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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

    奶香淋面脆皮面包,重量100g。

    个头只有成人巴掌大,几口就吃能完。

    更别说是三个人共分一个面包,已经吃完手中面包的孙上学咂咂嘴,回味着口中的奶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村里红白喜事大席上的肉都没所谓的面包好吃。

    吃美的孙上学明显还想再吃,他伸出手,拿向剩下的三袋面包。

    出乎人意料的是,看到这一幕的孙田一把将剩下的三袋面包盖住,隐秘的递给孙上学一个眼神,示意孙上学不要再吃。

    孙田当然不是心疼面包,事实上他愿意为了孙上学付出一切——那是他的孩子。

    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要制止住孙上学继续吃掉面包,不是因为他贪吃,更不是害怕面包有毒,而是孙田有自己的苦衷。

    穷苦人不配吃这么好的食物。

    看懂的孙上学只能悻悻的收回伸出的手,整个过程倒没有太过失礼。

    接着孙田看向苏木,脸上有着期待问道。

    “苏兄弟,面包会坏吗?”

    苏木点点头说道。

    “会,一般来说面包最佳食用期是三天内,放个十天再吃问题也不大,再晚就不行了,会变质。”说到这看着失落的孙上学,苏木补充道:“所以,最好是今天就都吃了,没必要省。”

    孙上学听后期待的看向苏木,期望苏木能为自己说说话,毕竟是苏木带来的面包,他说一句,父亲应该会让自己吃。

    孙上学真的还想再吃一个面包。

    但苏木认为送去孙田的东西就应当是孙田的,自己无权分配,而孙田又明显有自己的道理,自己更无权干涉了。

    不然怎么样,自己在孙上学面前当好人,让孙田这个父亲当坏人吗?

    孙田则仔细的收起面包,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叹息——要是能放的久一点就好了。

    苏木看着父子二人的举动一头雾水,三个打折买的面包,至于这么慎重吗,搞得好像是三块面包是黄金一样。

    ……

    深夜。

    苏木躺在孙田为他搭建的简易床铺上,眼神盯着头顶天花板,支撑茅草的横梁木出了神。

    总觉得下一刻会断裂掉下来似的,这样就能砸死自己,穿越回原来的世界。

    但苏木突然又想到自己有【伤害避免】这个技能,恐怕这根横木就是真掉下来也砸不死他,不免惆怅。

    “如果回不去的话,我该干什么呢?”

    苏木想着,今天根据从孙田处了解到的信息分析。

    大夏王朝所使用的武器还停留在刀剑盔甲,人也做不到飞檐走壁,踏水无痕,没有轻功内力,更没有灵气仙人,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王朝。

    “所以我真的无敌了?”

    苏木轻勾手指,一柄银白色具有机械美感的沙漠之鹰出现到手中,感受着钢铁冰冷但真实的质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是不是太轻松了,也没有系统给我发布个难度超高的灭世级大任务,总觉得不安心……”

    “如果回不去原本的世界,我又拥有可以无限召唤的现代热武器,岂不是可以在大夏横行?!”

    “可以卖几件兵器赚点钱,然后用卖兵器的钱来置办房屋地产,当个甩手掌柜,买几房漂亮小妾,日子过的美滋滋。

    不对,我都有枪了,完全可以抢啊。

    直接入朝去当个将军,有合法身份,看上什么抢什么。……那为什么不直接当皇帝呢?天下我最大。”

    “整理朝政有些累,多少贤明皇帝是累死的,咱又做不到完全不管百姓。还是当个幕后黑手,站在皇帝背后,一边享受,一边出点主意,让皇帝去忙,这个最靠谱。”

    已经能幻想到自己未来荣华富贵的样子……想到这苏木看向已经睡着的孙田父子,在自己穿越到大夏之后,面临最大危机救自己一命的人,暗下决心。

    “你救了我的命,几块面包的恩情算不得还完。”

    对于恩情的定义,苏木心中也有明秤,即使孙田认为苏木的面包足以抵过救命之恩,但苏木觉得不够,那就不够。

    相反如果苏木觉得已经报答够了孙田的恩情,即使孙田认为不够想要挟恩图报,苏木也不会答应。

    ……

    一夜无梦。

    苏木拖着懒散的身躯推开门板,迎着屋外刺目的阳光,发现自己竟是一觉睡到了日头正午。

    在阳光的沐浴下舒展身体,走出门,朝远处眺望,十步一间草房。

    孙田所在的村子叫小邑村,而他在村子里竟然不算最穷的,因为他有一个小院围墙,用竹木编制,黄土泥糊。

    院门则用麻绳绑住细木枝制成的木板,感觉一脚就能踹散,十分简陋。

    村里最穷的一档人连院子都没有。

    院中孙上学正用手将细树枝掰断,准备当柴火用,于是问道。

    “上学,你爹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爹爹出门办事去了。”孙上学应了一声,双手各抓住干树枝一头,朝腿膝盖一压,干树枝当即断成两半,看向苏木的穿着问道:“你的衣服怎么了?”

    “我那身衣服太招摇了,所以扯烂了。”苏木低头,看着新造的衣服。他将原本的运动裤膝盖往下剪掉,沾了土,如果不细看,和孙田的裤子差别不大。

    上半身就更简单了,苏木根本没穿。

    其实穿也没关系,往上沾点土,农人的衣服本就补丁多,胡拼乱缝的人多了,本就没个固定样式,只要弄脏一点,也没人能发现,这也是孙田没太在意苏木穿衣的原因。

    光着膀子的苏木凑近孙上学,故作凶狠的表情说道:“你爹就放心把你留在家里,不怕我是坏人。”

    孙上学丝毫不在,瞥了一眼苏木说道:“爹爹说,你长得干干净净,是个读书人,不是坏人。……我看你也不是坏人,坏人哪舍得把那么好吃的面包给我们。”

    他说的倒也没错,毕竟现代人的教育底蕴足以碾压古代的大部分人,尤其对于像孙上学这样的农户,当然算得上读书人。

    苏木笑道:“你还有股机灵劲……是要劈材做饭,我来帮你弄柴。”

    吱呀……

    院门被推开,消瘦黝黑的男人扛着麻袋走进来。

    “孙大哥,回来了。”

    “爹。”

    回来的人自然是孙田,他走路的姿态和平常并无两样,背上的麻袋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通过紧抓麻袋的手已经攥的发白能看出来,麻袋里的东西对他至关重要。

    孙田将院门关起,他拉着孙上学走进屋中,没有避讳苏木,打开麻袋。

    里面装着的是三十斤猪肉,半袋子粮食。

    苏木大失所望,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但看孙家父子双眼望穿的模样,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孙田将猪肉放在案上,只取了苹果大小的一块,又从那一块上切下薄薄几片,剩下的用布包起……

    生火做饭。

    肥猪肉和炙热的铁锅接触,一股噼里啪啦的油爆声响起,煸出的猪油香气却令苏木有些不适。

    “好腥气啊。”

    古代的猪肉未经处理,腥气极重。

    苏木皱眉,眼看着孙田往锅里撒了一点盐就准备出锅,没用生姜大葱去腥,猪肉的腥臊味直冲脑门。

    孙田呈最多的肉加一块饼子递给苏木。

    苏木接过饼子将碗中的肉塞到孙上学的碗中。

    “给上学吃,我还不饿。”

    他才饿了一天,吃不下带腥气的肉。

    收到肉的孙上学掩饰不住笑意美美的吃起来,一片肉要嚼上半天才咽下。

    砰!

    正吃着饭,突然院门被人踹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流里流气。

    “孙田,听说你家来客人了,怎么也不向村里报告。”

    声音既轻浮又带着挑衅的意味,令人感到不适。

    夹杂凌乱的脚步声,对方不止一人,从数量来看应该有四,五人一起进院。

    随着屋门被推开,与苏木想象中不同的是,来人二十多岁,神色轻浮,但身材却是很健壮,比孙田高出一个头,敞开上衣,腹肌沟壑明显。

    “刘家三郎,你来干什么?有朋友来的事我已经和里长说过,和你们民勇队没关系!”孙田皱起眉。

    刘家三郎其实就是里长的弟弟,在家里排行老三,本名唤作刘三力,在村里拉了一群人组建了民勇队。

    刘三力和家里老大,村中里长刘大全一文一武,俨然成为了村里的土皇帝。

    刘三力转身对着苏木一抱拳,十分客气。

    “阁下就是孙田的朋友?我叫刘三力,你好。”

    “你也好。”苏木回应。

    刘三力微不可察撇了一下眉。

    普通,太普通了,完全没有高人的气质,长得挺标致,但是光着上身,一副庄稼汉模样,绝不是城里达官显贵——光着膀子对他们来说是有失尊严的事情。

    全哥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专门让我来看看,没想到只是个绣花枕头。

    一阵失望的刘三力转而看向孙田道:“孙田,面包还有没有,你再去弄来一些,咱拿猪肉和你换。”

    说着话,刘三力一边招呼身后民勇队的人跟着进屋,一起翻找。一边走上前,从孙上学碗中用手挑出一块肉放入嘴中,嚼吧嚼吧吃了。

    至于孙田他根本不在乎,在小邑村里他还能翻天不成,最多扔给他几块猪肉就打发走了。

    苏木本能的想发作,却被孙田一手按住,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惹不起刘三文。

    索性“抄家”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撂下一句回见后,刘三力就离开了。

    直到刘三力彻底走后,苏木这才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让人欺负了?”

    他心里憋起一股火,年轻藏不住心里想法,神情恨恨的孙上学就更憋不住了。

    苏木摸了摸鼻子,走到孙上学身边诱惑道:“来,说出你的梦想。”

    哪怕梦想是杀死欺负人刘三力,我可以替你们去杀了他。

    “梦想……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苏木的问话,孙上学一脸疑惑,显然没听说过梦想这个词汇。

    苏木意识到这一点,解释道:“梦想就是你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快说吧,说你们想杀了刘三力……

    “想不交税。”

    孙上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最想要的就是不交税,这样家里的粮食就够吃了,不用每天为凑粮食发愁。

    苏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转头看向孙田道。

    “孙大哥,你呢,你有什么梦想吗?”

    孙田思考片刻,于是指了指孙上学,叹了一口气道。

    “想让这孩子念书。”

    孙上学听后没什么反应,情绪不高,苏木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念书,就听孙上学说道。

    “念不了,爹爹,我不去念书。”

    孙田罕见的有了怒气,怒道。

    “胡说什么,你不念书怎么能有出息,我给你取名上学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难道你想一辈子烂在地里?你娘当年为了你念书死的,你敢忘了?”

    孙上学听到孙田提他娘,双眼瞬间就红了,语气中充满委屈。

    “娘当年就是因为我上学,所以得了病没钱治死了。”说完孙上学眼泪不停留下,也不吃饭,用手抹去泪水,继续说道。“爹,我要是去上学,把咱家里钱都花完了,夏税怎么办?”

    看着自家孩子的可怜模样,孙田心也跟着痛,他语气放缓道。

    “咱家有钱,家里存着粮食,分出一半给你交学费,加上猪肉。够了,夏税也够了。”

    孙上学也平静许多,泪不在流,但语气依旧绝望道。

    “夏税够了,那秋税呢?今年的学费够,明年呢?爹,放弃吧,不念书了。”

    孙田摇头,语气激烈道:“不行,秋税凑的起,不用你操心。明年的事,明年再说,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你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交学堂交钱。”

    孙田已经决意,不论是砸锅卖铁都要供孙上学念书,只要孙上学能出人头地,哪怕把家里的地卖了也行。

    “如果解决了税收。”

    苏木一直沉默着,突然开口道:“是不是就能让上学念书?”

    孙田不知道苏木为什么问,但还是肯定道:“是,如果不用交钱,肯定能让上学念书。”

    苏木问:“夏税什么时候收?”

    “具体时间不知道。”孙田摇头道:“大概十几天后,一般是等麦子割了,不然真来了也没粮食给。”

    之后苏木没在说话,但内心已经默默的下了决断——他要替孙田解决税收问题,让孙上学能安心念书。

    具体的就是等收税的官员来了,他先这样,再那样,狠狠的解决,让小邑村和官府都不敢欺负孙田父子。

    等解决完这件事,苏木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安心上路,去到王城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一时间竟是想的痴了,然后带着畅怀笑意对孙田说道。

    “孙大哥,可否容我再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