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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阵清凉的小雨带走了漫布四周在的热气。天空也漏出微笑让月光热情的照亮大地。

    三人坐在某家烧烤店户外的矮凳上。

    “点,随便点,你们两个可帮了我大忙了。”

    刘书敏嘴上直说着不用,柳安这没有过多推辞斟酌的着写着这菜单。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沐阳对着难得的凉爽天气,吟诵了一首他特别喜爱的诗。

    “哇,好厉害啊,你还会古诗啊?”刘书敏仰慕的看着沐,眼睛里流露的并非是花痴般的吹捧。

    “是啊,我最喜欢的宿舍。以前喜欢李白,喜欢李白的游侠任气,自由自在的,现在就喜欢苏轼的豁达,不管怎么样也得活着,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沐阳仰着头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吞咽的时候好像有这一种辛辣感,卡在了嗓子里。

    “其实我也喜欢看书的,后来出来上班就没时间看了。”

    “没时间是真的吗没办法啊!都说挤出时间,挤出时间,说着话的人一定很清闲有的是时间!”

    “为什么啊?”刘书敏不解的问。

    “你想啊,天天给别人指手画脚,那不就是闲人啊。”

    刘书敏和柳安都笑出了声。

    沐阳接着刚才的话:“玩笑玩笑,以前我也很喜欢读书老去学校的图书馆看,那时候也没什么课就不理解有的人为什么嘴上说着爱看书但是却一本也不看,我当时就断定,这一定是一群假读书的人。现在我上班了,才明白,对不了解的事情随意发出评论是多么愚蠢。”

    一直没说话的柳安突然激动了起来:“就是总有一群脑残,什么都不知道天天乱说话。”

    刘书敏沉默了一下:“是啊。”

    沐阳察觉到二人的情绪转向低落,“刘书敏啊,你说你爱看书,爱看什么书啊?”

    刘书敏的回答是几本标准的营销书籍。就是那种看了直接一笑置之就好的书。

    沐阳也没多讲什么:“你为什么突然不上学了?”这几天的聊天中对刘书敏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她17岁就自己来了天安。一直在打工。来天安已经5年了,只回去两次。一次是因为母亲病重,一次是回去办证。

    “因为,我妈不让我念了。”刘书敏眼睛里露出无限的悲哀。

    “为什么?”

    对于问出这个问题的沐阳,柳安的表情是大惑不解的,“这不是很常见吗?”

    凉爽的夜风变得有些冷了。沐阳缩了缩脖子试图让温度得以保存。

    “没什么也,就是我家孩子太多了,你猜猜我家里有几个?”

    “三个?”沐阳试探着问。

    柳安也参与了进来:“五个?”

    “不对,8个。”

    “多少?8个?”沐阳和柳安被同时震惊了。

    “真的是,就我是第七个女儿,前六个都是姐姐,有一个弟弟。生完弟弟爸爸就去世了。”刘书敏的眼睛垂向地面,忽的又抬起头来:“老板拿几瓶啤酒。”

    夜风很轻不知道让谁想起了往事。

    刘书敏是家里的第7个孩子。往上的几个姐姐都接受了命运念完初中就离开学校到处打工,然后将大部分都工资交给母亲,美其名曰帮你们管着。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一切都是为了弟弟做准备。等到结婚的年龄,家里自然会拿出一笔嫁妆,当然数量的多少肯定是与多年的上缴不成正比。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收上一笔彩礼。

    刘书敏从小就跟别人不同,姐姐们都接受了从小的宿命,而她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读到高中。可能是家庭条件有所改善,父亲同意刘书敏读高中的请求。母亲则是极力反对,原因就是说这什么,早上都要嫁出去,花冤枉钱之类的话。

    父亲也没多理会,要是让刘书敏去上学。后来到了高中一个月要1000元的生活费,刘母说什么也不愿付。为此还跟刘父大吵一架。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儿的刘母,对着刘书敏更是厌烦。

    烧烤架上的火星被风吹的噼啪作响。刘书敏多喝了几杯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后来刘父因为日夜操劳,染病去世。临死前的刘父还保持着男人的幽默。村里有人去世吹吹打打的丧乐传进了刘家院子。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弟弟问父亲那是什么声音。刘父则是笑着说:“用不了,你马上就知道了”

    沐阳和柳安听着段子般的对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反倒是刘书敏笑出声音。

    雨后的星空像被冲洗过得木板,干净的一尘不染,不知道那颗星星是我们曾经的家人呢?

    刘父死之前,将刘书敏喊到面前,没说关于上学的事情,只是叫个走出去,不要封闭在小县城里,只要走出去就有转机。

    随着刘父去世刘书敏的失学也不可避免的来了。

    刘书敏略带哭腔的说:“那时候我跟我妈谈了好久但是她还没没有同意我继续上学,不过我也没求他太久。我早就想到了。”

    后来的刘书敏带着几百块钱从沿海的城市跑到天安。刷过盘子,进过工厂,当过服务员。像蜉蝣一般飘荡。好在是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几年的的积攒让刘书敏有了一些积蓄,生活也看到了希望。

    突然一天家里人联系她母亲病重。刘书敏心中是记恨母亲的。但是也并未思索太多。收拾收拾就回了老家。

    到了家里母亲虽然没有说的那样病重但是岁月的侵蚀也留下来不可隐藏的痕迹。

    刘母坐在椅子上,严肃的说:“我没事,你结婚吧,我帮你选了一个人家。”

    坐在母亲周围的姐姐们也纷纷劝着这个小妹妹听话,但是飞出去鸟儿怎么会又甘心走回笼子里呢?

    刘书敏严厉的拒绝后并未多说什么。第二天就要回天安去,嘴上说着工作,真正的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不管怎么说,家人团聚总是人间乐事。晚上姐姐们都带着各自的家人坐在一起说问这刘书敏在外面的家长里短,也说着自己的悲与乐。

    久在外面刘书敏被家人嘘寒问暖弄得痛哭流涕。可是她心里清楚,她应该回不来了。家乡的节奏跟天安是完全不一样的。

    饭桌上,大姐最后问了一次:“真的要回去吗?真的不结婚吗?”刘书敏摇摇头。母亲坐在凳子也不吃,只是静静地听着。花白的头发垂在耳鬓,枯瘦的骨头满勤支撑着肉体。剩下的只有无言。

    第二天临走前,刘书敏为母亲留下了几千块钱。姐姐们簇拥着他上了客车,给她带的东西大包小裹。上车前大家最后对她说到:“别怪妈,她也难,咱们这里都是这样,一家人要养活呢。”

    刘书敏喝完最后一口酒,眼睛投向无尽的远方。

    刘书敏是不是还想念着那个家,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微信名字叫,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