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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你得在这儿陪我终老

    “呃……”他口里溢出一声低呼,似是极痛苦,又似是极畅快。

    “前辈?”我试探着喊他。

    黑衣人“嗯”了一声,缓缓掀开了眼皮,那眼眶中一对眼珠还是鲜红而浑浊的。

    我忙贴过去,问,“前辈,你感觉如何了?”

    黑衣人僵硬的梗着脖子,仰头咽了口口水,这才艰涩的开口,“好多了。”说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慢点。”我伸手扶住,拖过竹枕替他垫起后背。

    “咳咳……”他握着唇咳了两声,偏头吐出一口和血的唾沫。

    我忙问,“要不要喝点水?”

    “不必。”他难得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容来,看着我说道,“多谢你了。”

    “多谢我?”我有些犹豫,不知他是不是说的反话。

    乌血仍染在他身上,刚刚他那痛苦的抽搐和咆哮也历历在目,不收拾我就罢了,还谢谢我?

    “咳。”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个,刚刚是我鲁莽了,虽没能解了前辈的困境,但好歹是将疤退了,也……呃,也好看些。”

    黑衣人轻笑出声,又连连咳了几声。

    “我……”手心一空,握在手里的湿布便到了黑衣人手中。

    他捏着帕子,轻轻擦上我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我脑门一麻,下意识便仰着头想要躲开。

    “别动!”他低声斥道,半真半假的恐吓我,“这界外地狱的毒,最厉害的就是我的血,你要是不想死在这儿或者满脸生疮流脓,就乖乖的别动。”

    我吓了一跳,果真不敢再动,仰着脸,由他仔仔细细的将我脸上的血污都给擦干净。

    最后,他冰凉的指尖在我脸颊一侧顿下,目光落在我眼角,停住了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过亲密的距离让我很不舒服,便侧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前辈,好了吗?”

    黑衣人回过神来,将湿布丢回我手里,吩咐道,“你再去打桶水来,再去中间的堂屋里取两件衣裳来,我要擦一擦,你也换一身去。”

    说完,俯身在墙角的砖缝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枚薄薄的钥匙片来递给我。

    我低头一看,早上才换上的衣裳已经染满了污血,还隐隐透着难闻的腥臭,便接过来,转身往门外去。

    “喂!”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怎么了吗?”

    他有些迟疑,嘱咐道,“衣服在墙角的箱子里,你只管拿衣服,别的什么也别碰。”

    我眼皮一抖,不可控的翻了个白眼,“前辈,我真的不是来偷你的宝贝的。”

    他怔了一下,突然笑起来。

    “难道不是?”我噘着嘴,小声嘟囔着,“你这么做作的嘱咐,不就是为了让我误以为那屋子里藏着你的那个什么宝贝,再看我是不是要偷你的什么东西,对不对?我又不傻,就算要偷你什么东西,你这样明显的陷阱,还能引我上当不成?”

    黑衣人笑得更深,颔首道,“那对不住,是我小瞧你了,下次设个更好的陷阱给你跳,以免你说我不尊重你。”

    我咬咬牙,罢了,我忍了。

    ……

    自这一天起,我每日都会定时向黑衣人输送一些妖力,但时间都会控制在一炷香以内,避免再出现那日的情形。

    同时,我也绞尽脑汁的想着离开这里的办法,某一个白天,我还鼓起勇气穿破结界,在结界外的一堆枯骨里找到了我丢失的忘霄剑,可无论我如何尝试,如何努力,都始终没办法将剑带回结界中,即使将剑收回体内,也会在进入结界的一瞬间被那强大的蓝光给震出去。

    我缩在烈日下抓耳挠腮,黑衣人则在屋檐下看好戏,“我早说过了,六界之物能进得了界外地狱,却进不来这界外之地,你还是歇歇吧,那么一把破剑有什么要紧的,若你非要,去房子里挑一把就是了,比你那个可要好得多。”

    “我懒得理你。”我侧了侧身子,用背对着他。

    早知道之前就不耗费那么多妖力去救他了,以前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看着渗人,但至少话少,现在身子渐渐好了,不咳不喘,舌头根也灵活了起来,关键一句有用的都不说,竟说些乱七八糟遭人厌的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黑衣人变戏法似的煮了一锅白水虾,各个都有手心那么大。

    我目瞪口呆,“你哪儿弄来的?之前那鱼也是,这里的溪啊池啊我都逛了好几百遍了,怎么从来也未见着过什么活物?”

    黑衣人慢吞吞的给我盛虾,“你不知道的还多,那天帝老儿不知道的更多,等你再在这儿待上几百年,完全骗取了我的信任,我就把秘密告诉你。”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尽量忽略“骗取”这两个字眼,“那我还是不必知道了,再有几个月我都待不下去,还说什么几百年。”

    黑衣人皱唇一笑,“几百年都是短的,只怕你得在这儿陪我终老了。”

    我不欲跟他逞口舌之能,接过碗,默默吃虾。

    ……

    每日,黑衣人都会花很多的时间在调息运功上,好消化我送到他体内的妖力。

    我吃尽了虾不算完,还将虾汤都灌进了肚子,撑得动不了,便背靠着墙壁,看他练功。

    说实话,这黑衣人还真得好好谢谢我。

    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已换了一个人,脸上那道可怕的疤痕完全消褪,皮肤渐渐有了血色,连眼里灰黄色的浑浊也褪去了不少,已能看出黑色的瞳仁。

    更明显的是,他长期佝偻的背挺立了不少,说话、行动也更加灵活有力,虽然屋子里仍长期点着火炉,但至少没有再夜夜蜷缩在炉火边睡觉,眼见已是要大好。

    别说,脸上没有伤疤的他,看起来五官尚算端正,之前还以为是个龙钟老翁,如今却估摸着年岁应该不大。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惊道,“呀,你之前说,天雷每月一次,算着日子,那可不就是明天了吗?”

    黑衣人将功法汇于任督,平静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