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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露心意

    镂空雕刻凤凰双飞的银镜前,冯槿砚一身淡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袭淡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细腰用云带勒住,盈盈一握,发盘古髻,发间插一根七宝珊瑚金步摇,映面如莲花,给冯槿砚俏丽的气质添了三分清婉。

    红楼笑着打量冯槿砚,说:“好看。”

    冯槿砚灿然一笑,摆弄着衣裙,喜欢得紧。冯家基本都是新式人物,女子最多穿旗袍,没人穿这摇曳盈香的汉服古裙,冯槿砚头一回如此装扮,看镜中裙裾轻飘、清素秀婉的自己,有些惊讶,有些欣喜。

    自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崭新的,柔软的自己。她在想,新的岁月是风情的,甜蜜的,抑或是粗糙而庸俗的,但那又怎样,人注定要经历这般,所谓的爱情,命运。

    “对了,红楼姐姐,你可曾拾到我来时戴的珍珠缠花簪?”

    “没有啊,丢了吗?”

    冯槿砚点点头,拿过桌上的信,转身向门口跑去。

    红楼在后面追着问:“去哪儿啊?”

    “一会儿就回来。”

    冯槿砚走出月华园,在人群中站定,闭上眼睛,用力闻了闻。她睁开眼,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随即向远处的偏巷走去。

    巷口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到冯槿砚如此娇美之人,都忍不住贪婪地盯着。冯槿砚咬了下嘴唇,朝他们走过去。

    冯槿砚转身消失于巷口,几个乞丐也跟了过去。

    巷子偏僻,几个乞丐围着冯槿砚,冯槿砚一脸淡然。

    冯槿砚闻到一阵淡淡药香,突然,一个白色人影闪过,冯槿砚开始假装害怕,来人把冯槿砚护在身后,折扇一甩,对着围在身边的乞丐扔出几个银元,说:“滚。”声音低沉,却威严凛冽,令人不寒而栗。

    乞丐们拿着银元,倒退几步,面面相觑,又看看手中银元,兴奋跑走。

    冯槿砚趁公子不注意,手背在身后,将刚才扔向乞丐、将乞丐引进偏巷的剩余铜板收于袖腕中。

    冯槿砚说:“你终于来了。”

    公子转过身,面色沉静,似有怒气。冯槿砚有些忐忑,但强撑着,头不服气地一抬。

    “好玩吗?”公子语气平静,但声音却全然不似早前讨论戏剧时的明朗轻快。

    冯槿砚感受到一种震慑性的威压,她的委屈和之前攒积的害怕一股脑的涌上来,鼻子酸涩,她强忍泪水,倔强不屈:“公子戏耍于我,好玩吗?”

    公子看她隐忍委屈的样子,瞬间软下心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是你救的我!”冯槿砚沉声道。

    公子有些惊讶,说:“你怎么…”

    冯槿砚扯了一下他腰间的荷包,哽咽吼道:“这个!我闻得到!”她从袖摆中掏出书信,扔到公子手里,“这儿也闻得到!红楼姐姐和玉先生带我回月华园,在门口时,也闻得到!刚才我跑出来,在街上也闻得到!”

    公子张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冯槿砚。

    见对方不说话,冯槿砚继续吼道:“还不承认嘛?”

    公子眼神一软,满是心疼,冯槿砚捕捉到,突然就泪如泉涌。

    看到冯槿砚落了泪,公子有些慌乱:“以后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他怕冯槿砚没懂,又补了一句,“乞丐,乞丐。”

    冯槿砚握紧腕内的铜钱,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怒气全散,但脸上仍然假装挂着怒气,道:“我的珍珠缠花簪呢?还我!”

    “没,没看到。”

    “哼。”冯槿砚转身要走,没走两步,又退回来,语气变得温和一些,“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李木…”公子犹豫片刻,“李木北。”

    公子对人皆称自己名为“李木”,但面对她,却还是忍不住道出真姓名。

    冯槿砚点点头,“你是什么人?”

    李木北答:“过路的商人。”

    冯槿砚没有再问他的来历,也没问他们会不会再见面,而是走上前拿过李木北手里的书信,双眸似水般看了李木北一眼,转身就走。

    “哎?”

    李木北并没有想好叫住她要说些什么,只是见她要走,便着了急。见冯槿砚站住,只好赶紧找话说。

    “那个…你叫什么?”

    冯槿砚没回头:“你知道。”

    说完,她迈步离开,脸上却是早已遮掩不住的笑意。

    看着冯槿砚离去的背影,李木北叹着气,从怀中拿出那枚珍珠缠花簪,轻轻摩挲。原本想将簪子还给她,可不知为何,刚才下意识地就撒了谎。

    李木北可能还没意识到,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总会留意她的一切,她所用的东西,能抚摸两次也是极好的,如若收藏起来,就开始了漫长的睹物思人。

    冯槿砚还没到月华园,老远就看到红楼在门口焦急徘徊,见到冯槿砚后,一把扯住她。

    “去哪了这是?!”红楼吼道。

    话说出口,红楼和冯槿砚都愣了,一向温柔淡漠的红楼竟然发了脾气。冯槿砚看着红楼,眼睛突然晕起泪花。

    红楼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

    冯槿砚摇头,含泪笑着说:“我好开心,红楼姐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你虽然与我交好,但总也淡淡的,有种不可亲近的清冷感。今天看到你也会为我担心着急,我真的好开心。”

    “傻瓜。”红楼擦掉冯槿砚的眼泪,又假装板起脸来,“别以为你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快说,刚刚去哪儿了?救你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就会让那个人放了你呢?”

    “呀!糟了!我都忘了问。”

    这时,冯家司机走上前,说:“小姐,曹队长已联系好警察局,带人封锁严查各个城口道口。”

    “好。”

    冯槿砚又忍不住转头向偏巷看过去,心里想:“李木北,李木北,你到底是谁?”

    “等抓到张剪,一切就都清楚了。”冯槿砚对红楼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四海茶楼”临山而建,地处青丘县与临近几个县的交汇处,车马川流不息。茶楼老板孙似海是个江湖人,背景神秘,没人了解他的底细。但不论哪方的战火,都烧不到四海茶楼,茶楼依旧太平红火。在这间茶楼里,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只有买不起的消息。

    三楼包间里,冯学舟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对面放着一个茶杯,茶水半空,还冒着热气袅袅。

    冯学舟的贴身侍者白愈推门进来,微微躬身:“爷,客人送走了。”

    木门轻扣,白愈开门,见孙似海站在门口。冯学舟一看,笑着起身相迎。

    “孙老板,快请进。”

    孙似海一拱手,笑着说:“打扰冯少爷雅兴了。”

    “哪里,是学舟贪恋孙老板这儿一缕茶香,总也忍不住叨扰。”

    冯学舟一个眼神,白愈摆上新茶杯,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孙似海要给冯学舟添茶,被冯学舟客气夺过,给孙似海倒上茶。

    “孙老板事情多,久也不露面,有什么吩咐,打发下人知会一声就好。”

    孙似海也不磨叽,直接开口:“是有人托我给冯少爷带句话。”

    冯学舟侧耳,孙似海靠前,在冯学舟耳畔低语几句。

    语毕,冯学舟喜笑颜开,“哦?请孙老板代为转达,放心,学舟定当尽力。”

    走出茶楼,冯学舟看着远处络绎不绝的行人,感叹道:“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白愈询问:“爷,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哈,天机不可道也。走!”

    白愈小时候露宿街头,是被在外面玩的冯学舟捡回冯家的。两人多年相伴,名为主仆,实则亲似兄弟。白愈看到近日愁眉不展的冯学舟终于有了笑颜,打心眼儿里高兴。

    “爷,咱们去哪儿?”

    “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