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关长表
时间一晃一个月，陈小妹也终于在昨天搬出去了。
她先前所说的话半分不假，只是香港之行比她想象中来的，要晚了许久。
那天她要走的时候，是江一明来接的她。关长青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江一明不算高大，反而有些瘦小，脸上戴着的眼镜也让他本来就瘦削的脸庞，显得更小。
陈小妹在房间里收拾走了衣物、被单，便匆匆往门外走。
临走前，陈小妹又转身看了看关长青，有些不自然地朝她走去，低声对着她说道：
“这个房子你们先住着吧，江一明虽然找了买家，但估计也没有那么快要你们搬出去，你们也先找着房子，找到了就搬出去。”
关长青点了点头，扶了扶眼镜。
她心里也知道，这个房子他们是住不久了。要不是陈小妹和陈大娘闹翻，估计他们现在还正吃着早饭，等着新一天的电视剧。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是必然的事情——陈小妹和陈大娘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夜之间铸就，那早已经是十年前积累下来。
只是，关长青没有想到，原来母女之间也能如此反目，甚至不留情面地执意搬走，连最后见一面亲生母亲都做不到。
陈小妹说完了话，又往关长青的房间看了一眼。
陈大娘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听着里头咿咿呀呀的潮剧声。
她叹了口气，便随外头的江一明，扬长而去。
关长青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又去了一辆车里，便有些垂着头，回了房子里。
坐在长椅上，关长青不断思考着来深圳以后发生的事。
先是住到陈小妹的房子里，听着她倾诉婚姻之苦；又搬到了陈宇和的工厂中，紧接着是爆炸，生孩子......
似乎每一件事，都是自己的预料之外。
关长青第一天来深圳时，就感受到此地与家乡的不同，即使是同一片蓝天之下的空气，仿佛也是深圳的气味更香甜。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展一段新的生活。
可当她坐在公交车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往窗外看时，那璀璨之极的霓虹灯却没有告诉她，原来此地的生活，也与家乡并无分别。
同样存在的争吵，甚至比在家乡的时候更为激烈；同样为生活而奔波劳累，可原来在家中才是更为舒适，最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为着房子愁眉苦脸。
关长青转头看看隔间里头，那咿咿呀呀的声音没有断过，陈大娘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那天争吵完以后，陈大娘便索性搬到了隔间里头住，把陈宇和赶到客厅睡觉。
这一段时间以来，关长青被陈大娘深夜的叹气声吵醒了许多次，总是睡得不好。
但陈大娘倒不是因为陈小妹而夜不能寐，只是寻常不过的呼噜声，到了她那里却变成了叹气声，扰得关长青心绪不宁，又不能对她说些什么。
昨晚也是一样，陈大娘糟糕的睡觉习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关长青粗浅的睡眠，就连到了早上，关长青也好像还在睡梦里，精神头怎么也喊不起来。
陈宇和倒是舒坦得很，到了长椅上睡觉都能睡得香，一大清早便起床，精神十足地叫着关长青准备早饭。
罢了，不去想昨晚睡觉的事。
今天，关长青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关长青便站起身子，轻声往隔间里头走去。
开了衣柜门，关长青往里头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钱包来，仔细翻找着。
她要拿上一点钱，去超市买点水果，买点吃食，顺便买一些食材回家，为今晚的接风洗尘宴做做准备。
床上的陈大娘眯着眼，往关长青那里瞧了一瞧，问道：
“你要上哪？”
关长青回了头，停顿了一下手中动作，轻声回答道：
“没有，我得去买点东西回家，尽量买多一点，明后两天就不用老是跑了。”
“嗯，也好。”
陈大娘随便回答了一句，便又眯上眼睛，继续听着收音机。
关长青也不再多留，匆匆拿了一点钱，揣在兜里，便往隔间外走去。
其实说起来，今天还是关长青第一次出门买东西，往常陈大娘不让出门，只留着自己在家里照顾孩子，让关长青憋得很。
细细数下来，自己出门的范围也只在这栋居民楼里，通常楼上楼下跑，要么给这家送点粿，要么给那家送点茶，再要么，就只是寻常做客，寻常聊天。
关长青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工厂认识的刘大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遇到，此时此刻，倒有些想念她。
说起来，工厂停工了半年多，刘大妹家也失去了经济来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哎，不说了，自己都还管不好呢，理会别人做什么！”
关长青避免着自己去想那些烦心事。今天，她可要高高兴兴地出门，高高兴兴地回家，迎接一个特别的客人。
关长青穿上鞋子，看了看摇篮里头的陈宁，安心地出门了。
下了楼梯，关长青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杂货店。那里头的老板也正好转头看过来，与关长青对上了眼。
老板笑着冲关长青点点头，大声问道：“要去哪里呀？”
“去买点东西。”
关长青刚把话顺嘴说出了口，才想到这样回答有些不太合适。
但她也没有想到，老板会忽然间跟她打起招呼。毕竟，关长青还从来没有上过她家的店，最多也是那日抱着陈宁上医院时，匆匆见了几秒。
老板嘴角笑意有些尴尬，语气也有点生硬地回答道：“哦，那你去吧！”
关长青也点了点头，快起脚步来往巷子里走。
绕过七横八竖的小路，关长青终于站在了公交站台上，四处望着。
这段路她没有怎么走过，但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好歹也算是走了对头，倒让关长青为这个小成就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搭了公交，坐了一小段路，关长青站在一家稍大的商场前，迈开步子往里头走着。
“买点牛肉，买点韭菜，还有鸡蛋好了。”
关长青在心中搜罗着记忆，努力回想着那个人的喜好。
“二弟要来，还是弄点他喜欢吃的好了。”
关长青笑着。
关二弟要来，是上个星期的消息了。
上星期的某天，关长青正如同往常一样收拾着房子，哄着孩子喝奶睡觉，便听到外头传来阵阵扣门声。
一个邮递员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操着深圳口音的普通话，对着一脸疑惑的关长青说道：“这家里有人叫关长青的吗？”
关长青听见自己的名字，忙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汕头来的信。”
邮递员把手中的信件推给关长青，检查了她的证件，才安心离开。
关长青把信封拆开，从里头拿出几张叠的整齐的信纸，仔细读着。
“哇！长表要来！”
关长青见字如面，一下子便知道了这信件出自谁手。仔细读罢，关长青不免喜形于色。
早就听说关二弟在家里娶了个媳妇，关长青便高兴得不得了。
她这个最调皮的弟弟，到了最后也能有了归宿，有了个家庭。
关长表送来的信里，还提到他媳妇的一点样貌，还附着一张他俩拍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上的这个关家二媳妇，留着一头茂密的黑色长发，肤色也有些黯淡，关长青不知为何，一下子便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更像了自己，是个在家干活干习惯了的。
“也好，二媳妇是个能干的人，倒也能管管二弟了。”
关长青捧着手中的信，看着照片，心中满是欣慰。
她也不去埋怨关家没有事先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只是全心全意地为自己这个弟弟高兴。
“没想到，长表还是关家第一个结婚的儿子，也还不错！”
关长青正挑着菜，心中默默想道。
在那商场里头逛了好一会，关长青才在前台付了钱，拿着东西往外走。
出了门，还是原来那段路，关长青不到半个小时，便回到了陈小妹的家中。
爬着楼梯，关长青不免想起陈小妹临走前说过的话，原本高兴的神情一下子全无，只存留下沉重的负荷。
“往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也得快点找房子了！”
关长青想着，爬上了楼，只听见房子里又传来几声交谈，门外还放着一双皮鞋，塞着袜子。
“哎！”
关长青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高兴地往房门走。
脱了鞋子，关长青又把东西放在灶台边，开了门往里头瞧着。
里头坐着的人听见声响，也正往门外看着。
“姐！”
关长青只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叫喊，才立马看清楚里头坐着的人的模样，颇有些兴奋地回答道：
“哎！弟，你来啦！”
两人拥抱了一会，互相寒暄近来状况，便坐了下来。
许久未见过亲人的关长青一直笑的合不拢嘴，劝着关长表喝着茶，吃着点心。
“不用了不用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跟陈老婶吃了很多了！”
关长表指了指正坐在旁边的陈大娘，笑着说道。
关长青才缓过神来，稳了稳激动的心情。
“哎？你媳妇呢？”
关长青看着关长表一人前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关长表摆了摆手，说道：“她明天才到呢！我们买不到一起的票。”
“这样啊，那没事。”
“嗯嗯。”
关长青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便又劝着关长表喝茶。
“哎对了，”正冲着茶，关长青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上次写信，不是跟我说有什么事情要谈吗？”
她先前所说的话半分不假，只是香港之行比她想象中来的，要晚了许久。
那天她要走的时候，是江一明来接的她。关长青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江一明不算高大，反而有些瘦小，脸上戴着的眼镜也让他本来就瘦削的脸庞，显得更小。
陈小妹在房间里收拾走了衣物、被单，便匆匆往门外走。
临走前，陈小妹又转身看了看关长青，有些不自然地朝她走去，低声对着她说道：
“这个房子你们先住着吧，江一明虽然找了买家，但估计也没有那么快要你们搬出去，你们也先找着房子，找到了就搬出去。”
关长青点了点头，扶了扶眼镜。
她心里也知道，这个房子他们是住不久了。要不是陈小妹和陈大娘闹翻，估计他们现在还正吃着早饭，等着新一天的电视剧。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是必然的事情——陈小妹和陈大娘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夜之间铸就，那早已经是十年前积累下来。
只是，关长青没有想到，原来母女之间也能如此反目，甚至不留情面地执意搬走，连最后见一面亲生母亲都做不到。
陈小妹说完了话，又往关长青的房间看了一眼。
陈大娘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听着里头咿咿呀呀的潮剧声。
她叹了口气，便随外头的江一明，扬长而去。
关长青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又去了一辆车里，便有些垂着头，回了房子里。
坐在长椅上，关长青不断思考着来深圳以后发生的事。
先是住到陈小妹的房子里，听着她倾诉婚姻之苦；又搬到了陈宇和的工厂中，紧接着是爆炸，生孩子......
似乎每一件事，都是自己的预料之外。
关长青第一天来深圳时，就感受到此地与家乡的不同，即使是同一片蓝天之下的空气，仿佛也是深圳的气味更香甜。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展一段新的生活。
可当她坐在公交车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往窗外看时，那璀璨之极的霓虹灯却没有告诉她，原来此地的生活，也与家乡并无分别。
同样存在的争吵，甚至比在家乡的时候更为激烈；同样为生活而奔波劳累，可原来在家中才是更为舒适，最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为着房子愁眉苦脸。
关长青转头看看隔间里头，那咿咿呀呀的声音没有断过，陈大娘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那天争吵完以后，陈大娘便索性搬到了隔间里头住，把陈宇和赶到客厅睡觉。
这一段时间以来，关长青被陈大娘深夜的叹气声吵醒了许多次，总是睡得不好。
但陈大娘倒不是因为陈小妹而夜不能寐，只是寻常不过的呼噜声，到了她那里却变成了叹气声，扰得关长青心绪不宁，又不能对她说些什么。
昨晚也是一样，陈大娘糟糕的睡觉习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关长青粗浅的睡眠，就连到了早上，关长青也好像还在睡梦里，精神头怎么也喊不起来。
陈宇和倒是舒坦得很，到了长椅上睡觉都能睡得香，一大清早便起床，精神十足地叫着关长青准备早饭。
罢了，不去想昨晚睡觉的事。
今天，关长青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关长青便站起身子，轻声往隔间里头走去。
开了衣柜门，关长青往里头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钱包来，仔细翻找着。
她要拿上一点钱，去超市买点水果，买点吃食，顺便买一些食材回家，为今晚的接风洗尘宴做做准备。
床上的陈大娘眯着眼，往关长青那里瞧了一瞧，问道：
“你要上哪？”
关长青回了头，停顿了一下手中动作，轻声回答道：
“没有，我得去买点东西回家，尽量买多一点，明后两天就不用老是跑了。”
“嗯，也好。”
陈大娘随便回答了一句，便又眯上眼睛，继续听着收音机。
关长青也不再多留，匆匆拿了一点钱，揣在兜里，便往隔间外走去。
其实说起来，今天还是关长青第一次出门买东西，往常陈大娘不让出门，只留着自己在家里照顾孩子，让关长青憋得很。
细细数下来，自己出门的范围也只在这栋居民楼里，通常楼上楼下跑，要么给这家送点粿，要么给那家送点茶，再要么，就只是寻常做客，寻常聊天。
关长青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工厂认识的刘大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遇到，此时此刻，倒有些想念她。
说起来，工厂停工了半年多，刘大妹家也失去了经济来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哎，不说了，自己都还管不好呢，理会别人做什么！”
关长青避免着自己去想那些烦心事。今天，她可要高高兴兴地出门，高高兴兴地回家，迎接一个特别的客人。
关长青穿上鞋子，看了看摇篮里头的陈宁，安心地出门了。
下了楼梯，关长青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杂货店。那里头的老板也正好转头看过来，与关长青对上了眼。
老板笑着冲关长青点点头，大声问道：“要去哪里呀？”
“去买点东西。”
关长青刚把话顺嘴说出了口，才想到这样回答有些不太合适。
但她也没有想到，老板会忽然间跟她打起招呼。毕竟，关长青还从来没有上过她家的店，最多也是那日抱着陈宁上医院时，匆匆见了几秒。
老板嘴角笑意有些尴尬，语气也有点生硬地回答道：“哦，那你去吧！”
关长青也点了点头，快起脚步来往巷子里走。
绕过七横八竖的小路，关长青终于站在了公交站台上，四处望着。
这段路她没有怎么走过，但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好歹也算是走了对头，倒让关长青为这个小成就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搭了公交，坐了一小段路，关长青站在一家稍大的商场前，迈开步子往里头走着。
“买点牛肉，买点韭菜，还有鸡蛋好了。”
关长青在心中搜罗着记忆，努力回想着那个人的喜好。
“二弟要来，还是弄点他喜欢吃的好了。”
关长青笑着。
关二弟要来，是上个星期的消息了。
上星期的某天，关长青正如同往常一样收拾着房子，哄着孩子喝奶睡觉，便听到外头传来阵阵扣门声。
一个邮递员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操着深圳口音的普通话，对着一脸疑惑的关长青说道：“这家里有人叫关长青的吗？”
关长青听见自己的名字，忙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汕头来的信。”
邮递员把手中的信件推给关长青，检查了她的证件，才安心离开。
关长青把信封拆开，从里头拿出几张叠的整齐的信纸，仔细读着。
“哇！长表要来！”
关长青见字如面，一下子便知道了这信件出自谁手。仔细读罢，关长青不免喜形于色。
早就听说关二弟在家里娶了个媳妇，关长青便高兴得不得了。
她这个最调皮的弟弟，到了最后也能有了归宿，有了个家庭。
关长表送来的信里，还提到他媳妇的一点样貌，还附着一张他俩拍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上的这个关家二媳妇，留着一头茂密的黑色长发，肤色也有些黯淡，关长青不知为何，一下子便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更像了自己，是个在家干活干习惯了的。
“也好，二媳妇是个能干的人，倒也能管管二弟了。”
关长青捧着手中的信，看着照片，心中满是欣慰。
她也不去埋怨关家没有事先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只是全心全意地为自己这个弟弟高兴。
“没想到，长表还是关家第一个结婚的儿子，也还不错！”
关长青正挑着菜，心中默默想道。
在那商场里头逛了好一会，关长青才在前台付了钱，拿着东西往外走。
出了门，还是原来那段路，关长青不到半个小时，便回到了陈小妹的家中。
爬着楼梯，关长青不免想起陈小妹临走前说过的话，原本高兴的神情一下子全无，只存留下沉重的负荷。
“往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也得快点找房子了！”
关长青想着，爬上了楼，只听见房子里又传来几声交谈，门外还放着一双皮鞋，塞着袜子。
“哎！”
关长青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高兴地往房门走。
脱了鞋子，关长青又把东西放在灶台边，开了门往里头瞧着。
里头坐着的人听见声响，也正往门外看着。
“姐！”
关长青只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叫喊，才立马看清楚里头坐着的人的模样，颇有些兴奋地回答道：
“哎！弟，你来啦！”
两人拥抱了一会，互相寒暄近来状况，便坐了下来。
许久未见过亲人的关长青一直笑的合不拢嘴，劝着关长表喝着茶，吃着点心。
“不用了不用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跟陈老婶吃了很多了！”
关长表指了指正坐在旁边的陈大娘，笑着说道。
关长青才缓过神来，稳了稳激动的心情。
“哎？你媳妇呢？”
关长青看着关长表一人前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关长表摆了摆手，说道：“她明天才到呢！我们买不到一起的票。”
“这样啊，那没事。”
“嗯嗯。”
关长青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便又劝着关长表喝茶。
“哎对了，”正冲着茶，关长青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上次写信，不是跟我说有什么事情要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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