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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来是你

    当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映入眼帘时,黎温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尸坑上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他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个人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没人想得通,没人猜得到。

    他眼中瞳孔漆黑如墨,脸色极度苍白,头发被规矩的梳在身后,眉间的一道黑色符咒犹如神魂枷锁,将他原本冷俊有余的气质彻底刻画成了生人勿近、神鬼莫讨的魂狱霸主。

    简单来说,如今的他一眼看过去,便如同望见了一滩死水,死气沉沉掀不起任何波澜,好似那个曾经悲欢喜怒的他,已经再也不存在了,他眼中能看穿的,唯有生死之间。

    “这张脸你们应是不想见的,却仍要尊我一声狱主,如何?你们满意了?”

    如泉水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西仓荒漠上空,他扬起嘴角用回了自己的本来音色。

    “槐……槐川?”

    夜寒遍体生寒,当年槐川的死与他不无关系,若不是他丢出了关键的那一道光刃,槐川也不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槐川已死,吾名为川瑞。”

    他只淡淡瞥了夜寒一眼,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便令夜寒再也支撑不住,单腿向下跪在了半空。

    从他进入魂陵的时候开始,行事便一直极为低调,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具备成为魂狱之主所需的一切,包括实力与才干。

    只是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而已。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但是若想重新以川瑞这个名字再返坤碑界,他要付出的代价并非常人能及,可他仍旧做到了,即便跨越生死,他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世人说出自己喜欢的那个名字,吾,名为川瑞。

    他仿佛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多年,又仿佛并不想真实的存在于这一刻,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梦,他怕自己总会贪图留恋,永远都不愿醒来。

    所以他宁愿压抑着自己。

    无欲便无求。

    无求便再也不会失去自己珍爱之物,心爱之人。

    “你的事,日后我自会清算,如今留你一条命,莫要令我失望。”川瑞声音淡淡的对夜寒说道。

    这世上的是非成败,从来就没人说的清楚,多年前,夜寒为师,川瑞为徒,虽修炼方向不同,但却共为同门而生,结局却是夜寒亲手绝了川瑞的生路。

    多年后,两人再次相见,川瑞为王,夜寒为寇,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夜寒只配跪在川瑞身后望其项背,生或死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却被留下了性命一条,不得不臣服在他脚边,供他驱使。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夜寒低头不语,他早该猜到他是谁的,从他出现在那人的墓前时,就该猜到了。

    一旁巫空脸色一直未变,或许换句话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只是川瑞现在身为魂狱的老大,恐再难全凭喜好行事,当他连生死都不再由己,便放弃了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站在魂陵这边,所以巫空并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叛离的举动。

    但是今日之事若是传回魂陵,巫宗与川瑞的嫌隙恐怕就更大了,魂陵上下都将不得安宁。

    巫空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想保持中间的立场几乎不可能,他甚至已经能预想到魂陵风云变幻的未来,皆是动荡。

    “川瑞,当年渊天鉴因你被夺,如果你肯把此间事说明并归还渊天鉴,清元境与魂陵便可和而处之,此事因你而起,今日也可由你结束。”

    穆曼最先回过神来,相比别人来说,川瑞曾经在清元境生活过,若肯念及旧情,今日之事或可善终。

    谁知川瑞听了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漆黑的眸子遥遥转向穆曼,眼中不存在半点多余的情感,令人不寒而栗。

    “我与清元境全无半点关系,别说是你,就算今日是清淏来,也讨不到魂陵的好处,趁早死心吧。”

    “如此,你是铁了心要与清元境划清界限,与我们为敌?”

    封离与川瑞都曾师从星渺,虽然他再次苏醒后,其他人都一致绝口不提川瑞的事,但是他最后还是知道了罪渊一战川瑞因他而死。

    “我们本来就不曾是朋友,又谈何为敌,若我今日没命站在此处,又怎会看到你们一张张敬我惧我的脸,若你们继续冥顽不灵,今日便是死期。”

    川瑞挑起桃花眼,眼底寒凉一片,他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性子却又与原来截然不同,没人能摸的清他现在的秉性,是他又不是他。

    只是无论他如何睥睨众人,唯独一眼都不留给黎温,仿佛黎温根本不存在一般,连看都未曾看向他那边。

    他人只知黎温曾与川瑞交好,却不知他们曾经情分几何,所以并没有人敢贸然挑明两人间的关系,但是不提及并不代表不存在,两人心知肚明。

    白涯站在黎温身后,从川瑞露面开始,他就如同被石化了一般,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站在那一动不动,白涯感受不到他情绪的变化,思虑半晌后还是上前拉住了黎温的手。

    他的手冰凉彻骨,白涯不禁皱眉转过头去,只见黎温的脸色并没有比川瑞好多少,即便川瑞看都没看他,他的目光却一刻都未离开过川瑞身上。

    虽然白涯内心的震惊绝对不比黎温少,但是事实是川瑞真的还活着,即使他的尸体还埋在罪渊,即使他们曾无数次伫立在他的墓前,即使当年所有目睹他落入罪渊的人都默认…

    他绝不可能生还…

    可是从他掀开帽檐露出脸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不得不再次接受这个事实。

    他回来了…

    “今日…是谁的死期?”

    黎温觉得自己的神魂如同被丢到了暗无天日的囚笼困境,他的心早已深陷泥沼,当白涯好不容易将满身泥污的他拉上岸后,事实又一把将他再次踢入深渊,万劫不复。

    如果他一直来支撑自己重返坤碑界的信念是为了给川瑞报仇,那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么多年,他念的到底是谁,他为的到底是谁,他亲手筑了谁的坟,又亲手燃了谁的香,原来在他回到坤碑界后,就已经与川瑞碰了好几次面,他却全然没有认出他来。

    他将司空严的魂魄亲手送给他,又在他骑虎难下之际助他离开虚塚,甚至亲眼见证了他重回坤碑界大闹清元境的那一夜。

    有关黎温的所有,他全都没有错过。

    可是黎温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该是激动的,川瑞没有死。

    但他就站在他的不远处,那么陌生而疏离,黎温一时连与他说什么都无从开口,他应该相信他,却又不知怎么去信这看似荒谬的一切。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才是假…

    “我说,今日…是谁的死期?”

    黎温石化般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荒漠之上,尽是遗憾与不甘。

    如墨般的瞳孔百般流转后,终于还是与黎温的视线纠缠在一处,黎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他差点就再也无法顾及场面,他想直接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不来找他,一定要挨到今日?

    “你的。”

    沉默片刻,川瑞慢慢说道。

    这两个字犹如千钧重,跋涉万里,最终恶狠狠的砸在了黎温耳中。

    但是但凡有人多留意两人的神情就会发现,谁也没有面上字里行间那般轻松之感,川瑞眼里的挣扎已经到了无法轻易隐藏的地步,而黎温若不是被白涯拉着,很可能已经暴走了。

    巫空眉头不自觉微皱,川瑞和黎温的关系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大言不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黎温闻言竟兀自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在如此僵持不下的场面上,显得十分诡异突兀。

    “黎温…”

    穆曼不禁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谁知黎温二话没说,动作却奇快,他松开白涯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唤出长风,径直向着下方的尸坑掷了下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眨眼间长风便要落入尸坑,川瑞见状双指如芒,幽绿色的灵魂力出手紧追长风而去。

    “爆!”黎温冷声。

    巨大的风龙卷从刀身满溢而出,垂直轰向了布满魂兽尸体的坑底,却在即将到达之际,被川瑞的灵魂力砸歪几分,落在了半坡处。

    魂兽尸体顿时被炸的满天飞,坑内血雾四起,一时间恶臭扑鼻,不少人忍不住蒙住脸,生怕多闻进一口腐臭味,凭白熏晕了自己。

    “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妖魔鬼怪。”

    黎温知道川瑞之前想毁了这里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但是无奈被夜寒横插一脚,如今事态剑拔弩张,还不如就此捅了这层窗户纸,也好正大光明的一并解决了。

    “糟了。”

    夜寒面色一变,他们谁都没想到黎温会突然动作,若不是因为川瑞,免不得要回去被巫宗责罚,但是即便如此,这里的事情也再隐瞒不住。

    果然他话音刚落,坑里就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