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永不超生
当刺目的光晕渐渐淡去，封离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方才他下意识想去拉住白涯，明明她在他身前，他却还是扑了个空，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
适应回正常的光线后，他睁开双眼。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却由不得他们思量，若一步错，步步皆是枉然。
封离抬眼望去，黎温背对着众人跪在半空，长发披散，上半身的修罗图腾依旧惹眼，图纹间有血滴源源不断的渗出，流的他满背皆是，星星点点随风而落，再无踪影。
他挡住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却不能完全遮掩白涯的衣袍和银发，秀白染血的衣裙偶尔被风吹起一角，尸坑上空静谧的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怎么可能……”
没有人能看清白涯现在的样子，但是很明显，神域来人并不满足现在的境况，白涯好像没有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就此消亡，他也尤为不解，连面具上原本嬉笑的表情都变得十分扭曲。
黎温紧抱白涯低着头一动不动，在白涯出事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也犹如被撕裂了一般，每一滴流出的血都让他刺骨般疼痛。
他该庆幸，白涯没有在他面前直接灰飞烟灭。
他该庆幸，如今他怀里的她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她已经无法再说出一句话……
黎温从来没有想过，白涯会有如此脆弱的一天，从进坤碑界开始，他一直是仰望她的，直到她愿意放下自己的一切，去罪渊陪他那些年月，才让他觉得，她并非遥不可及，她一直是她。
可是现在，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身体没有半点温度，脸色苍白如纸，唯独眉心微亮的樱花印记也好似随时会永远黯淡而去，明明前一瞬她还想跟他说些什么，明明前一瞬她的指尖还勾到了他的手。
下一刻，什么都没有了。
虚塚之主又如何，在神的面前，她的生命轻易便可看到尽头，可悲如此，她甚至不如神的一滴血。
世人皆知虚体是没有心的，可是在那滴血被捏爆的瞬间，白涯胸前破碎飘零的樱花瓣，还是灼了黎温的双眼，一如她一同逝去的生命力，黎温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半分心跳。
他不知道怎么留住她，所有的措手不及汇聚在一处，他连动一下都心如刀割。
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木讷着将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犹如抱着稀世的珍宝，生怕她破碎，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封离和江溪。
“帮我看会儿她。”
说罢，他留恋的最后看了白涯一眼，将她慢慢交给了封离。
即便两人之间曾有万般不对付，但是黎温相信，在场没有人比封离还会护着白涯，有他在，谁也无法再伤她。
接过白涯的封离愣了一瞬，她太冷了，像冰一般。
“黎温……”
江溪极为凝重的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男子，黎温现在的状态极差，若不是他还在镇定自若的说话，江溪简直以为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在黎温的脸上，她甚至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原本赤红的双眼如今瞳孔全无，全身血淋淋的尤为可怖。
神域明明方才要杀的是白涯，黎温却好似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其中关系，连江溪都无法说得清。
谁知黎温对江溪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将白涯交出去后，他转身便走，不远处的川瑞一直看着黎温的动作，脸色复杂难明，事已至此，魂陵本可以趁机而退，他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就算是神，也可以如此生杀予夺么，我要你偿命。”
黎温看着半空中的神域几人，声音如粗粝的岩石摩擦般让人不适，他一字一顿，说的极为缓慢，只在偿命两字上多停留了半晌。
“小子，虽然我不知为何她没就此灰飞烟灭，但你口出狂言，该罚。再加上大人交于我的任务，你今日必死无疑。”
来人声音低沉了许多，这里的事情好像并不如他预想的好解决，但他必须完成任务。
黎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没有了星陨石压制的破尘此前虽对黎温有所影响，但他彼时神智尚存。
可自从白涯被伤后，暗影石心附近徘徊的刀魂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口赫然已被完整的图腾所覆盖，破尘刀魂彻底占据了他最后的心神。
只要能救白涯，将神域的人杀退，堕入魔道又如何。
黎温遍体鲜血尽染，心念一动便再次唤出了破尘，完全接受破尘的刀魂之后，黎温对它的掌控到达了新的境界。
破尘出窍，图腾间渗出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汇聚向刀身，将刀体的横向凹槽尽数填满，破尘就此彻底解除了封印，本来黑灰色的长刀霎时变成了血红色，其中隐隐有诡异的纹路沿着刀身流淌，修罗图腾沿着他的脖颈直接爬到了黎温的脸颊和耳后。
“去死吧。”
他愤怒的低吼，随即冲向了神域众人的方向……
“破尘……这刀竟然在他手里。”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今天已经不止一件，神域来者甚至来不及多想为何杀降神的兵刃会为这小子所驱使，就被已经疯魔的黎温扑到了身前，眼见着与四名神卫斗在了一处。
“疯子……”
彻底失去理智的黎温与四名神卫竟然难分高下，神域来者头一次见坤碑界的人能有此战力，说不惊奇是假的，但是对他来说也无甚分别，因为结局早已注定。
破尘的确万夫莫敌，霍东当年在神域的名头也算响亮，刀下亡魂数不尽数，霍东离开神域后，破尘也就此不知去向，谁知却出现在了今日。
“小子，我有点明白大人给我的任务为何是务必诛杀于你，莫要挣扎了，我可留你全尸。”
“万方，旁人不识得你，我可识得你，恐怕你此次回去是无法向星天河交差了。”
黎温再次开口已全然不是他的本来音色，被唤做万方的人略一思索便知晓了缘由，哼哼着说：“这小子也是胆大，竟然全然交于你来控制他，老鬼，真是好久不见啊。”
“的确有些年头了，想不到过了多年，你还是星天河的一条走狗，神域也真是玩不出什么新花样。”黎温如同变成了另外一人，言语中颇为老态和熟成，骂起人来却丝毫不逊色。
“老鬼，是非成败，你跟霍东都已经再难翻身，劝你识相一点，帮我杀了此子，也算为神域立了功，回去我给你讨赏。”万方不以为然，面具上的嘴咧的更是可怖。
“跟你一样讨点狗食吃么？老夫可看不起你那点零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就跟此子一起去死吧。”
接二连三的羞辱已经让万方忍无可忍，面具上的表情骤然大变，他要亲手杀了此人……
形势急转直下，各势力见神域都已经公然开始干预坤碑界的纷争，再留在这里，即便不被疯了的黎温伤到，也无法控制神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就算再不甘，冷鸢和穆曼一众已经开始着手部分弟子撤退的事实，毕竟黎温干的是弑神的勾当，没人能承担如此后果，不论他成功还是失败。
谁也没想到，调查渊天鉴一事最后会衍变成如此局势，尸坑中一动不动的尸鬼们如今就像个笑话，分明是神域动动手指头就可轻易踩死的一群蝼蚁。
巫空立于半空，他早就在等的一句话终于传进了耳中：“将魂卫主力都带回去，告诉巫宗，我能解决这里的事。”
谁知巫空听了川瑞的话只是撇了撇嘴，微微一笑便转头看向夜寒，那意思分明是让夜寒带人回去，他要留在这。
夜寒虽不喜管束，但是离开这也免了平白丢了性命，因此也未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要离去，谁知刚转过身，险些被一鞭子抽到脸上，惊吓之余还没看清对方，女子的声音便在一侧响起。
“夜寒，该还债了……”
“债？”
夜寒脑海中快速搜索一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何时欠了女人的债，闪身躲掉这一鞭，看清来者后他更是有些不解，他不认识她。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杀你，我根本不认识你。”夜寒心中极度烦躁。
“你自然不认识我，不然我也早已身首异处，冷南这个名字你该不陌生，他可是你当年亲手杀得徒弟……”
“……”
冷鸢字字珠玑，恨不得将夜寒当场挫骨扬灰，她亲眼看着他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那些陈年旧事在他心中激起千丈尘灰，将他本就从未愈合的心中旧疾彻底撕了个稀巴烂，就此开始溃败发脓，永不超生……
虽然局势不明，但是冷鸢和夜寒这一番拉扯，还是不免落入了许多人眼中，江溪虽然也和冷鸢相处了不短的日子，但是冷鸢从没与她说过有关坤碑界的纠葛，她更没猜到，冷鸢的仇人她竟也认识。
川瑞则依旧面无表情，他冷冷的收回视线，最后还是瞄向了黎温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适应回正常的光线后，他睁开双眼。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却由不得他们思量，若一步错，步步皆是枉然。
封离抬眼望去，黎温背对着众人跪在半空，长发披散，上半身的修罗图腾依旧惹眼，图纹间有血滴源源不断的渗出，流的他满背皆是，星星点点随风而落，再无踪影。
他挡住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却不能完全遮掩白涯的衣袍和银发，秀白染血的衣裙偶尔被风吹起一角，尸坑上空静谧的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怎么可能……”
没有人能看清白涯现在的样子，但是很明显，神域来人并不满足现在的境况，白涯好像没有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就此消亡，他也尤为不解，连面具上原本嬉笑的表情都变得十分扭曲。
黎温紧抱白涯低着头一动不动，在白涯出事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也犹如被撕裂了一般，每一滴流出的血都让他刺骨般疼痛。
他该庆幸，白涯没有在他面前直接灰飞烟灭。
他该庆幸，如今他怀里的她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她已经无法再说出一句话……
黎温从来没有想过，白涯会有如此脆弱的一天，从进坤碑界开始，他一直是仰望她的，直到她愿意放下自己的一切，去罪渊陪他那些年月，才让他觉得，她并非遥不可及，她一直是她。
可是现在，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身体没有半点温度，脸色苍白如纸，唯独眉心微亮的樱花印记也好似随时会永远黯淡而去，明明前一瞬她还想跟他说些什么，明明前一瞬她的指尖还勾到了他的手。
下一刻，什么都没有了。
虚塚之主又如何，在神的面前，她的生命轻易便可看到尽头，可悲如此，她甚至不如神的一滴血。
世人皆知虚体是没有心的，可是在那滴血被捏爆的瞬间，白涯胸前破碎飘零的樱花瓣，还是灼了黎温的双眼，一如她一同逝去的生命力，黎温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半分心跳。
他不知道怎么留住她，所有的措手不及汇聚在一处，他连动一下都心如刀割。
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木讷着将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犹如抱着稀世的珍宝，生怕她破碎，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封离和江溪。
“帮我看会儿她。”
说罢，他留恋的最后看了白涯一眼，将她慢慢交给了封离。
即便两人之间曾有万般不对付，但是黎温相信，在场没有人比封离还会护着白涯，有他在，谁也无法再伤她。
接过白涯的封离愣了一瞬，她太冷了，像冰一般。
“黎温……”
江溪极为凝重的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男子，黎温现在的状态极差，若不是他还在镇定自若的说话，江溪简直以为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在黎温的脸上，她甚至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原本赤红的双眼如今瞳孔全无，全身血淋淋的尤为可怖。
神域明明方才要杀的是白涯，黎温却好似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其中关系，连江溪都无法说得清。
谁知黎温对江溪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将白涯交出去后，他转身便走，不远处的川瑞一直看着黎温的动作，脸色复杂难明，事已至此，魂陵本可以趁机而退，他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就算是神，也可以如此生杀予夺么，我要你偿命。”
黎温看着半空中的神域几人，声音如粗粝的岩石摩擦般让人不适，他一字一顿，说的极为缓慢，只在偿命两字上多停留了半晌。
“小子，虽然我不知为何她没就此灰飞烟灭，但你口出狂言，该罚。再加上大人交于我的任务，你今日必死无疑。”
来人声音低沉了许多，这里的事情好像并不如他预想的好解决，但他必须完成任务。
黎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没有了星陨石压制的破尘此前虽对黎温有所影响，但他彼时神智尚存。
可自从白涯被伤后，暗影石心附近徘徊的刀魂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口赫然已被完整的图腾所覆盖，破尘刀魂彻底占据了他最后的心神。
只要能救白涯，将神域的人杀退，堕入魔道又如何。
黎温遍体鲜血尽染，心念一动便再次唤出了破尘，完全接受破尘的刀魂之后，黎温对它的掌控到达了新的境界。
破尘出窍，图腾间渗出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汇聚向刀身，将刀体的横向凹槽尽数填满，破尘就此彻底解除了封印，本来黑灰色的长刀霎时变成了血红色，其中隐隐有诡异的纹路沿着刀身流淌，修罗图腾沿着他的脖颈直接爬到了黎温的脸颊和耳后。
“去死吧。”
他愤怒的低吼，随即冲向了神域众人的方向……
“破尘……这刀竟然在他手里。”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今天已经不止一件，神域来者甚至来不及多想为何杀降神的兵刃会为这小子所驱使，就被已经疯魔的黎温扑到了身前，眼见着与四名神卫斗在了一处。
“疯子……”
彻底失去理智的黎温与四名神卫竟然难分高下，神域来者头一次见坤碑界的人能有此战力，说不惊奇是假的，但是对他来说也无甚分别，因为结局早已注定。
破尘的确万夫莫敌，霍东当年在神域的名头也算响亮，刀下亡魂数不尽数，霍东离开神域后，破尘也就此不知去向，谁知却出现在了今日。
“小子，我有点明白大人给我的任务为何是务必诛杀于你，莫要挣扎了，我可留你全尸。”
“万方，旁人不识得你，我可识得你，恐怕你此次回去是无法向星天河交差了。”
黎温再次开口已全然不是他的本来音色，被唤做万方的人略一思索便知晓了缘由，哼哼着说：“这小子也是胆大，竟然全然交于你来控制他，老鬼，真是好久不见啊。”
“的确有些年头了，想不到过了多年，你还是星天河的一条走狗，神域也真是玩不出什么新花样。”黎温如同变成了另外一人，言语中颇为老态和熟成，骂起人来却丝毫不逊色。
“老鬼，是非成败，你跟霍东都已经再难翻身，劝你识相一点，帮我杀了此子，也算为神域立了功，回去我给你讨赏。”万方不以为然，面具上的嘴咧的更是可怖。
“跟你一样讨点狗食吃么？老夫可看不起你那点零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就跟此子一起去死吧。”
接二连三的羞辱已经让万方忍无可忍，面具上的表情骤然大变，他要亲手杀了此人……
形势急转直下，各势力见神域都已经公然开始干预坤碑界的纷争，再留在这里，即便不被疯了的黎温伤到，也无法控制神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就算再不甘，冷鸢和穆曼一众已经开始着手部分弟子撤退的事实，毕竟黎温干的是弑神的勾当，没人能承担如此后果，不论他成功还是失败。
谁也没想到，调查渊天鉴一事最后会衍变成如此局势，尸坑中一动不动的尸鬼们如今就像个笑话，分明是神域动动手指头就可轻易踩死的一群蝼蚁。
巫空立于半空，他早就在等的一句话终于传进了耳中：“将魂卫主力都带回去，告诉巫宗，我能解决这里的事。”
谁知巫空听了川瑞的话只是撇了撇嘴，微微一笑便转头看向夜寒，那意思分明是让夜寒带人回去，他要留在这。
夜寒虽不喜管束，但是离开这也免了平白丢了性命，因此也未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要离去，谁知刚转过身，险些被一鞭子抽到脸上，惊吓之余还没看清对方，女子的声音便在一侧响起。
“夜寒，该还债了……”
“债？”
夜寒脑海中快速搜索一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何时欠了女人的债，闪身躲掉这一鞭，看清来者后他更是有些不解，他不认识她。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杀你，我根本不认识你。”夜寒心中极度烦躁。
“你自然不认识我，不然我也早已身首异处，冷南这个名字你该不陌生，他可是你当年亲手杀得徒弟……”
“……”
冷鸢字字珠玑，恨不得将夜寒当场挫骨扬灰，她亲眼看着他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那些陈年旧事在他心中激起千丈尘灰，将他本就从未愈合的心中旧疾彻底撕了个稀巴烂，就此开始溃败发脓，永不超生……
虽然局势不明，但是冷鸢和夜寒这一番拉扯，还是不免落入了许多人眼中，江溪虽然也和冷鸢相处了不短的日子，但是冷鸢从没与她说过有关坤碑界的纠葛，她更没猜到，冷鸢的仇人她竟也认识。
川瑞则依旧面无表情，他冷冷的收回视线，最后还是瞄向了黎温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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