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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血战伊始

    这两个多月,是黎温在罪渊中过得最舒适的时光,虽然腿上有伤,但是整日不需要担心任何生活上的难题。

    跟他来这里的几个侍女和伙夫也逐渐适应了与他们一起的生活,本来愿儿和江溪伤势好转不需要人照顾后,黎温就曾想让他们回去,但是幻天这里需要人,因此这一耽搁,就直接留到了现在。

    新房子建好后,幻天苦思冥想,终于提了几个大字,给此处命名为东天阁,取自霍东和他的名字,虽然这里加起来都没有十个人,但是他还是改不了喜欢用阁来命名的习惯,亦如最初的幻天阁一般。

    只要幻天开心,黎温和霍东他们也就由着他去,毕竟幻天作为此次改造的发起人,确实从根源上解决了这里艰苦的生活环境问题,黎温现在对这里颇为满意。

    毕竟腿上并未殃及筋骨,皮肉伤口恢复的也很快,黎温拄了一个月的拐杖后,终于可以恢复自由行走,当晚就把拐杖扔到幻天的碳火堆里,说是用来添柴,给前辈煮茶喝。

    而愿儿与江溪毕竟受了内伤,调整起来也是个细碎的时间活,好在有会做饭的小侍女在,用着冯天送过来的食材,变着法的给两女补充营养,其他人也是占了两人的便宜,每日吃的丰盛可口,大快朵颐。

    这样和谐美好的日子,在两月后的一天终于被打破,小清子如往常般过来送东西,也带给了黎温一封信。

    是赤虎写给他的……

    ‘血战终于要开始了吗……’

    黎温拿着信封一时间有些晃神,美好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饶是再带着深仇大恨,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也想逃避片刻。

    但是令人痛苦的现实往往不拖泥带水,而且会瞎了眼的如期而至,如当头浇一盆冷水,让你好好清醒清醒,看看这血肉横飞的世界。

    “说的是遗迹血战的事吗?”

    江溪坐在一旁,看着黎温有些苦恼。

    “嗯,信上说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在哪,就在鬼市等我们了。”

    黎温点点头,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幻天最近很是忙碌,造好东天阁后又开始了闭关,此次是为了黎温的手臂,他也知道血战即将开始,霓闪石打造的手臂若是能按时完成,黎温此次也会多几分胜算,毕竟西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因此收到赤虎信件的当晚,黎温只是和霍东简单说了此事,霍东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万事小心,幻天一出关,他们就会去鬼市与黎温汇合。

    东天阁建好后,黎温住的房间在东天阁的最东边,那里也曾是最靠近茅草屋的位置,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也是因为距离槐川的墓比较近。

    茅草屋被拆了之后,黎温就花了大功夫,重新修葺了那座矮小的坟茔,精心雕刻了厚重的石碑立于坟墓前,石碑上雕龙绘凤,图案浮夸,龙鳞凤羽中还有大量的金箔点缀,若是不知情的人老远看见,根本猜不到那石碑后是一座坟墓。

    但是黎温知道,这种异于常人的审美,是槐川所喜爱的。

    坟茔修缮后,黎温就在墓旁顺手修了一座小亭子,亭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纸灯,这是他拜托小清子去鬼市能寻到最精美的手工艺制品了。

    罪渊中常年血雨腥风,很少有人能有兴致做这些小玩意儿,更别说会去特意买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小清子也是在鬼市中苦寻多日,才带回来不过四五盏。

    聊胜于无,能有这些黎温也已经满足了。

    此番参加血战,黎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晚饭过后黎温就再不见了踪影。

    愿儿晚上四处寻他未果,略一思索,便去墓旁边找他。

    果然,愿儿一到那就看见了他,此刻黎温正靠在亭子的石柱上,双眼微阖,不知是醒是睡,不知今夕何夕。

    亭顶挂着的油纸灯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黎温和槐川的墓碑静静在溺在光影之中,越发萧瑟和寂寥,愿儿随手擦了下落在耳旁的水滴,雨又下大了……

    听到临近的脚步声,黎温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愿儿伴着残风细雨,走近了亭中,她前脚刚迈进来,身后的雨水,便如白幕般倾盆而下,霎时掩了她来时的路。

    “是你啊。”

    黎温抬起头,看清愿儿后,眼里的防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惆怅,几分黯然。

    愿儿勾起嘴角笑了笑,而后走到黎温身旁也坐了下来。

    耳边都是骤雨的呼啸声,倒显得两人间的这一方小天地静谧安然。

    “明日我们就走了,趁离开之前,我来陪陪他。”

    黎温偏过头,看了看愿儿,还好没有被浇湿,只是狐狸面具上挂着些雨水,他伸手替她擦了擦。

    愿儿看着黎温轻手帮他擦拭面具,亭外的雨下的格外大,面前之人的眼眸里好像都晕了水汽,悲喜莫辨,让人看不真切。

    “说说他。”

    愿儿伸手拉过黎温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了三个字,而后又靠回石柱上,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

    “他呀……那可是说来话长。”

    黎温捡着精彩好听的故事说给愿儿听,这一讲才发现,来罪渊前,他人生中大部分的高光时刻,无论苦痛喜乐,都有槐川的陪伴。

    故事那样长,就算捡着说,也说不完。

    愿儿如同最忠实的听众,她看着黎温时而大笑,时而默悲,神情中满是遗憾和怀念。

    她没打断黎温,就坐在那听他说以前的故事,从进入坤碑界开始,直到落入罪渊。

    而黎温的这段故事中,丝毫没有提到他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名字,仿佛他的人生从没有她的参与。

    “想听曲子吗?”

    黎温说的累了,从怀里拿出了月下。

    “我曾经尝试着学过,可是天分不高,吹得难听你可别介意。”

    黎温抬起手把笛子放到嘴边,才想起来,如今自己早已没有了右臂,又如何能吹得响笛子,这事如同天方夜谭。

    眼底的悲伤如同风暴般席卷而过,钻出瞳孔,藤蔓般爬满了黎温的脸庞。

    黎温举着笛子,低着头一动不动。

    手心中一空,愿儿倾身拿过了月下,玉葱般的手指抚上月下的裂纹,愿儿把月下放到了嘴边。

    “你会吹笛子?”黎温愕然。

    愿儿抬着笛子看了黎温一眼,而后勾起嘴角,在黎温的注视下,吹响了月下……

    许是很久没有听过月下的声音,就算这音调再不和谐,黎温也如同听到天籁般悦耳。

    雨渐渐下的小了,亭外的石碑又重新出现在了黎温的视线里,黎温好似能看见槐川那傲娇的一张脸,站在石碑旁,手指翻转间,未曾断裂的月下流光溢彩,恰如少年依旧。

    而他未曾瞧见,吹着笛子的愿儿,眼中也是化不开的忧伤肆意,而后化作笛声呜咽,婉转悠扬。

    第二日,黎温和江溪、愿儿一早就赶回了鬼市,有了小清子新铺的石板路,几人就没让黎温浪费虚力,一路走了回去。

    出乎黎温意料的,等在冯天店铺的不仅只有赤虎一人,冷鸢也在……

    黎温见到赤虎的时候,还很诧异赤虎的脸色为何那么奇怪,直到冷鸢从他背后走出,黎温心下才了然为何。

    “冷姐姐……你为何……”黎温语塞。

    “姐姐?”

    江溪和愿儿见到冷鸢的一瞬,女人间的第六感就觉得两人有点不对劲,黎温就在她俩受伤的时候独自去了中区一趟,怎么就多出了个姐姐。

    感受到了身后如芒刺背般的视线,黎温不禁打了个冷颤,回头一看,江溪和愿儿的眼神里果然已经寒如冰雪,十分不善。

    干咳了一声,黎温赶紧出声介绍。

    “原来你那么火急火燎要救的人就是她们啊。”

    冷鸢听完黎温的话,看了黎温一眼,不知为何,黎温觉得那一眼,多少有些奇怪。

    “嗯,多谢冷姐姐的药,她俩伤势已经痊愈。”

    “哦,那你的腿呢,让我看一眼。”冷鸢又出声询问。

    她不问倒是还好,一问江溪的火就更大了。

    “你这个老女……哦不,冷姐姐,黎温的腿早就没事了,我都翻来覆去检查好几次了,他现在比狗跑的都快,既然今日这么多人在这,我们还是先说点正事吧。”

    黎温眼角直跳,他总觉得江溪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哦?是吗?那就好,我原来给黎公子伤后包扎的时候,看着实在是有点严重,若是痊愈,当然是好。”

    冷鸢笑靥如花,身后的赤虎却是一脸铁青,那日冷鸢和黎温从碑渊海回毒沧的时候,赤虎的手下就曾在中区遇见过他俩,他也问过冷鸢,那日究竟是去干嘛了,谁知冷鸢根本不愿提及此事,所以赤虎一直如鲠在喉。

    那边赤虎脸色难看,这边江溪也是黑着脸,黎温都不用去看愿儿,虽然她带着面具,但是手早就已经拧上黎温的后腰,黎温疼得脚趾抠地,却只能咬牙干忍着,额头冷汗密布,看起来比腿伤还要疼个几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