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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我都跟你这样了1

    “朕已经命人将妍雪送去凤府。”

    一听凤府二字,沈孟骤然抬头,朝人群中找过去。

    凤影墨正好下马车。

    沈孟眸光一敛,将手自帝王手心抽出,径直朝凤影墨走过去。

    凤影墨自是发现了他,也连忙迎了过来。

    临近的时候,大手一撩袍袖,作势就要行礼,“岳父大人……”

    却只见沈孟根本看也未看他,脚步也未做停顿,跟他身形交错,直接走向后面。

    凤影墨怔了怔,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清脆已经响起。

    他脸色一变,回头,就看到女子被扇得栽倒在地的身影。

    “夜灵姑娘……”

    “夜灵……”

    不同的惊呼声,带着相同的担心。

    边上的两抹身影,快如闪电,奔了过去。

    是张硕跟韩啸。

    还有一抹正从马车上下来,见此情形,亦是大惊:“三儿……”

    张硕跟韩啸将霓灵从地上扶起。

    沈孟看向自己刚刚大力抽在女子脸上的手,又看看正被扶起的女子。

    夜灵?

    他又红着眼睛看向那抹正从马车上躬身下来的身影。

    几乎未做一丝犹豫,他冲上前去,一把攥住对方的头发,狠狠朝下一拽掼。

    夜离这段时间害喜得厉害,每日三餐进食很少,就算吃了,又很快被尽数吐了出来,身子虚弱得很,且还站在马车的踏板上面,重心本就不易保持平衡,哪经得起他这样拉掼,顿时脚下一空,整个人朝地面扑栽下来。

    趁势,沈孟还不忘一拳挥在她的脸上。

    夜离痛得闷哼一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陌千羽瞳孔一敛,脚下作势就要上前,却发现已有人更快。

    白衣如雪动,在夜离倒地之前,长臂一捞,将其裹进怀中。

    是凤影墨。

    “夜离”

    夜离鼻子已经被打破,有殷红的鲜血自鼻孔内流了出来。

    凤影墨皱眉,“你怎样?”

    声音黯哑,抬手欲抚向她的鼻子,却又怕弄疼了她,终是顿住没碰上。

    “没事。”夜离自己倒不以为意,抬手直接用手背揩了一把血渍。

    “岳父大人做什么?”

    唇角弧光一寒,凤影墨转眸睇向沈孟,眸色沉戾。

    啊!

    场下一片骚动。

    “沈孟!”

    凤影墨厉声喝止。

    岳父大人也省了,直呼其名。

    “堂堂一国之相,天子当前,百官当面,黎民百姓还在场,你说什么话?”

    凤影墨怒了,脸色黑沉得厉害,一双凤眸中寒气吞吐。

    那一刻,沈孟竟有些被他的样子吓住。

    不过只是一瞬,在看到他怀中的夜离时,他的气又是不打一处自来。

    蓦地转身,他面朝大众。

    “今日我沈孟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正好天子当前,百官当面,黎民百姓都在场,我沈孟就请大家给我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大家给我主持个公道!”

    场下再次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凤影墨凤眸微微一眯,眸中冷色昭然,启唇,正欲说话,却被怀里的女子拉了袖襟。

    夜离朝他无声地摇摇头,示意他算了。

    沈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睚眦必报,誓不罢休。

    如今刚经历丧女之痛,正在气头上,若跟他硬来,指不定做出什么更疯癫的行为来。

    “我女妍雪两月前嫁与缉台台主凤影墨为妻,也就是这个男人!”

    沈孟一边慷慨激昂,一边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凤影墨,“就是他!我女妍雪一心一意对他,听说他要随御驾去北国,我女去恳求太妃,不畏路途遥远,不畏舟车劳顿,只为要一路追随他、可以照顾他。谁知,在异国他乡,我女却莫名其妙死于非命……”

    说到这里,场下一片哗然。

    沈孟的声音继续。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我女尸骨未寒,他竟然跟另外一个女人勾搭上来了,就是她!”将原本指着凤影墨的手指一斜,指向夜离的鼻梁:“就是这个女人,这个曾女扮男装在皇宫里做太监,做内务府总管,后又做戒坊坊主的女人……”

    众人惊错。

    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太后微微眯了丹凤眼,眸底阴笑尽凝。

    “丞相!”

    一直沉默不语的帝王终于出了声。

    沈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话锋一转,“当然,这些是因为公务需要,皇上的旨意让她如此,可是,她却不守妇道,勾引有妇之夫凤影墨,未曾嫁人,未曾有婚配,现如今,却竟已怀上身孕!”

    啊!

    场下再次炸开了锅。

    这一次,凤影墨终于再也沉不住了,就算被夜离拉着衣袖,就算夜离让他无视。

    他如何能够无视?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说说无所谓。

    他却不容许别人这样说她,任何人都不行!

    “沈相,妍雪一事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保护好她,跟其他任何人无关!沈相若是要怪,就请怪我一人,莫要将一些无辜的人扯进来。”

    虽不是岳父大人,却也不是沈孟,是沈相。

    可虽如此称呼,且字字句句是在认错,可那声音真的冷得瘆人,就像是淬了冰。

    令在场的人无不心口一颤。

    “无辜?”

    只有沈孟笑了,笑得双肩颤抖,脸上老肉纵横,也笑得双眼血色更浓,他盯着凤影墨,咬牙切齿道:“难道她腹中孩子不是你的?”

    “是我的。”

    凤影墨笃声落下。

    沈孟就笑得更欢了,一副俨然疯癫了的模样。

    “妍雪嫁你两月,这个女人怀胎两月,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两个早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苟且在了一起。还有,妍雪尸骨未寒、还未入土为安,你就求圣上赐婚,你又是什么意思?枉妍雪一片痴心对你,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薄情寡义也不至于像你这般迫不及待吧?”

    场下一片指指点点和骂咧声响起。

    落在夜离身上的那些或鄙夷、或不屑、或憎恶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将她的身子灼穿。

    骤然“嘭——”的一声巨响,划破所有的喧嚣,划过所有人的耳膜。

    全场一震,循声望去。

    响声处,只见圆棍横飞、木屑纷扬、布幔碎裂飘荡。

    赫然是夜离方才所乘坐的那一辆马车被强大的外力劈散了架,瞬间变成了一堆废木头。

    而在马车旁边,凤影墨正收起掌风,衣服翻飞、脸色黑沉,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

    “我说过,这一切跟夜离无关,若有人再议,这节车厢便是他的下场!”

    森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一字一顿,字字让人心颤。

    所有人都吓住了。

    沈孟也是变了脸色。

    连霓灵、张硕都觉得甚是意外,没想到他会这样。

    不远处的巧黛同样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垂眸弯唇。

    一时间,四下俱寂,鸦雀无声。

    包括围观的百姓在内,全场少说,也有万人,愣是在凤影墨那一句之后声息全无。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

    夜离抬眸,怔怔看向身侧的男人。

    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紧绷的下巴。

    说实在的,她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虽平素他也经常发疯,但是,这样蛮横地同样威胁纠缠不休的沈孟、威胁说三道四的百官、威胁指指点点的百姓,还是头一回。

    这是要与天下人为敌?

    其实,这些骂名她还真的不在乎。

    反正又不是为别人而活着,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她左耳进,右耳出,不走心便是。

    再次轻轻拉了拉他的袖襟,希望他作罢。

    好在帝王陌千羽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率先出了声。

    “你看你们,一个堂堂丞相,一个缉台台主,都冲动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好了,朕来说句公道话。丞相的心情可以理解,毕竟刚刚痛失爱女,任何一个做父母的都会难过,都会冲动,这些在所难免。”

    听到这里,沈孟以为帝王是要为他撑腰,顿时觉得底气足了,冷冷睇向凤影墨,鼻子里挑衅得发生一声轻哼。

    谁知,陌千羽接下来又话锋一转。

    “但是,妍雪的死的确是个意外,不应该归罪在凤台主或者夜坊主头上。你们双方都消消气,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妍雪的丧事办了,让她入土为安,不然,这天气热,恐怕放不了几日就坏了。”

    帝王的话落,沈孟又难过得双眼婆娑起来。

    “既然皇上做主,微臣也没有异议,只是微臣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帝王敛目。

    “皇上也是知道的,微臣的夫人一直卧病在床,她整日就盼着等着妍雪回来,妍雪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都瞒着她,没有跟她说,也不敢跟她说,就怕她受不住刺激,前些时日有位云游的神医,给开了个方子,这段时间病情稍见好转,如今这三月是最关键的治疗期,任何刺激都受不得。今晨她听说,皇上跟大家今日回朝,就一直嚷嚷着要亲自接妍雪,被微臣以她眼睛看不见,不方便为由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