又有天资的剑,可不可以让我相信一次,将我和张鼎带出这塌方的井底,我可不想做一辈子的井底之蛙。”

    她无奈感叹,望向井口处的光憧憬着外面的世界。

    “你受伤了吗?”叶澜之道。

    刚才慌张弹开,他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李含章的状况,闻言这才掌着手中的剑铭靠近仔细查看,才发现李含章的右手被装着张鼎的包袱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相必是刚才落石时想护着张鼎,结果反被张鼎压倒撞在井壁上,折了。

    “你的手!”叶澜之一惊,赶紧帮忙搬开了张鼎,这才露出李含章背被压在下的手臂,骨头折了一节。

    “没事,应该只是折了,回去找阿砚看看就好了,倒是这个张鼎,头上被石头砸了下,不知明日如何解释收场。”说起此事,李含章才真头痛。

    本来囫囵绑来用厉鬼吓吓之后,想用噩梦来打发此人,可如今身上有了实在的伤痕,可如何解释通啊。

    叶澜之轻轻探了探李含章的手臂,确实不严重,只是手臂折了暂时无法御剑了。

    “我背你。”叶澜之背身蹲下,示意李含章上来。

    天之骄子叶澜之居然主动纡尊降贵提出背自己,李含章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叶澜之这位金丹之境的大宗师会有更厉害的办法。

    毕竟……

    李含章指了指旁边的人形包袱,无奈道:“那张鼎怎么办?”

    这可真是个累赘。

    “自己拎来的人,自己拎走。”叶澜之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好吧,谨遵小师叔教诲,”李含章卖乖一笑,生怕他这厢要反悔背自己,赶紧爬上叶澜之的背后,然后又拎起身旁累赘的包袱拖在身后。

    就这样,叶澜之背着李含章,李含章拎着张鼎,乘着脚下坚实的龙泉剑御风而去。

    “叶师叔,剑门是那个方向……”南辕北辙,李含章指了指背后提醒道。

    叶澜之这迷路的毛病真是回回发作,不由怀疑起上次他从驿站是怎么回剑门的。

    刚才还一副长辈的语气说教,此刻叶澜之只能尴尬一笑,赶紧调转了个方向,这一转弯差点将李含章摔下。

    “你慢点,张鼎要掉了!”李含章埋怨道,一只手拎着这么大个人本就不稳,还瞎飞。

    “你抓紧,掉了可没处去捡。”

    叶澜之随即催动了手中的诀,加快了回程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