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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次日清晨,言萍萍用了早饭,便辞别了因师太,独自到洛雪观的后山上练剑。

    洛雪观的后山是密林葱葱,以松柏为多。中有微冷的风,寒寒颤颤。“冷!”言萍萍抱着身子,四处望了望,坚硬的树木,在她看来是肃穆。她觉得,树木只有肃穆的力量,才能抵御这绵绵不断的冷。

    “运气,我运气试试!”言萍萍轻轻的打开手掌,闭目养神片刻,便运气着,将真气灌满身体的每一处。慢慢的,她的身体暖了起来。她察觉到她的血是热的——好似火的燃烧!

    “练剑吧,我不能给玉阳宫丢脸!不能给师父丢脸!”言萍萍拔出了剑,剑气凌凌。她手中的剑唤作“昊月剑”,剑鞘剑柄通体呈月色,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是洛雪观的神兵、乃玉阳宫的至宝。

    了因师太将昊月剑交给言萍萍使用。我们就知道,言萍萍是备受了因师太喜爱和器重的!

    言萍萍边看着剑谱,边练习起了御雷真诀。

    剑气如水,散落在四地,灌木丛被拦腰而断,落在岩石上,岩石破裂。登时,洛雪观后山的森林中是百鸟齐喧,本来在沉静的群鸟,被言萍萍的剑所惊扰,纷纷飞离了洛雪观后山,去了别的山,或上了云霄。

    “嗯,不错,就这样练!”言萍萍练习得越来越快,动作异常的迅速,她自己都有些眼花缭乱了,“我要快些学了这剑法,好在会武大会中表现一番!”

    言萍萍在剑招的迅速中,身体的血剧烈的流,越来越热。她猛然的丢下剑,剑“啪——!”,轻盈又沉重的砸在地上。言萍萍火热得流汗,小腹剧痛中大吐一口血,血是黑色的,没有什么红。言萍萍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血和剑,惊怕而苦楚的自语:“这是?怎么会这样?我急于求成了?走火入魔了?”

    “想是我急于求成了!”言萍萍登时是面色苍白,双唇无血。她轻轻从胸口掏出一块洁白的巾帕,擦拭着残留在唇上的血。

    其实,在言萍萍出门的时候,了因师太就嘱咐过她不要急于求成,顺其自然的练习。可言萍萍并没有当真,她以为了因师太是害怕她太辛苦了,这些天,她基本上都是在练剑。所以,“好的,师父!”言萍萍就离开了,蹦蹦跳跳的在朦胧飘逸的雾气中离开玉阳宫,踩着泥巴和石阶到密林的后山。

    至于说,为什么到后山的森林中练剑?因为,了因师太觉得在清晨万物复苏的时刻,在户外练剑练功是极好的,吐纳天地灵气,耳清目明,心神舒畅!不仅如此,在户外练剑和功,空间无限,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而且,后山密林葱葱,树木多,隐蔽性强。毕竟上乘剑法,像御雷真诀这样的,绝对是传内不传外!所以在练习的时候,隐蔽性是关键,万一让过目不忘的人看见,被学了去,便不好了!

    言萍萍依然是小腹疼痛,渐渐浑身无力,昏昏沉沉的靠着一棵树坐下。她浓密而悠长的发丝,飘飘洒洒地从头上落向,经过双肩,在地上流淌,真像是一流水!

    “这?”言萍萍眼皮沉重的闭合,她虽然已经是浑身无力,但她的内心意识依旧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回玉阳宫去,让她的师父了因师太给她看看。

    可是,她失败了。挣扎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微弱的气息,消散在四周是牛毛入了海,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她害怕了,仿佛黑夜在她的世界中降临。

    她在黑夜的迷惘中,如是回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正午,她的父亲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那一天,太阳毒辣,恨不得将人晒出油来。她的父亲在正午时刻,被押到刑场,几个衙役对他的父亲是连推带踢的。刑场周围的人很多,都是来围观的。老百姓都恨贪官,最喜欢看贪官被处死(剥皮抽筋、腰斩、凌迟………)。言萍萍的父亲,是腰斩,自然老百姓来围观,人踩人,密不透风的在刑场周围站成了人墙人海。

    言萍萍没有到刑场,她的母亲也没有到。在她的父亲被腰斩的时候,她与她母亲正被押送往会理的路上。由四个衙役押送。那四个衙役是骑马的,她与她母亲是徒步。在烈日炎炎中,言萍萍太热了,身体的血都快要干了!从成都经过雅安,到石棉地区的时候,言萍萍的母亲轰然倒下,双目大睁而发白,她的母亲经历一阵抽搐后,心脏停止了跳动,如一具黑沉而僵硬的木头躺在地上,地上有从山顶而来的粗风,将尘土扬起,铺在她母亲的脸上、汗脏的衣服上………

    “娘,娘——!”言萍萍撕心裂肺的嘶哑,她的膝盖扑通落地。她知道,她的母亲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她。

    “死就死了!起来!继续赶路!”一个衙役挥晃起马鞭,重重抽打在言萍萍的背部。

    “不走,我不走。我母亲死了!”言萍萍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自己被抽打的疼痛,她一心为失去母亲而痛苦!

    “我失了父亲,又失了母亲,怎么活?怎么活?”言萍萍泪水横流的眼,越来越阴暗而凄惨。她冲天咆哮,绝望得麻木。

    “走,走了!”言萍萍被两个衙役猛拽起来,被恶狠狠的推着往前走。而她母亲的尸体,被衙役扔在路边。她母亲在烈日炎炎下,暴尸于野外了!

    “娘,娘!”言萍萍猛一叫,她睁开眼睛,“怎么?”

    “你醒了?”她的师父了因师太笑盈盈的看着她。

    “师父!”言萍萍咳嗽着,欲坐起来,“我?”

    “躺下,不要动。你真气走岔。元气大伤了,需要修养半月。”

    “怎么会?”言萍萍焦急万分。

    “你是捡回了条命的,已算万幸!你太着急,练得太快了!”了因师太在叹气,愁眉苦脸着。

    “师父,对不起!”言萍萍充满愧疚的看着了因师太。

    “无妨。为师给你输了真气,你的功力不会受损,只要你身体恢复后,好好融会贯通,便可以运用自如了。”了因师太给言萍萍把着脉道。

    “谢谢您,师父!”

    言萍萍静静的躺着,像是一个女儿在母亲身旁躺着一样的躺在了因师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