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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玉华堡,缘聚阁。

    清晨,暖阳初上,众人还未在昨夜的余醉中清醒。原封房里,两杯沏好的茶摆在桌面上,暖香自杯中升腾,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勾人心脾。

    昨夜宴会结束后,原封找到辛沐特意嘱咐他今日一早来自己这里一趟。辛沐想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准时赶到赴约。

    辛沐刚迈进房门,就感觉到浓香扑鼻而来,直诱得他迫不及待想要细品一番。

    待走近一点,弯腰做辑道:“能让原堂主亲自为我沏茶,在下真是倍感荣幸!”

    原封挥手示意他坐下,微微笑道:“你这是哪里话,跟我无需客气。”

    单嗅气味,就已经让他无比向往,饮茶之前,辛沐还不忘夸赞道:“没想到兄长不光武功高强,竟还如此精通茶道。”

    原封摆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跟内人学了点皮毛罢了,不值一提。”

    “那想必夫人定是茶道大师了,日后有机会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那是自然。”原封说罢,示意辛沐饮茶。

    辛沐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茶温刚好,杯中透露着醇和甘香,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茶虽香,可饮茶还只是其次,今日来此,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这一点,辛沐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今日兄长叫我过来,不会单单喝茶这么简单吧。”辛沐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原封,等待他的回答。

    原封收起笑容,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谨慎的看了看窗户门边,确认无疑,片刻后,轻声道:“贤弟你近年来游历在外,应该知道目前江湖的情形。”

    果真如此,辛沐所猜不错,他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原封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现如今,江湖分为五大板块,南方以玉华堡为首,北方有凝雪城和一字门,东方碧云庄跟甄水宫相对峙,西方是古宇天城的领域,而中都皇城则是一片安静之地。目前这五方的势力鼎足而立,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却是暗潮汹涌,这其中的明争暗斗,远比你我想象中的要多。我知辛沐兄弟你聪慧过人,不知对此可有独特的见解?”

    原封所说目前江湖的形式,辛沐怎能不知,他低头望着杯中茶,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

    “玉华堡是南方势力之首,堡主纳兰重德位列江湖五大绝世高手,三个儿子皆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更有精英护卫队及众多门客,按照单方实力来说,应该是无人能出其右。凝雪城和一字门分别占据极北雪域的两边,双方势力不分伯仲,易垣痕和戚延霖武功也是不相上下,正因如此,这么多年双方虽交战无数,却一直都是难分高低。碧云庄和甄水宫相隔不远,却素无来往,也没有什么大的争斗,两位庄主沈流云和沈茜楠与甄水宫宫主柳如絮在巫术的造诣上相差甚微,门下众人皆为高手,在江湖上地位都不低。而兄长所属的古宇天城,自总舵主杨洪死后,四堂犹如一盘散沙,早已没有当年的凝聚力。烈阳堂、皎月堂、七星堂、浅云堂各自为战,互相争斗。四堂若合则是江湖势力最大最强的组织;若散,则会被别的势力慢慢吞并。”

    辛沐自是知道原封问自己的意图,说完这一点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他冷静的望向原封,等待着他的回答。

    原封神情忽然凝重起来,走近辛沐身边,问道:“如何能合?”

    如何能合?这个问题辛沐倒真的解决不了,他虽从未见过傅泰和尹溪二人,却在江湖上听到过不少他们的传闻,自然也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性格。现在古宇天城这样的局面,合,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另外两堂的人俯首称臣,但这也不切实际。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如何能胜?”既已无合的可能,那么只能选择走战这一条路,这点辛沐知道,原封自然也知道。他眉头紧锁,未等辛沐开口,继续说道:“现在皎月堂和七星堂已经在四处寻找帮手,这个意图非常的明显,在不久的将来,大战一触即发,若此时再不想好对策,到时候我们就只能等着被他们的人逐一歼灭。纵然我烈阳堂地大人多,却也抵不过那两边的各种阴谋诡计,只怕……”

    辛沐轻轻拍了拍桌面,望着原封,坚定道:“这点兄长大可放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相信以你在江湖上的说服力定能胜过那傅泰尹溪甚多。如若以后真的双方交战,我已答应秦忆文会助她,到时有需要我的地方,定会有求必应!”

    听到这些话,原封平淡的脸上渐露喜色:“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无需再多言。对了,你和她……”

    敏感的话题让辛沐瞬间红了脸,赶忙打断他的话:“哎呀,兄长取笑了。”

    原封坐下,不急不躁的饮完一杯茶,而后看着辛沐笑道:“你们俩啊,倒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依我看呐,不如由我做媒,来牵引你们这一对意中人,你觉得可行否?”

    辛沐挠挠头,不好意思婉拒道:“这个就不必了,我看还是等你们那头事情解决了,到时候我自己跟她提吧。”

    原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气道:“到时候你也就成为我们古宇天城一份子了。”

    话音刚落,原封辛沐二人先后察觉到有异样,瞬间脸色骤变,朝窗外看去。

    “什么人!”

    只是那一瞬间,辛沐便用指力迅速朝窗户弹出一粒小石子,石子冲破窗户纸射将出去,而后原封运功将门窗全部震开,两人疾步上前,探查究竟。

    两人分立左右,在门外长廊里四处张望,可并无任何人影踪迹可寻,长廊里地面干净的只剩下辛沐刚刚弹出的小石子。

    沧海平笙,百发百中。

    辛沐一向对自己的拿手绝技无比的自信,而这一次居然失手了。他虽不愿相信,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承认。

    望着空旷的长廊,又看了看一旁的辛沐,原封震惊道:“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辛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脑中想着事情,嘴里小声嘀咕道:“而且此人武功高深莫测,那么快的反应能够躲过我的一击,还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辛沐而言,躲开自己的沧海平笙比有人偷听更令他震惊。在发觉有人在外时,刹那间他就已出手,速度之快,已是常人所不能及,可却并没能击中目标,武功之高,显而易见。

    原封背起双手,神情凝重道:“看来这玉华堡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宁静,还是有些人暗处在蠢蠢欲动。”

    辛沐走上前去,捡回小石子,紧握在手中,深思熟虑,而后问道:“兄长可能猜出是什么样的人?”

    原封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此人并无由来,只是在外偷听,如何能知?”

    辛沐又问道:“那么你觉得他是冲着谁来的?”

    “应该不是我,也不是你。应该是我们!”脑中思索片刻,原封很肯定的回答道,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辛沐手中掂量着石子,亦是点头表示赞同:“看来刚才我们的对话内容他全都听见了,只是不知道去何处去寻此人。”

    “他若是有利可图,自然还会出现的,你我无需多管,只需静静等待便可。”

    原封言罢,示意辛沐进屋,而后便转身回到屋里,继续坐着喝起茶来,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镇定。

    似有他这般心境的人的确难得,辛沐不得不佩服,他望着长廊的尽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便也没再多管多问,随之进屋关上房门。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祁月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身来。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可见到床上的阳光已猜出七八分来。

    她很少起的这般晚,恰好昨夜宴会喝了一点酒,睡觉时做了一个好梦,让她迟迟不愿回到现实中。那梦里有辛沐,也有沈星寒,还有小师妹织梦,醒来后她才发觉四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再重聚了。此次出师门,尚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现在也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梦既然已醒,她便再没多想。

    距离婚宴还有最后四天的时间,这几日她已将玉华堡整个逛了一遍,今天不知道要去干嘛。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但凡有点机会都想去蹦跶,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了方向。

    也许是这两天累到了,也许是梦里的情形影响到她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在那里呆坐着,什么也没干。

    正发呆时,祁月忽然想起昨晚宴会没有见到沈明钰,而且自从沈星寒离开师门后,她至今都未再见过这位儿时的大姐姐。此次来玉华堡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她不想等到大婚之日才见到新娘子,当下正好无事,于是便寻思着去她那看看。

    祁月打听到沈明钰的住处,玉华堡虽大,但屋舍之间却相隔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沈明钰的住处。

    一向豁达开朗的祁月此番却难住了,毕竟沈明钰现在是新娘子,再不能用以前的方法对待。她正杵在那思量着如何见面的问题,正好瞧见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纳兰金城。

    纳兰金城自然是知道两人的关系,见到祁月,笑脸迎上前去,客气道:“祁月姑娘,起得挺早呀,来找明钰吗?”

    祁月点头道:“是呀,二公子很贴心嘛,一大早就来明钰姐这里。”

    纳兰金城浅浅一笑,翩翩公子的温柔显露无疑:“她来这里时日不长,怕她住不习惯,所以过来慰问一下。”

    这纳兰金城给祁月的感觉和纳兰青枫很相似,果然是亲兄弟,连基本的待人处事都一样。沈明钰既能嫁给她,那肯定是认准了他,祁月也丝毫不怀疑她的眼光。

    眼前这个男人,既有男人少有的温柔体贴,也具有豪门世家的风度,初次接触,祁月对他印象不错,于是夸赞道:“明钰姐能够嫁于你,也真是让旁人羡煞不已啊!”

    “多谢夸奖。”纳兰金城朝祁月拱手做礼,而后示意道:“她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

    纳兰金城离去,祁月还正犹豫,却听到里面传来女子温柔婉转的声音:“小月儿,进来吧。”

    外面两个人说话,沈明钰在屋子里听得是一清二楚,所以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祁月听到这熟悉的称谓,心里一阵乐,便也无所顾忌,立即推开门,只见一女子站在那里,身材苗条,衣着简朴,却不失姿色。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这秀雅绝俗之色,不光男子见了倾心,就连祁月见了,也是心动不已。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定将倾尽所有追随。

    沈明钰比起三年前,更加美丽动人,她见祁月走过来,嫣然一笑道:“三年未见,小月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祁月走到她跟前,扭头一边,假意不去看她,轻声埋怨道:“明钰姐这三年也不曾去看我,想来定是认识了纳兰二公子,把我忘记了吧。”

    沈明钰无奈苦笑着双手捏了捏她的脸,甜言教训道:“你那一张利嘴呀,真是比以前更厉害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祁月嘿嘿一笑,绕到沈明钰身后,抚起她那乌黑的秀发,道:“那最好,我呀也不想嫁出去呢。”

    祁月七岁时候认识的沈明钰,至今已经有十二年,这是她这么多年唯一接触过的女性,所以在她心里早已把沈明钰当成自己亲人一般,平时更是无话不谈。

    两人坐下随意聊了两句,而后便谈论到辛沐。沈明钰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到辛沐呢?他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

    “没见着,估计啊又跑去和哪个女孩子谈情说爱去了吧。”

    沈明钰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教训道:“你看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祁月嘴里不服气的嘟囔着:“本来就是。”

    沈明钰正好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些江湖上的传闻,于是便说给祁月听:“我倒是听说他呀,和那古宇天城浅云堂堂主关系不错,两人也是郎才女貌,正好一对。”

    祁月神情忽然间紧张起来,问道:“可是那秦忆文?”

    见着她这变化,沈明钰倒弄不明白了,追问她:“对,怎么你也听说了?”

    “看来这事果真不假,可恶,他居然敢瞒着我。”

    “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我不管他到没到年纪,瞒着我就不行,哼!”

    沈明钰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她知道,辛沐祁月两人虽然时常拌嘴,但关系确实特别好。她算是从小看着两人长大的,对这两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她虽比祁月大不了多少,却要成熟很多,在她看来,祁月还是像小时候那般,爱耍小孩子脾气。

    沈明钰看着祁月,内心多少充满了羡慕,少女芳华年纪,无忧无虑。但是想到发生在祁月身上的遭遇,她又深感同情。

    一想到这里,她垂下头,神情略带伤感,眼若含泪,轻声问祁月道:“这次是三老让你出来的?”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祁月倒没有察觉到沈明钰的变化,很是平常的说道,“想着这最后一年,总不能还待在那一小块地方吧。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多认识一些人,多知道一些事,这样以后……”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慢慢,眼神暗淡下来,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会儿,她想到了很多事,这些年发生在她身上的很多事,有些事情,她能够改变,而有些事情,她怎么也改变不了。

    以后,她还有以后吗?

    这些事,沈明钰当然知道,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每当想起,就感同身受般难过伤感。

    她坐到祁月身边,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知道,在这个时候,祁月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曾经那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芳龄少女,可蕴藏在她心中那宿命的悲,却从未变过。当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红尘尚未染指,长路未及天涯,姑娘一曲相思,一曲断肠,情难以自拔。

    其实祁月从未被这种宿命所打败,相反,命中注定倒赋予她格外开朗的性格。她明白,既然改变不了注定的事,那就应当笑着坦然去面对,未来的路,哪怕不长,也要坚定的走下去。

    她羡慕沈明钰,即将拥有美妙的姻缘,将来也能享受到儿孙满堂的欢愉。未能感受这一切,是她唯一的遗憾。

    眼角不经意间几颗泪珠滚动,她悄悄用手抹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春风桃花起,古堡伊人情。

    庭院里,纳兰若誉在凉亭抚琴弹曲;桃树下,纳兰青枫应着旋律执剑起舞。辛沐与原封依旧在饮茶论武,秦忆文在屋里打坐调息,霸刀六杰兄弟几人在湖边相互切磋武艺。

    满香阁,纳兰重德、清泉真人、聂引三人齐用膳;易婉君在屋里燃起火炉炼制药物,冷夜在屋外护法。宝塔上,沈星寒站在最高塔顶,俯瞰整座玉华堡。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几日后的婚宴,这玉华堡看似相安无事,殊不知一场阴谋正慢慢朝这座天下独一无二的城堡袭来,悄无声息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

    玉华堡,静心阁。

    夜里,月光皎洁,玉华堡里一片寂静。纳兰金城屋子里,还亮着灯光。屋中人并未入睡,正靠在窗边沉思,不知是期待还是焦虑,使得他难以入眠。想着即将到来的大婚之日,内心深处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他还在遐想着即将发生的种种事情,忽然一条黑影从他窗外的长廊里迅速掠过,正好被他瞧见。他心生好奇,立即翻出窗外,只见那黑夜迅疾如闪电般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他没多想,又翻进房间,拿起悬挂在墙壁上的配件的剑,跟将出去。

    “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月光洒在长廊上,纳兰金城紧跟着黑衣人,前者的速度并不是非常快,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在堡内穿梭,从前院一路跑到了后院,最后黑衣人停在了藏书楼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才进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纳兰金城也并未意识到事有蹊跷,跟着黑衣人的身影也进了藏书楼,起初他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刚进去没多久,大门忽然关上,原本灯火通明的藏书楼也瞬间暗下来许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慢慢一股紧张的压迫感涌上心头,他紧握剑柄,环顾四周,却不见黑衣人的踪影。

    纳兰金城刻意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深夜造访我玉华堡所为何事?”

    这个时候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够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只想以玉华堡的名头稍微震慑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事与愿违,他的想法终究是落了空。

    一阵阴冷的声音在纳兰金城耳边想起来,回荡在藏书楼中:“杀你的人!”

    这几个字犹如锋利的剑刺入纳兰金城的身体,以他的功力居然丝毫判断不出声音的源头是从哪发出来的。他震惊了,看来对手不是个一般的小角色,绝对是有备而来的。他额头渗出冷汗,握紧剑柄,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应敌。

    黑衣人没有给纳兰金城太多反应的机会,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动手,从横梁上方一跃而下,锋利的匕首,疾速的身影,朝纳兰金城袭来。

    纳兰金城见状,立即抽剑抵御,剑身抵住匕首前端,同时左腿运力朝黑衣人身子踢去。黑衣人收回匕首,身子在空中迅速翻转,随后挥左拳,正好和纳兰金城左拳相抵。只一瞬间,他又挥出右拳,不轻不重,正好打在纳兰金城侧身。

    纳兰金城中拳,虽未受伤,却还是朝后退了几步。短暂的交手,他便已经知道,对方的武功是要在自己之上的,要胜过他,已然是不可能的事,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想办法出去,哪怕是来几个巡逻的守卫也好过自己单打独斗。他眼神撇了撇门口处,准备伺机而动。

    黑衣人在高处察觉到纳兰金城的异样,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飞速越过横梁,挡在了正门口,手中的利刃就好似勾魂的刀,悬在纳兰金城心头,稍有不慎,则战败身死。

    纳兰金城见唯一的出路被封死,已没有再出去的可能,而且藏书楼采用特殊的材料建造而成,纵使自己大声喊叫,外面的人也很难有所察觉,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对方要处心积虑把他引到这里来的目的。他现在唯一能做到,就是支撑下去,直到有人能够发现里面的动静。

    纳兰金城紧握住手里的剑,目光直视前方的黑衣人,他深知自己虽然敌不过对方,却也不至于瞬间就落败,他保持警惕的状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几乎是一瞬间,忽然黑衣人消失在眼前,纳兰金城来不及反应,立即转身同时朝后挥剑,怎料黑衣人又从正面袭来,一掌正中纳兰金城后背,随后匕首在他侧身划过,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裳,三两招下来,纳兰金城已是受伤不轻。黑衣人又欲朝纳兰金城身体上方进攻,纳兰金城顾不及所受之伤,连忙运剑抵御。

    剑气升腾,海纳百川配合破辰剑法,瞬间在四周释放出几道剑气来,纳兰金城趁机跃起,朝黑衣人斜刺而去。此一番威力令黑衣人也不敢小觑,迅速用匕首招架起来。两人对峙十余招,剑气将四周的墙壁割出裂痕来。可纳兰金城毕竟已有伤在身,剑法已发挥不到极致,虽威力不小,却还是被对方轻松化解掉。

    黑衣人见纳兰金城已经开始有些使不上力,在挡住他凌厉攻势的同时,右腿运力朝他踢过去,纳兰金城躲闪不及,正好被踢到右手腕处,顿时只觉手臂一阵刺痛,手中的剑也随之滑落,他来不及关乎右手的伤势,立即挥出左手想去握住还未滑落的剑,岂料黑衣人又是一脚,将剑踢飞至立柱旁,随后一掌正好打在纳兰金城胸前。纳兰金城瞬间感觉体内血气翻涌,随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胜负已分,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纳兰金城并无还手之力,他半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右手捂住胸口,左手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这时,他朝着不远处的正向他缓缓走来的人问道:“既然我已着了你的道,也只好认命了,不过在死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个将死之人无需知道太多,你错就错在自己生在玉华堡。”

    黑衣人虽未说明此举目的为何,不过纳兰金城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这是针对于整个玉华堡的,而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已。只是现在他已经受伤,根本无法再逃出去,更不知道对方是谁,纵然知道再多秘密,也是无济于事。

    黑衣人没有再给他时间,飞身上前,手中旋转的匕首就像判官笔一般,在划破纳兰金城咽喉的瞬间也在死亡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鲜血如泄洪般喷涌而出,纳兰金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最后看着跟前这个至他于死地的人,心里的不甘、怒火也渐渐平息。这一生的点点滴滴在脑中一闪而过,此时此刻,所有的都即将化为尘埃落地。在他闭眼倒下的最后一刻,脑子里只有他那未过门的媳妇——沈明钰。

    黑衣人从纳兰金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将鲜血染红的匕首擦拭干净,又将布料扔在了一旁。离开前,他并未将藏书楼灯光点亮,相反他更希望这里的事情早一点被人发现。

    从此,他的刺杀名单上又多了一人。来无影去无踪,这便是他身上背负的任务。黑夜里,身影极速穿梭,没有人知道他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