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个两难
陈家祖宅建在离宗庙不远处，藏在宽宽窄窄的小巷子中。关长青从门中走出，挺着一个小孕肚子慢慢悠悠地往巷子外的宗庙走去，手里还拿着一袋香一袋祭品。
她要去给珍珠娘娘上柱香，也想问问这胎是男是女。
关长青本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在她眼里，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那就让他成龙成凤便好，管什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不过说到底，关长青还是怕，毕竟孩子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做主的，她想生个孩子好好养活便好，但陈家的人却是期盼她生个男孩子。
再者，她头上还顶着陈大爷陈大娘的话语，说是什么“农村还是要生个男孩子的好”，让她着急了好些日子。
陈宇和倒是不介意。他刚知道关长青怀孕的时候，还想照常跟她行房事，但听了关长青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立马便跳了起来，还抱着关长青往陈大爷陈大娘的房里跑去，把这个消息匆匆告诉了。
关长青原本还不想说，想跟陈宇和去卫生所花钱托人帮忙看看到底是男是女，再一起告诉了，但那晚陈宇和也不顾的她说什么，就高兴地说了出去，还满口说着：“没事没事，是男是女都好啊！”关长青也就住了嘴。
只是，她还是不放心。自从她怀了孕，那陈二嫂便一直对着她讲着生孩子的事情，什么“我很希望你生个男孩子啊”，什么“村里那个陈医生可以帮人看看是男是女，花点钱就好了，也不怕那些大队的主任来查”，又是什么“我们家穷，没有什么家产，所以你就好好生，不用像他隔壁二狗家那样，为了个破祖宅闹的鸡飞狗跳的”。关长青都听在耳朵里，也是烦躁了很久。
“那二嫂真的是话事多，学了什么都是学给人听，才三十好几就这么像麻仁，皱皱巴巴！”关长青边往宗庙走去，便咕哝着。
怀孕以来四五个月，关长青被陈二嫂闹腾了好些日子，反倒是陈大娘一心地在帮她做这做那，也不让她太疲累，拉着关长青陈宇和便去了关长青领导家，撂下话来让关长青休了孕假，也让关长青内里得意了好久——毕竟现在正值学校要开学，她怀着孕又要忙开学的事情的话，肯定受不了。
也正因为怀孕休了假，陈宇和去深圳工作的事情才最终确定了下来。关长青孕期里拗不过陈大娘的劝说，于是答应了下来。其实，她也想着，深圳发展的好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为了这个，她还是愿意的。
只是现在，唯一夹杂在她心里的愁绪便是，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男孩的话，自然顺了陈家人的意，对关长青来讲也是极好的；女孩的话，虽关长青也会一样厚爱着，但对陈家人来说的话，那就只是下一胎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姐姐罢了。
这也是问题的最大所在。关长青不想像别人一样生一堆，但也拗不过陈家人的嘴，也说不过陈家亲戚的众多闲言碎语......
她一路走，一路烦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宗庙门口。
看那宗庙土黄的墙，裂的裂，漏出洞的出洞，只有那大门还是像刚着了漆一样，明丽亮堂。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正像那门神一样是带把的就好了，免得她以后还有一堆麻烦，又得心烦。
关长青站在门口想得出神，忽然听背后有人叫了一声：“宇和媳妇！”
关长青应声转过头去，是给她说媒的陈老姑。
“陈老姑，你也来拜神呀？”
“是啊是啊哈哈，我们家刚搬了，我来求一求福气！”陈老姑走到关长青身边，握住她手臂笑道。
“我也是哈哈，想着给孩子求一求福气。”关长青摸了摸肚子说道。
陈老姑顺着话看过去，笑容更盛：“好啊好啊，是男是女知道吗？”
“这哪里知道，卫生所不给说嘛哈哈。”
“也是也是，这孩子生出来就好，是男是女都是福气！”
“哎是的。”关长青本想再多说几句，但想想还是不好说也就作罢。
她今天来宗庙，除了给孩子求一求福气之外，也是给自己求一求。晚上要去那陈医生的所里看看，也许就能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了......
关长青叹了口气，便进去了。
到了晚上，陈宇和从外头回了家，接了陈大娘的叮嘱，就带着关长青往陈医生所里走去。陈大爷倒不认同，临他们俩出门前，还在门里骂骂囔囔，说这是要让人笑话，让那村委主任不好做人。陈大娘骂了几句，也就罢了。
反倒是关长青听了进去，心里烦躁得很。
陈宇和走在前头，步伐飞快，也不等关长青走在后头，挺着肚子走得慢。
“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陈宇和转过身，摸了摸脑袋，停在原处，等着关长青走了上来，才拉着她继续走。
“你说，我们这去陈医生所里看孩子是男是女，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哎，没事的，人家也有去看是男是女啊，别怕。”
“好。”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到陈医生诊所里，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陈医生便走了出来，迎他俩进去。
关长青被扶着走了进去，陈宇和也跟在后面。
“宇和啊，人家长青都怀了这么久了，你也不扶着她！”陈医生的媳妇埋怨道。
陈宇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门里，“好好，进去吧进去吧！”
“他啊，一整天都不知道在干嘛，白天出门晚上才回来，也不跟我说在干嘛。”关长青转过头骂道。
陈宇和有点窘迫，语气也快起来：“没干嘛啦，先进去吧。”
四个人走了进去。
关长青被陈医生和护士拉进去做检查，陈宇和便在外头客厅和陈医生媳妇聊起天来。
忙了好一会，关长青和陈医生也出来了。
陈宇和想起方才，忙着站起身来扶着关长青，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关长青看了看陈宇和，又摸了摸肚子，看了看陈医生，转头笑道：“是个女孩子。”
陈宇和立马大笑起来，忽而说道：“那医生，长青怀孕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少吃油辣，清淡点，也多休息就好，其他的就跟之前跟你们说的一个样！”
“好好好，知道了，谢谢医生哈！”陈宇和开始聊起来。
关长青站在陈宇和旁边，只是笑着点头，但心里却是开始复杂起来。虽然女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孩子，但是那陈大爷陈大娘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有孩子原本是件高兴事，但她关长青却是一半欢喜，一半烦躁。不过她真正担心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得不到疼爱，那毕竟是陈家的孩子，必定受人怜惜，但自己就不一定了，若是陈家让她再生，她也不得不生了。谁让那重男轻女的流毒，到现在都还在呢......
她跟着陈宇和走回家，又要怎么面对陈大爷陈大娘的脸色和话语呢？
她要去给珍珠娘娘上柱香，也想问问这胎是男是女。
关长青本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在她眼里，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那就让他成龙成凤便好，管什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不过说到底，关长青还是怕，毕竟孩子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做主的，她想生个孩子好好养活便好，但陈家的人却是期盼她生个男孩子。
再者，她头上还顶着陈大爷陈大娘的话语，说是什么“农村还是要生个男孩子的好”，让她着急了好些日子。
陈宇和倒是不介意。他刚知道关长青怀孕的时候，还想照常跟她行房事，但听了关长青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立马便跳了起来，还抱着关长青往陈大爷陈大娘的房里跑去，把这个消息匆匆告诉了。
关长青原本还不想说，想跟陈宇和去卫生所花钱托人帮忙看看到底是男是女，再一起告诉了，但那晚陈宇和也不顾的她说什么，就高兴地说了出去，还满口说着：“没事没事，是男是女都好啊！”关长青也就住了嘴。
只是，她还是不放心。自从她怀了孕，那陈二嫂便一直对着她讲着生孩子的事情，什么“我很希望你生个男孩子啊”，什么“村里那个陈医生可以帮人看看是男是女，花点钱就好了，也不怕那些大队的主任来查”，又是什么“我们家穷，没有什么家产，所以你就好好生，不用像他隔壁二狗家那样，为了个破祖宅闹的鸡飞狗跳的”。关长青都听在耳朵里，也是烦躁了很久。
“那二嫂真的是话事多，学了什么都是学给人听，才三十好几就这么像麻仁，皱皱巴巴！”关长青边往宗庙走去，便咕哝着。
怀孕以来四五个月，关长青被陈二嫂闹腾了好些日子，反倒是陈大娘一心地在帮她做这做那，也不让她太疲累，拉着关长青陈宇和便去了关长青领导家，撂下话来让关长青休了孕假，也让关长青内里得意了好久——毕竟现在正值学校要开学，她怀着孕又要忙开学的事情的话，肯定受不了。
也正因为怀孕休了假，陈宇和去深圳工作的事情才最终确定了下来。关长青孕期里拗不过陈大娘的劝说，于是答应了下来。其实，她也想着，深圳发展的好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为了这个，她还是愿意的。
只是现在，唯一夹杂在她心里的愁绪便是，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男孩的话，自然顺了陈家人的意，对关长青来讲也是极好的；女孩的话，虽关长青也会一样厚爱着，但对陈家人来说的话，那就只是下一胎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姐姐罢了。
这也是问题的最大所在。关长青不想像别人一样生一堆，但也拗不过陈家人的嘴，也说不过陈家亲戚的众多闲言碎语......
她一路走，一路烦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宗庙门口。
看那宗庙土黄的墙，裂的裂，漏出洞的出洞，只有那大门还是像刚着了漆一样，明丽亮堂。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正像那门神一样是带把的就好了，免得她以后还有一堆麻烦，又得心烦。
关长青站在门口想得出神，忽然听背后有人叫了一声：“宇和媳妇！”
关长青应声转过头去，是给她说媒的陈老姑。
“陈老姑，你也来拜神呀？”
“是啊是啊哈哈，我们家刚搬了，我来求一求福气！”陈老姑走到关长青身边，握住她手臂笑道。
“我也是哈哈，想着给孩子求一求福气。”关长青摸了摸肚子说道。
陈老姑顺着话看过去，笑容更盛：“好啊好啊，是男是女知道吗？”
“这哪里知道，卫生所不给说嘛哈哈。”
“也是也是，这孩子生出来就好，是男是女都是福气！”
“哎是的。”关长青本想再多说几句，但想想还是不好说也就作罢。
她今天来宗庙，除了给孩子求一求福气之外，也是给自己求一求。晚上要去那陈医生的所里看看，也许就能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了......
关长青叹了口气，便进去了。
到了晚上，陈宇和从外头回了家，接了陈大娘的叮嘱，就带着关长青往陈医生所里走去。陈大爷倒不认同，临他们俩出门前，还在门里骂骂囔囔，说这是要让人笑话，让那村委主任不好做人。陈大娘骂了几句，也就罢了。
反倒是关长青听了进去，心里烦躁得很。
陈宇和走在前头，步伐飞快，也不等关长青走在后头，挺着肚子走得慢。
“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陈宇和转过身，摸了摸脑袋，停在原处，等着关长青走了上来，才拉着她继续走。
“你说，我们这去陈医生所里看孩子是男是女，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哎，没事的，人家也有去看是男是女啊，别怕。”
“好。”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到陈医生诊所里，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陈医生便走了出来，迎他俩进去。
关长青被扶着走了进去，陈宇和也跟在后面。
“宇和啊，人家长青都怀了这么久了，你也不扶着她！”陈医生的媳妇埋怨道。
陈宇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门里，“好好，进去吧进去吧！”
“他啊，一整天都不知道在干嘛，白天出门晚上才回来，也不跟我说在干嘛。”关长青转过头骂道。
陈宇和有点窘迫，语气也快起来：“没干嘛啦，先进去吧。”
四个人走了进去。
关长青被陈医生和护士拉进去做检查，陈宇和便在外头客厅和陈医生媳妇聊起天来。
忙了好一会，关长青和陈医生也出来了。
陈宇和想起方才，忙着站起身来扶着关长青，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关长青看了看陈宇和，又摸了摸肚子，看了看陈医生，转头笑道：“是个女孩子。”
陈宇和立马大笑起来，忽而说道：“那医生，长青怀孕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少吃油辣，清淡点，也多休息就好，其他的就跟之前跟你们说的一个样！”
“好好好，知道了，谢谢医生哈！”陈宇和开始聊起来。
关长青站在陈宇和旁边，只是笑着点头，但心里却是开始复杂起来。虽然女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孩子，但是那陈大爷陈大娘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有孩子原本是件高兴事，但她关长青却是一半欢喜，一半烦躁。不过她真正担心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得不到疼爱，那毕竟是陈家的孩子，必定受人怜惜，但自己就不一定了，若是陈家让她再生，她也不得不生了。谁让那重男轻女的流毒，到现在都还在呢......
她跟着陈宇和走回家，又要怎么面对陈大爷陈大娘的脸色和话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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