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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随随便便就成为神明吧(1)

    神明是个神马东西,能干点啥?假嗨了两句的宋诚挚心里完全没谱。将凝滞的场面胡乱垫了过去,她没滋没味摇了摇手上的指南针,那欢快蹦动的小指针一点也不懂看着它时人心有多无力,只尽职尽责辨别着方向。

    她舔了下嘴唇,想要开口问下一步往哪里走,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实很明白了,丁暖根本就是不认识路的,去找什么集装箱也完全是为了照顾自己想要休息下的需求。营地很远,并且在她们都不知道哪里的地方,照这情况看,集装箱在哪大概也没什么准数。似乎并不合适把寻路的压力一股脑都丢给一个方向感本就不好的人。

    想通此节,微不可闻叹出口气,在这样的废墟中也看不出什么地势,不过附近如果是公园的话,想必有水源的几率会大一些。现如今只能用心求生存用脚做神明了——有水,总是好过些。

    “暖姐暖姐,”宋诚挚眯着眼睛打量了圈,指着个好似断墙堆叠的建筑残迹求助,“推我一把,我爬上去瞅瞅。”

    “你不用这么担心,所有营地在探索范围内都会放置开放的路标,现在营地的探索范围基本上覆盖的很全了,只不过间隔大些,走一走,留心些,很快就能找到路的。”

    话说着,倒也没耽误丁暖如宋诚挚所愿,一使力,几乎把她直接扔了上去。

    “你力气可真大嘿!”宋诚挚狼狈的四肢并用奋力扒着石壁表面,由于过于震撼,感慨脱口而出。本来想的是恐怕力有不逮,两个艰难人士互助协力共刻时艰,没成想她自己都没来得及使力,整个人就起飞了。

    丁暖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在黑暗里待得久了,濒临转化的次数多了,人就会越来越接近走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更丑陋的外表,更能忍受疼痛疲惫这些负面感受……这也算是在这里谋生的手段之一。”

    断墙上宋诚挚正挣扎着跟滑溜溜凸凹不平的承力面做斗争试图爬起身,一听这话噗通又跪了回去,把眼睛瞪得滚圆往下看去。

    “放心,别害怕,”丁暖扯了下嘴角,拍了拍手上粗剌剌的灰尘还是什么,宽慰她:“身体状态会累积下来,但转化时长并不会因此缩短太多,也算……天无绝人之路吧。”

    可能是高处的风格外呜咽,宋诚挚活了活僵掉的脸,艰难将震惊的神色收回,手肘上随随便便就剐蹭出来的伤泛着热辣辣的疼,不知为什么突然一层比一层清晰的涌上来。她艰难的转动脖子去找伤口。不过现在她自己全身上下可谓一片狼藉,看与不看其实都看不到什么,只是成功的让疼痛的感觉更明显了……

    “那……”

    她的手指紧紧扒着潮湿的岩壁,分出一丝神来嗅了嗅,能闻到一点点略腥的阴冷潮湿般的味道,应该是上面附着有厚厚的苔藓……这可是野外生存的好东西,同时也说明了空气潮湿,水源应该不会很远。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得找个机会……在黑暗里多待一会儿?”宋诚挚闷闷的说。

    承力点不多,她也不擅长攀岩,能延伸的高度有限,但周遭的遮挡把本就不富裕的视线给截断的七七八八。世界破破烂烂,颠三倒四,既看不出水在哪,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比较像回归文明世界的标识——路标。

    看着她可怜巴巴在石壁上蠕动的样子,丁暖往前凑了两步,把火炬举得更高了些,顺口问:“你在找什么?”

    “在找水源,”眼见视线所及没什么线索,宋诚挚当机立断就放弃了,小心翼翼的蠕动着找退路往下爬,“我们刚刚好像是路过了一个公园,这里看着也不像是人口聚集的建筑区,郊区公园选址应该一般都会考虑靠近水源……诶呦……”

    一心真是难以二用,嘴上说着,脚下一滑,直接跌了下来。好在丁暖就在近前,伸手轻松托住了她的后背,有惊无险给放了下来。

    “诶呦,诶呦,谢谢暖姐……你看,”宋诚挚比划了下因为护住脑袋而被划的血肉模糊的手臂,苦笑:“你们这里可太厉害了,我不想点办法武装下自己,你看这……就跟个豆腐似的,走哪都得掉点渣子。”

    丁暖无语的看了下她浮皮潦草般“伤口”,终于笑了出来:“那可疼呢,比这些可要疼的多。”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麻利的打开腰包,找出伤药和绷带,给简单处理了下。

    “嘶,嘶,嘶……”宋诚挚这种打个针都得呲牙咧嘴做半天心理建设的货,真是觉得自己今天这样的表现已经格外出色了,可以给100分。她看着丁暖一点也不熟练的处理伤口,这儿手重一点,那儿不小心戳一下……这种疼得想蹦起来但碍于面子选择坚强的感觉真酸爽,只好没话找话来转移注意力:“营地是什么样子的呀?嘶……诶,暖姐,你是……类似于特战队一样的,出来执行什么任务的么?”

    “呵。”丁暖冷笑了声,认认真真把手上粗糙无比的包扎活干完,难得有闲心欣赏了下,才开口:“如果有水源,也应该离这里不算太近。”

    “怎么说呢?”

    “走兽没有神智,却还有基本的生理需求,行为模式也更接近野生动物……”

    “会……靠近水源?”

    “对,走吧。”她示意了下,干脆利落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简单讲解:“营地基本上可以说是资源和人群的聚集地,像我所在的营地,有水库和发电厂,所以我们营地可以培育植物跟其他营地做资源置换。”

    “哇,我还以为这里再也吃不到小白菜了呢!”宋诚挚赶紧拔腿跟上。

    “呵,我反正没在营地吃到过。”

    踉踉跄跄跟着,脚步越来越沉,听了这话差点绊了一跤,宋诚挚默了下,继续问:“不能自己在家里偷偷种么?”

    “家?”丁暖回头拉了她一把,继续闷着头疾走,“哪有什么家,咱们这儿都是大通铺,珍贵的光哪能造个房子给遮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有一说一还是故意的,被说一句杠一句的宋诚挚终于失去了没话找话的激情,再加现状实在不美好,哼哼上两声,沉默了下来。

    当然丁暖是没觉出什么差异的,她已经太习惯不交流的日子,有人说话她就跟着回,有人愿意提供方位上的建议她也从善如流,当然没人说话她根本就无所谓,毫无阻碍继续提脚就走。

    为了活着,只能漫无目的但无比坚定的走下去。

    不知道转出了多远,艰难又翻上个嶙峋的台阶,丁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该休息的那条线,终于舍得一屁股坐下。回头看了看,那个看着弱了吧唧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姑娘居然还能紧巴巴的跟着她,虽然跟随的形式已经近乎于蠕动,但却一声抱怨却没发出过。

    她伸出手,一把把人揪了上来。

    “谢谢啊。”宋诚挚又累又憋闷,恨不得把舌头都伸出去接触空气,还不忘哼哼唧唧的道谢。

    火炬的光调到最暗,遮挡在两个人中间,风有一阵没一阵的,丁暖的耳朵连着神经,心情却意外的有丝悠闲。

    久违如现在这般舒舒服服躺着,四肢都随意舒展开,脖颈接触地面的皮肤似乎重新开始工作,感受着身下的粗砺和潮湿。视线尽头的黑暗纯粹并且凝滞,依然看不到任何希望。叹了口气,在夜被熬煮般的寂静和身边逐渐规律下来的呼吸声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开口:“其实我该跟你说句对不起的。”

    “嗯?”宋诚挚刚刚缓过口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是我,那个求神的人是我。”丁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至极,倒不像道歉,只是随便看了看宋诚挚,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望她的天,“其实我是最不信神的,那会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可能人到了穷途末路,随便信点什么也不算亏吧……唉,没想到把你牵扯到这里,不好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