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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9日 正台国校事变

    完成了。

    江涵终于完成了高维技术基础理论的验证。

    一、已经形成的高维能量的构造,在对应空域对垂平域的投影,即该构造干涉的效应范围。

    二、高维能量的存在形式并不唯一,存在于广歧空域与双歧空域的高维能量彼此可以直接互相转化。

    三、存在于广歧空域与双歧空域的高维能量,在彼此互相转化的过程中,会在对应垂平域投影造成与能量转化相关的影响,这种影响被称作高维能量对垂平域的干涉。

    四、双歧空域中存在能导次生歧向和能阻次生歧向两个歧向,归属于双歧空域的能量成分不一定相同,在双歧空域自身能量进行转化时,由于存在广义歧向的参与,可以这种能量转化可以在广歧空域得到探测,也会在垂平域产生一定的特殊效果,这种能量转化造成的影响称为“压径”,可以被示压径路技术探测到。

    五、信使通过垂平域的高级能量形式获得能量来源,通过构造高维能量的客观存在,贴近垂平域干涉其能量传递与物质变化,达成高维技术的对应效应。

    上面五条理论,被江涵总结为干涉理论,也就是高维技术的能量转化理论,了解了高维能量是怎么转化的,江涵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用示压径路技术探测的参数,记录、复原、拦截其他技术的效力了。

    真的太棒了,思路对了,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江涵看着窗外慢慢升起的太阳,自在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把大脑交给信使,进入了高效休息阶段。

    时针一分一秒走动着,隔壁江涵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小声音。扑腾,扑腾,咚咚咚的脚步声随即传来。

    “江涵哥哥!!!”

    砰!

    江涵突然被断了能量供应,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把刚走进门的小秦珏吓了一跳。

    小秦珏:“江涵哥哥!——”

    江涵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可随即就感到天旋地转,又一次倒在地上了。

    小秦珏:“哥哥!你没事吧?”

    信使:“紧急指令:自律防卫系统,触发。”

    江涵:“指令解除。”

    信使:“收到。”

    小秦珏:“哥哥?”

    江涵:“又出bug了,不该设计单一可打断进程的,还有警戒权限也忘加了……我没事,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小秦珏:“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江涵:“都说了没关系啦~现在几点?”

    小秦珏:“嗯……已经六点半了。”

    江涵:“这样,小秦珏,我把手机给你,你在家玩手机,等我九点半考完试回来,就带你去找姐姐。”

    小秦珏:“手机?手机怎么玩啊?”

    江涵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自己和这个孩子相遇的场景。

    江涵:“那么,我家里的这些书,你随便看!”

    小秦珏:“真的吗?谢谢哥哥!”

    江涵换好鞋子回过头去,看着兴高采烈地朝书房蹦蹦跳跳冲去的小秦珏,自己也笑了起来。

    一个爱看书的孩子。

    应该……好沟通吧。

    与此同时,书港新区正台行政区,正台国际学校。

    “那么多学校都因为最近的风波和华办高考放假了,我们学校这个学期还一天没放!”

    “没有华办教育的质量,华办学校的毛病倒学了一大堆!”

    “我已经六天没睡满六小时了,现在跟喝醉了酒一样,心率也一直很快……”

    “我想死……”

    “哼,你要是死了,拖累了咱们学校,以后你家长就别想安生了……”

    六点半,教室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声嘶力竭地念着手中的书本,双眼无神地盯着眼前的文字。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之下,没有人敢第一个倒下,一旦他们反抗这里的规则,就无异于为自己的前途画上了句号。“熬过三年,就能享受了”是他们对未来唯一的期望,“考进大学,排名靠前”是他们唯一的期盼。在他们的眼中,梦想的曙光已经被梦魇遮蔽,最后一滴眼泪凝成无情的坚冰。

    “太棒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适合我们的场景,自从平山中学全面禁止参观以来,我就一直在找跟平山中学类似的学校。”

    “何代尔先生?”

    “把‘露珠’放进他们的书橱里,纸条也是。相信我,好戏就要上演了。”

    这一段对话,恰好被迟到罚站的李实听到了。作为化学竞赛生,李实得奖前一直坚持正常作息。而得奖返校之后,李实却为了不跟早读,自愿迟到罚站。虽说班主任一遍遍约谈过,但奈何他是全班唯一一个有希望上四国联大的学生,班主任也不得不将就他。而这一特权,让他得以获知这个阴谋。

    何代尔一行人一走,他就打开自己的书橱,看到一盒金属露珠、一张纸条和一块铜板。而当他打开那张纸条,里面的内容却吓了他一跳:

    高维技术业已泄露,正台国校已有其一。正台国校倒行逆施,今天晚上大开杀戒。晚上八点以后,把露珠放在金属板的凹槽里,轻轻一弹便有子弹的力量。保护自己,警惕他人。

    李实把露珠和铜板拿了出来,对着自己的书橱,把露珠放到了凹槽里。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下早读后,班主任让班长把露珠和铜板都收走了,似乎老师也意识到了什么,今天早读打瞌睡的同学,没有再被点起来。而几乎所有教室,第一节课都安排了自习。走廊上也没有了巡查老师的身影,可是,同学们不敢入睡。

    “听说晚上会有恐怖袭击?”

    “太好了……”

    “要不要跑啊?”

    “跑,上哪儿跑去?要是没有袭击怎么办?”

    “唉,管他呢,与其接受逃跑的惩罚,我宁愿死在枪弹之下。”

    这一节课,李实睡得很香,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即使经常被老师痛斥没有理想,他也不以为然。不管晚上的风波能有多么猛烈,眼下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未知基地内。

    “仇恨的风在头上咆哮怒吼,

    黑暗势力向我们下毒手,

    快团结紧和敌人决一死战,

    也不必问有什么在前头。

    勇敢地起来,骄傲地起来,

    要为了工人的事业去战斗,

    高高举起全人类战斗旗帜,

    为新世界早来到,人人自由!”

    “报告!监测样本阴性情绪值没有提升!”

    “报告!检测到异常情绪‘悲愤’的相关数值!”

    行知合一听着耳中传来的悲壮歌曲,心里竟然有些触动。

    行知合一:“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吗?”

    观测员A:“一点没有,我都怀疑是仪器的问题。”

    行知合一:“有应激反应吗?”

    观测员A:“有,而且很强。”

    行知合一:“没想到,还能遇到比我意志力更强的意识样本……”

    观测员A:“那这么说的话,这个监测样本是有潜力替代您和潜心一贯的吗?”

    行知合一:(摇了摇头)“很幸运,他没有那个机会了……计划变动,把0~800号实验体用尽所有办法处理掉,在意识通道构建后,着重观测801~810号个体的精神状况。”

    观测员A:“明白!”

    行知合一盯着眼前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嘴角向下一撇,眉头紧锁。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预期,这个叫江涵的孩子何以蕴藏着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810个意识独立体虽然来自同一个本体,但在精神状态上肯定各有差异,面对不同的情境,不同的精神攻击,他们竟然能表现出同等强大的精神力量。这在第二平台17年中,都是前所未见的。

    “现在他在干什么呢?”

    此时江涵刚刚走进考场,小秦珏仍在家中等待,而抚山·永沁已经得到江涵的委托,在书港新区寻找秦珏准备沟通。

    江涵提供的信息准确无误,抚山按响门铃,门中就窸窸窣窣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谁啊?”

    “您好,请问秦珏同学在家吗?我是她同学。”

    “我就是,你是哪位?”

    “和你一样,是个高维技术持有者。”

    开门的是一个一脸倦意的女孩子,她乌黑的短发凌乱地蓬松在头上,精致的小脸上也没有了多少光彩。秦珏仰着脸看着已经堆满笑意的抚山·永沁,心里的防备也松懈了许多。

    抚山:“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秦珏:“那就请进吧,我去为你沏壶茶。”

    秦珏的家装修得轻奢而考究,大部分的墙纸和装潢都是素雅的白色。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秦珏和母亲小时候在平纪商会楼下的合影。房间虽然不大,却处处体现着女主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严肃而不失生气。房间没有吊灯,头顶上只有空调装置,而两个落地灯分处中央的沙发两侧,可以为房间提供足够的照明。在落地灯架上,分别摆着两棵吊兰,葳蕤的兰叶在沙发后面连成一片,足以给房间里的人莫大的安慰。电视柜两侧,是和电视等高的祈泰瓷器,而服务器旁边,还有一个“祈泰-廖叶文斯坦友谊长存”的纪念徽章,以及一个平纪商会双子大楼的模型。

    秦珏:(把茶端到抚山面前)“久等了,先做下自我介绍吧。”

    抚山:“我叫抚山·永沁,塔什干市撒切齐科中学的一名学生,不是‘未熟之玉’。”

    秦珏:“哈哈,当然,看你的神态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怎么知道我是高维技术持有者呢?”

    抚山:“家父名叫劳绥儿·永沁,撒切齐科行政区法院的大法官,作为平纪商会主席的女儿,你应该知道家父和令堂的关系。”

    秦珏:“不对啊,我是高维技术持有者,我妈都不知道,令尊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抚山:(故做沉思)“是这样吗?那我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秦珏:“抚山·永沁,目前知道我这层身份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我的舍友王若容,一个是我自己,还有一个,就是前天擅自读取我记忆的小个子,你该不会是他派来笼络我的吧?”

    抚山:“小个子?你是说这个人?”

    抚山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监控图片,里面是6月4号江涵靠气相实体二粒同轴破窗的画面。虽然画质不是很清晰,也足以让秦珏认出江涵的脸。

    秦珏:“就是他!有不止一个信使,特别危险!”

    抚山:“巧了,我父亲审过关于他的案子,这事特别有意思,我来给你讲讲吧?”

    就这样,抚山·永沁把江涵的事迹,从5月28号信使访地,与信使斗智斗勇,六一大停电讲到忍辱入狱和绝杀自然镰刀,秦珏就像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出神。等到最后讲到自己决定和江涵一道,带领世界平稳过渡到高维技术时代的时候,秦珏竟真的动容了。

    秦珏:“我的天哪……江涵他真的是一个又有能力又勇敢的人。我之前以为他也是个小流氓,现在想想,他好像是为了帮我脱身。”

    抚山:“现在我可以开诚布公了,就是江涵委托我来联系你的,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我们准备在书港新区建立一个高维技术持有者的统一组织,以约束成员的行为,同时保护成员的安全。要组织这样一个团体并非易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秦珏:“可以,我过几天想好了,和我妈商量一下再联系你,不过,为什么要选在书港新区,而不是在塔什干呢?”

    抚山:“哈哈,你觉得索尔仁尼琴会允许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出一个足以威胁他政权的组织吗?”

    秦珏:“也是,你来找我,多半也是看中我的身份了吧?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真的要组织这个团体,绝对不能申请平纪商会的管理。”

    抚山:“为什么啊?平纪商会不是统括管理书港新区一切商业活动吗?”

    秦珏:“这个团体不能进行商业活动,只能做非营利公益组织。”

    抚山:“你先考虑一下吧,具体的细节,我们过几天,等江涵考完试再探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秦珏:“好的,慢走不送。”

    ……

    江涵:“我回来啦!”

    抚山:“我们回来啦~”

    小秦珏:“欢迎回家!姐姐,我这边结束了,一起玩吧?”

    抚山:“等一下啊!我准备下晚饭,你先打扫下卫生,吃完饭带你江涵哥哥一块玩!”

    小秦珏:“好诶!”

    江涵:“等等,你们在玩什么啊?我先说一下啊!我玩游戏很菜,你们要做好被我拖累的心理准备……”

    抚山:“一个卡牌游戏,很好上手的~不用担心,小秦珏都学会了,你还学不会?”

    小秦珏:“没关系的!我带你赢!”

    江涵:“好好好,今天晚上跟你们玩玩,真是的,明天还有考试呢,今天拉着我玩游戏……”

    抚山:“劳逸结合嘛!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对了,我跟秦珏聊了聊,你的剧本非常管用,她的家庭情况我也基本了解了,我们有机会团结她。不过,她现在应该还在观望,看现在到底需不需要自己出手。”

    江涵:“呼……幸亏有你啊,要不然,我可没有自信能说服她。成功了就好,今天晚上吃什么?”

    抚山:“速热米饭!”

    江涵:“我洗点油麦菜吧,不能让小珏光吃合成食品。”

    抚山:“你早说啊!今天我去逛安化商场的时候,看着好多蔬菜都打折了!”

    江涵:“打几折?”

    抚山:“六折!”

    江涵:“不对啊,供应链刚恢复正常,应该是供小于求才对,即使要降价也不应该是今天,西南农场的产出要等……抚山,今天晚上我再熬个夜,不仅要干我的活,我感觉书港新区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太平。事不会出在西边,更有可能是东方的一些密集机构,可能是恐怖分子袭击,可能是有预谋的变乱,总之,有人在恶意调控书港新区局势。”

    抚山:“江涵,你明天还有考试,不要再去给自己惹麻烦了。价格的调控是安化集团和平纪商会共同决定的结果,并不能预示什么,如果每个人都能和你抱持同种想法,相信他们能自己防患于未然,好吗?这个世界并不是离开谁就运转不下去的。”

    江涵:“好吧,不好意思,我有点神经过敏了。”

    抚山:“今天晚上,你和我一块睡,我得监督你睡着了我才睡!”

    江涵:“别,你饶了我,我要是跟你一块我还睡得着吗?”

    抚山:“怎么了?难不成,你喜欢我?”

    江涵:“小珏还在旁边看着呢!说话注意点啊!”

    抚山:“哈哈哈……”

    与此同时,正台国际学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走廊里巡查的老师、在座位上学习的同学,每一个人都无比紧张,即使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学校教务似乎也不愿意放一天假来让同学们避险,只是让老师加强巡查密度,保证没有同学敢闹事。

    20:30如约到来,期待的冲突并没有到来,一切如常,教室里安静如同死域,教务老师笑了,他们彻底放下了心,接着准备下一次教学评比和职称评选,而阴谋得逞者,正在暗中狞笑。

    20:45,下晚自习铃响,全校突然停电,老师们刚收拾好东西,就听见外面玻璃破裂的声音和同学们惊恐的叫声。聪明的学生老老实实躲在教室里,而已经被吓坏了的学生早已涌出教室,在楼梯口踩踏成一团。

    露珠并没有被全部收走,更多的露珠被堆放在教室后面的大纸箱里了,至于铜板,只不过是藉以欺瞒领导层的幌子罢了,除了纯金属板以外的任何金属、合金材料,都能激发露珠。从情景上看,谁是猎物很明显;从结果上看,谁是猎人,也很明显。一条猜疑链,一条生存法则,何代尔一行人在这所学校复现了一遍黑暗森林法则。李实早已预见了这样的结局,他并不试图逃跑,而是带着握在手中的手电筒,登上了讲台。

    李实:“同学们,不要慌张……”

    话音未落,十几枚露珠同时向李实飞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过……

    那些露珠在靠近李实很近的地方,就如同落入大气的陨石,化为灰烬。

    就在台下同学们感到诧异的时候,李实身边升起了一个小红色光点。

    李实是一名高维技术持有者。

    李实:“不要怕,同学们,我会保护好你们。”

    可是同学们似乎并不领情,既然露珠不起作用,一个同学顺手抄起了板凳,疯狂地叫喊着向李实的脑袋砸了过去。

    混乱,持续到次日清晨,已经有三栋教学楼里亮起了火光。当迟钝的警方终于接到周边群众的报案时,正台国校的幸存者已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