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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忍无可忍

    关长青悻悻地走到卫生间里,刚关上门便悄悄声地骂着陈二嫂。

    她对陈二嫂,早就有所不满了。

    别提自己刚嫁过来的那天,四处说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指的是去深圳,还在宴席时让自己这个新娘子做这做那,打着“农村女人什么都不会做”的理由,让自己又不好意思刚嫁过来便与她争辩。

    看那陈二嫂,虽然手脚麻利,但是思想却是跟陈大娘如出一辙,总是逼得关长青气火攻心。

    不过,人家怕也是看中了关长青希望一切平和的心态,才三番两次地说着一些明知会让关长青愤怒的话来。

    但虽然这么讲,关长青却认为,陈大娘和陈二嫂也只是两个被陈旧思想毒害的普通女人罢了,毕竟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关长青对她们的所做所为都看在眼里,也不会相信她们是为了气自己,而说出那些话来。

    陈大娘便不说了,活了五六十岁,一些观念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但是,最让关长青不能理解的是,陈二嫂这位大不了她十岁的女人,却是对“农村女人什么也不会”、“女人应该多考虑男人一些”之类的鬼话深信不疑。

    “好歹也有个在读初中的孩子啊,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关长青想到这些,总是摇起头来,“她儿子可能也不会分辨这些,我以后的孩子,可不能像他们家一样。”

    洗漱完毕,关长青坐了一会马桶,便开门出去。

    陈大娘陈二嫂已经把大部分东西收拾完毕,只差再做一两盘桃心粿便可以开始拜神了。

    关长青手脚放快,三两步就走到陈大娘身边,坐了下来。

    “妮,还需要多少个呀?”

    “别问多少个,就把这一坨粿泥做完就是了。”陈大娘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

    关长青应了一句,便在手里抹了抹一把生粉,又抓起一团粿泥,在手中揉搓。

    桃心粿又叫红粿,是潮汕地区特有的一种面食。用生粉、薯粉、蒸熟的粿条面还有各家一些特有的调料等,搓成粿泥,再点上一点食用大红,揉搓成一团梅红色,便可以抓出一小团来,揉成圆球状,包进韭菜料,或者藕泥,或者淮山碎,各味不同。

    桃心粿之所以称其谓,是因为刻粿的模具呈一个桃心状,虽不是完完整整地像一个桃心,但却可以看出像模像样的形状来。

    关长青做姑娘时,本来对潮汕做粿之事不感兴趣,但出于对日后出嫁的考虑,还有关大娘苦口婆心的劝诫,才专心学起本事来。

    每次初一十五要拜老爷时,家中便要做粿祭拜,关长青便跟着关大娘在旁边做粿,日子长了,便学的一手好本领。

    不过,对于祭拜之事,关长青却是将信将疑。世间鬼神是否存在一直是个问题,但所谓心存则灵,还是有许多人信着。

    对于关长青来说,鬼神之事,自己也只是跟着老一辈做,说是有虔诚之心吧,自己不信;说是没有虔诚之心,自己也不信,毕竟每一次祭拜,自己看的比谁都紧要,展示自己的做粿能力,还有什么比祭拜鬼神之时更合适呢?

    关长青揉搓着手里粿泥团,又将其凹成碗状,包进陈家的传统——甜红豆——这种材料,关长青也是第一次见。手指几通操作,又将其按入模具,敲打出来,一个梅红色的桃心粿便成了。

    陈大娘在其旁,看着关长青麻利地做完一个又一个,不一会,便做成了半大盘。

    “长青啊,你这几个粿做的真是好看!”陈大娘看着盘中红粿,微微笑道。

    关长青也轻声笑了,“我跟我姨学了许久,人家都说她做的粿好吃,我也学到了一点。”

    “你姨呀?这也是本事。”陈二嫂也连连点头说道,“你姨是哪里人呀?”

    关长青正做着手中粿,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梅州人。”

    “梅州人?是客家的?”陈二嫂忽然口气怪异地问道。

    “是啊,梅州人,也是客家人。”关长青被陈二嫂阴阳怪气的一问,抬起了头。

    “这样啊,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陈二嫂仿佛听到些不愿听的事情,神色有些暗淡,但又一会,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又开口说道:“我们潮汕人之前也不娶外来人啊,怎么你姨会嫁过来的?”

    “就......”关长青本要说出了口,但仔细一想,陈二嫂本人便是七嘴八舌,忽然问起这些必然是要在外头闲言碎语,就住了口,“就是这样嫁过来呀,还能怎么样?”

    “那不对呀,我记得你爸都要六十了吧?你姨看起来还只是四十岁出头的样子。”陈二嫂继续问道,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正在做粿的关长青。

    关长青也不接茬,说道:“我姨确实是四十岁出头,年轻嘛就嫁过来了呗。跟这边人学了好多手艺,我也才学会做粿的。”

    “那确实,外地人学手艺也难的,语言不通。”陈二嫂顺着改了话题。

    “我看关大娘她手脚利索,在你们家里应该很能干吧?”陈大娘忽然插口说道。

    关长青转了头,不看陈二嫂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回答道:“是啊,我姨她也是啥都不会,在家里种田做家务却是很能干。”

    “跟我们说说呗,你姨她怎么嫁过来的?”陈二嫂不甘心,又重新插话进来。

    关长青心里白了一眼,又低了头,看了看陈二嫂,虽已经有些不可忍受,但还是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她也没有办法怎么闲言碎语吧。”

    正想着,关长青便开了口:“我姨她本来是客家人,住在三华,是因为我老外婆跟我爸家里有交情才给介绍的。”

    “你爸不是都五十好几了吗?那你姨嫁过来的时候,不就才十几快二十岁而已?”

    陈二嫂仿佛问出了她最想问的事情,很急切地看着关长青。

    关长青看出来陈二嫂的意思,仔细想了想,说道:“那倒没有,我爸在村里大队工作,结婚晚,可能有三十好几才娶的我姨,我姨那时候也就跟我现在差不多岁数。”

    “那毕竟还是差了好多岁吧。”陈二嫂摇了摇头。

    “而且啊,人家客家人有什么好的,在大队工作,再怎么样也有条件更好的啊,娶一个外乡人干什么?”

    关长青正做着手里红粿,听了这话却是立马停了下来,双眼直盯着摇头的陈二嫂,一团怒气就要冲出口来。

    陈大娘在旁看着二人,许是看不出关长青眼中怒意,也直巴巴地等着关长青回话。

    关长青看了看陈大娘,见她并无解救自己出陈二嫂辱母坏话之意,更是气的把手中红粿捏的变了形。

    可气就气在,那二人不仅言辞没有分寸,思想落后,更是对自己的怒意毫无察觉。

    关长青真是愤怒极了。

    自己的母亲虽是客家人,与自己的父亲差了许多岁,说好听了只是远嫁,但被人说难听了那就是童养媳。

    可无论如何,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做错什么,在家中也是稳稳当当,与邻居的关系更是好的不得了,这怎么到了陈二嫂的话里,自己的母亲不仅配不上我父亲,还要被她嘲笑是外乡人?

    自己深知陈二嫂会在外头胡言乱语,已经是说的谨慎又谨慎,但她却还是这样当着自己的面胡说。

    这要怎么忍!

    再说了,今早踢走拖鞋险些害自己摔倒的也是她;嫁过来以后,对着自己胡说八道,说着“农村妇女无用,只能靠着丈夫”、“凡事要多考虑些男人”这一类的糟话,更是让自己忍无可忍。

    说罢了,今天就要跟你陈二嫂吵一通!

    “你个神经病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