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剥离之梦
脚步声……
有什么人……在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嘈杂的响声。
远处，有人在高声谈论……
意识朦胧之间，季木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眼，亮白色的灯光骤然占据了他的视线。
“小朋友，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在他躺卧着的病床的一旁，一名身着白大褂、像是医生的中年男子语气轻柔地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
“对，就是死……”
听完，那个不知名姓的医生的脸上还是不变的镇定，“你还记得……在你昏迷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季木像是在发呆似的自言自语道。
“想不起来吗？”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询问。
“想不起来……”季木神情哀伤地捂住了胸口，“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的心底……隐隐作痛般难受。”
而此刻站在医生的身旁、手捧着一本半开的病历夹的护士低下了头，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闻言，中年医生那本就有些稀疏的眉头向里微皱。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转过头注视着季木，“小朋友，在你现有的回忆中，你失去意识之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什么？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画面……是天河在崩塌、坠落。”
“而我的名字是……季木。”
“你回答得很好。”医生面带笑容地鼓励说。
“不必担心，你只是在那起事故中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因此才在病院里昏睡了两天。”他轻轻地拍了拍季木的肩膀，“现在，你刚刚醒来，会感到记忆模糊、思考不畅，是大脑和身体还没有完全协调的症状，只需好好地修养一阵便能自行痊愈了。”
“不过……”说罢，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的学校都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掉了，万幸的是并没有学生因此而受伤。”
“大火？”季木怔怔地看着他说。
“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医生用略带些惋惜的口吻说道，“它来得很不是时候——那段时间，你们学校应该还在举办元旦文艺汇演吧？”
“元旦文艺汇演……”
他想了想，而后木然地点了点头。
“据住在你们学校周边的居民所说——在一声巨大的、某种东西爆裂般的声响过后，便看到南安中学里升起了滚滚的浓烟与火。灰黑色的烟雾，如同一个无比庞大的号角一般笼罩了天幕，燃烧的树木在狂风里摇曳，仿佛无数哀嚎的亡灵于焰光中起舞……”
尔后，医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
“抱歉，这种灾难，其实本不应该用如此花哨的修辞来形容。因为我还是一名业余作家，所以在想象那般的情景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我能理解。”季木语气平淡地开口。
“也许是因为你们举办演出的广场比较开阔，再加上周边也没有临近的植被和房屋，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到覆盖全校的地步。”
“不过……奇怪的是，在消防和医护人员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失去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而后，你们便被送往了医院，并且于病房之中相继醒来。”
“但所有苏醒过来的学生，对于火灾前后发生的事，都无法做出具体的描述——仿佛集体陷入了暂时性失忆一样……”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医生向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凝望了半晌。
“此外，关于本次住院的医疗费用的事，我还要和你说……”
他才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便被季木的插言所打断，“不用等我的家人过来了，这些费用由我自己支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想告诉你，相关的费用刚才你的姐姐已经来为你付过了。”
闻言，季木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姐姐？可是我并没有姐姐啊……”
“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我只见过一面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十五六岁……？”
……她是谁呢？
这种年龄的描述，应该不可能是指烨阳学姐……
烨阳学姐……？
……那又是谁呢？
明明脑海里还有这样的记忆存在，可是那些景象为何却遥远得像是一个虚幻的梦？
面具……歌声……羽蛇……空洞……
晴安……
为什么回想记忆里的那幅画面……却感觉不到伤痛？
季木只觉得那是一个太远太远的梦……
梦里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潜藏在他心底的一种虚无……
像是在翻阅一本已经读过了多遍的小说，尽管故事的情节深深地植入在了他的脑海当中，可是却无法令其产生共感。
因为梦里所见的始终是梦，虚无飘渺，而又无法触碰。
叶晴安……
这个人……真的曾经于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吗？
不知为何，季木心里对此产生了浓重的疑惑。
一股莫名的虚无感徘徊于他的心中，强烈的错乱勾起了他的不安与惶恐。
“医生，我要出院。”季木考虑了许久，而后以一种不容商榷的语气说。
医生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无需在医院再住。只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等你的家人过来见你再说。”
季木摇了摇头，勉强支撑起仍然有些疲惫的身躯，拔掉了固定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现在，我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在等我去做……”
“小朋友，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啊，你的姐姐已经说了，今天之内就会到病房来过。”
见他擅自拔掉了用于输注糖水的针头，身旁一名年轻的护士一边无奈地劝说，一边从无菌盘里拿取了一颗无菌棉球，稍重按压于他手背上仍在不断出血处。
“我……”
季木原本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给吸引住了。
“张医生，我来接我的弟弟了。”
当季木怀抱着不安与犹疑转过身去的时候，少女那温柔的话音同时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有什么人……在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嘈杂的响声。
远处，有人在高声谈论……
意识朦胧之间，季木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眼，亮白色的灯光骤然占据了他的视线。
“小朋友，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在他躺卧着的病床的一旁，一名身着白大褂、像是医生的中年男子语气轻柔地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
“对，就是死……”
听完，那个不知名姓的医生的脸上还是不变的镇定，“你还记得……在你昏迷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季木像是在发呆似的自言自语道。
“想不起来吗？”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询问。
“想不起来……”季木神情哀伤地捂住了胸口，“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的心底……隐隐作痛般难受。”
而此刻站在医生的身旁、手捧着一本半开的病历夹的护士低下了头，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闻言，中年医生那本就有些稀疏的眉头向里微皱。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转过头注视着季木，“小朋友，在你现有的回忆中，你失去意识之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什么？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画面……是天河在崩塌、坠落。”
“而我的名字是……季木。”
“你回答得很好。”医生面带笑容地鼓励说。
“不必担心，你只是在那起事故中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因此才在病院里昏睡了两天。”他轻轻地拍了拍季木的肩膀，“现在，你刚刚醒来，会感到记忆模糊、思考不畅，是大脑和身体还没有完全协调的症状，只需好好地修养一阵便能自行痊愈了。”
“不过……”说罢，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的学校都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掉了，万幸的是并没有学生因此而受伤。”
“大火？”季木怔怔地看着他说。
“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医生用略带些惋惜的口吻说道，“它来得很不是时候——那段时间，你们学校应该还在举办元旦文艺汇演吧？”
“元旦文艺汇演……”
他想了想，而后木然地点了点头。
“据住在你们学校周边的居民所说——在一声巨大的、某种东西爆裂般的声响过后，便看到南安中学里升起了滚滚的浓烟与火。灰黑色的烟雾，如同一个无比庞大的号角一般笼罩了天幕，燃烧的树木在狂风里摇曳，仿佛无数哀嚎的亡灵于焰光中起舞……”
尔后，医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
“抱歉，这种灾难，其实本不应该用如此花哨的修辞来形容。因为我还是一名业余作家，所以在想象那般的情景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我能理解。”季木语气平淡地开口。
“也许是因为你们举办演出的广场比较开阔，再加上周边也没有临近的植被和房屋，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到覆盖全校的地步。”
“不过……奇怪的是，在消防和医护人员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失去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而后，你们便被送往了医院，并且于病房之中相继醒来。”
“但所有苏醒过来的学生，对于火灾前后发生的事，都无法做出具体的描述——仿佛集体陷入了暂时性失忆一样……”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医生向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凝望了半晌。
“此外，关于本次住院的医疗费用的事，我还要和你说……”
他才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便被季木的插言所打断，“不用等我的家人过来了，这些费用由我自己支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想告诉你，相关的费用刚才你的姐姐已经来为你付过了。”
闻言，季木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姐姐？可是我并没有姐姐啊……”
“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我只见过一面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十五六岁……？”
……她是谁呢？
这种年龄的描述，应该不可能是指烨阳学姐……
烨阳学姐……？
……那又是谁呢？
明明脑海里还有这样的记忆存在，可是那些景象为何却遥远得像是一个虚幻的梦？
面具……歌声……羽蛇……空洞……
晴安……
为什么回想记忆里的那幅画面……却感觉不到伤痛？
季木只觉得那是一个太远太远的梦……
梦里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潜藏在他心底的一种虚无……
像是在翻阅一本已经读过了多遍的小说，尽管故事的情节深深地植入在了他的脑海当中，可是却无法令其产生共感。
因为梦里所见的始终是梦，虚无飘渺，而又无法触碰。
叶晴安……
这个人……真的曾经于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吗？
不知为何，季木心里对此产生了浓重的疑惑。
一股莫名的虚无感徘徊于他的心中，强烈的错乱勾起了他的不安与惶恐。
“医生，我要出院。”季木考虑了许久，而后以一种不容商榷的语气说。
医生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无需在医院再住。只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等你的家人过来见你再说。”
季木摇了摇头，勉强支撑起仍然有些疲惫的身躯，拔掉了固定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现在，我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在等我去做……”
“小朋友，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啊，你的姐姐已经说了，今天之内就会到病房来过。”
见他擅自拔掉了用于输注糖水的针头，身旁一名年轻的护士一边无奈地劝说，一边从无菌盘里拿取了一颗无菌棉球，稍重按压于他手背上仍在不断出血处。
“我……”
季木原本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给吸引住了。
“张医生，我来接我的弟弟了。”
当季木怀抱着不安与犹疑转过身去的时候，少女那温柔的话音同时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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