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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归来

    一念成真,一念不存。

    滴落泪水的奶碗在家人的手中传递,每个人都尝到了羊奶中的苦涩腥膻味,他们的意念上,也都落下了千玉的痕迹。

    直到真儿将奶碗舔舐干净,一家人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家里人的状态都恢复了过来,千玉这才走到院子里,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调整起自己的思绪。

    “其实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只是因为我太希望存在,他们才会存在吧……这一切都是我意念形成的幻想吧……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哪怕它们不是真实的,但是只要我想,他们就一定是真实的!”

    千玉的思绪依然胡乱,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意识幻化出来的存在,可他就是希望自己拥有的这个家永远都不会散去,家中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因为,他太渴望一个家了,这是他前生抹不去的执念。

    “既然他们都是真是存在的,那么就让我安心地生活在这个真实存在的世间吧!”

    执念变成现实,在千玉看不见的地方,一层淡淡的结界悄然覆盖了他的世界,世界外,一轮青色的太阳温和地照射着这个新生的小世界。

    生活回归正常,像是一切都没有改变,腿爹依然早出晚归地奔波在运送货物的一线,千月在离村五十里的小镇上经营着一家杂货铺,鞋娘每日带着幼小的真儿穿梭于枉死山和新世界,寻找着增强实力的幽怨之念。

    一切都是这么正常,都是这么平淡,小小的村庄中,有人老去,有人新生。而千玉也开始带着长大的伙伴乱糟糟地忙碌起村中的各种杂事。

    他带着长大的樟心为村中的新人主持婚礼,新人的亲戚在争吵一番后直接把婚礼现场变成了吃喝大赛。他领着一帮逃课受罚的学生大闹学堂,最后将差点儿学堂付之一炬,气的只会死读经文的老教授发誓以后不再授课。他答应邻居找回迷失在枉死山的家人,却因为跑到隔壁村偷看的狐狸尾巴洗澡而忘了时间,不得已谎称枉死山太大自己没有找到。最后,当樟心在村中心说出他从来没有去过枉死山的事情时,他的形象一瞬间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崩塌,而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他便将樟心推出去做了自己的替罪羊。只是没有了樟心的协助,他本就没什么处事经验的脑袋越发地混乱起来。

    这是他创造的世界,因为他的混乱,这个世界也跟着混乱起来。村中不再安宁,恐慌的气息开始在整个世界蔓延。不得已,为了扼制恐慌,千玉最终决定彻底卸下了身上的重担,想要通过修行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修行可以安定一个人的浮躁,可以让人暂时地忘却世间的纷扰。通过修行,小镇修炼恢复了平静,每个念生都因为千玉身上的仁意之念变得平和下来,他们身上的光彩也随着平和之念的洗礼,变得越来越淡,身影越来越模糊。

    修行越久,对未来看的越真,同时,曾经的回忆也越来越淡。

    为了不让自己的回忆消失,千玉在修行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那些小伙伴,想要通过小时候的游戏来加深自己的回忆。只是在这些小伙伴们的眼中,他已经成为一个大人,再也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他也去过差点被他一把火点着的村中的学堂,只是健忘的老教授已经忘记了他这个聪明伶俐的好学生,而那颗下着青色叶雨大槐树,如今也光秃秃地看不见一片树叶。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忽然还记起身上散发着清香味道的小水儿,只是如今那抹清香味道还在,小水儿却不知所踪。他想询问老教授小水儿去了何处,可是想到老教授那隔天就忘的记性,他也只得打消了这份念头。

    千玉走过村中的每个角落,寻找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这点点滴滴记忆汇集在一起,让他记忆中的村落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随着村庄逐渐清晰,千玉忽然感觉自己的仁意之念隐隐有了突破迹象。

    于是,他便抛开了自己的家人,长大成人的伙伴,前来找他讨论学问的老教授,要他主持村里仪式的老人,独自盘坐在村子东头的一块平地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千玉不断地冥想,村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庙宇轮廓。终于有一天,当记忆中的村东破庙真实地出现在千玉眼前时,积压在他心中许久的忧虑终于得到了释放。

    整整了衣冠走入破庙中,千玉在庙宇中供奉的石像下放上一些祭品,虔诚地闭上眼念诵起一段龟道人教给他的祈福道词。

    随着祈福道词响起,庙宇中原本模糊的石像逐渐清晰起来,一声悠远的叹息声也从石像中传来出来。

    “唉!又让人吵醒了,怎么每次睡个觉都睡不踏实!”龟道人那温吞吞,慢悠悠的抱怨响起,着声音逐渐汇聚,在石像前凝结出龟道人睡意朦胧的身影。

    千玉的祷告声不断响起,引导着龟道人的身影穿越重重时空,最终降临在这方世界中。

    整理了一下褶皱的破旧道袍,龟道人落在地上后看着仍在祷告的千玉问道:“孩子,我记得你,你怎么会出现这里,你的家人呢?”

    龟道人驱散重重迷惘,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只有破庙,千玉和他,甚至石像下的祭品,也是千玉头骨上的一块碎片。

    “孩子,看来你是遇到了麻烦,不知道我该怎么帮助你!”龟道人抚摸着千玉的头盖骨,将他心中的混乱和杂念彻底抹去。

    随着混乱和杂念的离去,陷入某种执念中的千玉终于清醒过来。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跪倒在龟道人的腿边哭诉道:“龟爷爷,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想要他们陪着我,所以我就用自己的意念创造了他们。可是我知道,那终归只是我的意念,不是他们!我想他们……”

    “可怜的孩子!”龟道人抚摸着千玉的头骨,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只是当他意识到千玉居然会用意念创造出念生来,不由得脸色大变,急忙伸手在千玉的头骨中掏摸起来。

    “孩子,我送你的那块黑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