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住处与孩子
回想起在深圳的日子，关长青总觉得那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她回想起住在陈小妹房子里的生活，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让她饱受煎熬。
所幸，关长青已经走出那个带给她噩梦的房子了。那座崭新的城市再美，在此时此刻，似乎也不属于她。
关长青一家又重新住在了这间小小的下山虎之中，与陈二嫂家保持着尴尬却又平静的关系。
逃亡深圳一年多，回来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变，都停留在了她与陈二嫂争吵的那天。
每一次关长青出门买菜，常常会撞见陈二嫂也挑着菜篮子，干巴巴地看着她。
又或者，在同一张饭桌之上，两人的筷子放在同一盘菜之间，又会惹起一大堆不必要的客套话，虽然寻常，却让关长青心中甚是疲累。
这样的寻常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长青似乎也有些麻木了，可她生活的也算是无风无浪，甚至可以说，还算幸福。
陈宇和在陈老村附近找了一份工作，做着在深圳时候一样的活，每月也能给家里贴补足够的家用。
所以关长青很是庆幸，那个曾经使自己逃跑的丈夫，似乎已经消失不见，而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好男人。
至于关长青自己，考过了教师资格证，也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转成正式教师，做着这份虽然不够喜欢，却足够稳定的工作。
陈宁这个襁褓里的小小婴儿，虽然也还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却已经开始蹒跚学步，甚至能够咿咿呀呀地说上一两句。
陈宇和很疼陈宁，总说她是最聪明的孩子，也会把她抱在肩上，或者用胡子蹭一蹭她的脸颊，逗一逗她。
关长青则不一样，她逗孩子玩的方式不是抱一抱她，或者捏一捏她，而是把她放在怀里，抓着她肉肉的小手，比划着做广播体操，边比划还边摇晃着陈宁，笑着逗她。
有时候，关长青看着陈宁肉肉的小下巴，还会轻轻咬一咬，留下一圈牙印。陈宁则总是反抗着，拉着哭腔把关长青推开。
这样的生活，关长青说不上多喜欢，但她也感觉足够幸福。所以即使面对着陈家人的恐怖，关长青却仍然觉得生活能够继续，也能够更加美好......
只是，关长青从来都不觉得，仅仅是生活变得轻松了，那些问题就不会存在着。
陈二嫂对她仍然有隔阂，而关长青也不止一次从街坊邻居的嘴里听到，陈二嫂对她的不满与愤恨。说实话，关长青很害怕这会变成另外一个争吵的导火索，而如果真的爆发了，到时候自己却已经没有理由再离开一次。
说到底，要么解决好陈二嫂跟自己的矛盾，要么就干脆远走高飞，事不过三，再也不回来。
但虽然话是这么说，解决起来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陈二嫂何许人也？关长青不清楚。
陈二嫂何许脾气也？她更不清楚。
再说那陈大娘。
自从关长青知道了陈大娘也是个会嚼舌根的人之后，心中对她的尊重似乎都荡然无存。每一次与她交谈，她无不是胆战心惊，字句斟酌，总是害怕自己因为某句话而被她记仇心里，隔上许久之后又翻上旧账，到时候吃苦的又是自己。
与这样一家子人相处不容易，而关长青也努力为自己寻找一条更好的出路，也当是要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那便是，找房子。
说起找房子，关长青总会想起深圳那段时光，虽寄人篱下，却也不必烦心住处，也当是省了一点心情。
可是自从那场大爆炸之后，关长青便觉得深圳的日子太过艰难——不只要租房子，还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无论是哪个人来，都会感觉焦头烂额吧。
但是，回了汕头便不一样了。
虽然关长青是住在自家的房子里，可她从不觉得这里有半分家庭的气息，最多最多，也只有那一方屋手里头，自己才能从女儿的身上找到家庭的温馨。
所以她必然会想找一个更好的住处，一个只有他们家三个人的住处。
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个人。
关长青终于服了软，还是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要说为什么关长青会服软，其实也不是因为陈大娘的念叨有了用，纯粹只是因为关长青和陈宇和不够小心，才不经意地又怀上了。
关长青虽然觉得意外，但心中也抱着一丝惧怕。
她害怕自己会被居委会中的人发现，最后被拉去流产，最后对不起的不只是肚子里这个未谋世的孩子，更会使得这个刚刚才幸福一点的家庭，又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她也不能把她流掉。
房子、孩子，所有事情都存在于关长青这个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又常常使她觉得，是不是当初离开深圳的做法是错的？是欠缺考虑的？
她想不通透。
明明自己当初离开深圳，是为的解决残留的问题，也就是多生孩子还是反抗陈家。
可现在不仅没有解决，还就这样直接怀上了，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更麻烦的是，现在的自己怀上孩子，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到时候那个找房子的愿望，又会一拖再拖......
关长青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两件让自己迷茫痛苦的事情。
方才逗陈宁玩的那种兴致，顿时荡然无存。
“还不知道未来要怎么走呢！”
关长青捂着脸，摇晃着椅子想着一个更好的方法。
现在的她，只能把希望放在下午会来做客的人身上了。
关长青在昨晚跟陈宇和说好，要约上某个朋友，在陈家这个不大的房子里，好好商讨一下未来的路。
正想着，门外便响来几声叫喊。
“有人在不？”
关长青闻声，便站了起来，探出头往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走了进来，还带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妇人跟在后头。
关长青一与那妇人对上眼，便打起招呼来。
“您是找谁呀？”
“找陈宇和，陈大爷他小儿子！”
关长青一听见陈宇和的名字，心中也冒起鸡皮疙瘩来，但也瞬时间明白了来者是谁。
“哦！你们是陈大红夫妇是吗？”
关长青邀着二人往厅头走，边走边问道。
“是是是，你是，哪位呀？”
二人里头的矮个男人冲着关长青问道。
关长青领二人坐下，才回答：“我就是宇和他媳妇！”
“哦哦，这样啊！”
关长青点点头，朝后头走着的女人摆摆手，还搬了张椅子，邀请她坐下。
那女人也毫不客气，把手中一个红袋子放在身旁，抬手便拿起茶几上的茶喝起来。
关长青瞟了一眼，便立马制止道：“哎，先别喝！我先热一下水哈哈，茶凉了不好喝！”
“没事儿，没事！”
女人没有听关长青说的话，仍然直直地喝起来，也不去看关长青脸色惊异，丈夫也有些不好意思。
等她喝完了小茶杯里的凉茶，关长青才用着夹子，不紧不慢地倒掉了茶渣，又添上热水冲洗起来。
三人沉默着，就看着关长青手里的操作出神。
关长青边冲着茶，心里边想着该说什么话题好。
其实她也从没有见过这种沉默的客人，半天了都不说一句话，倒让关长青觉得心慌慌起来，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不像自己早前想好的那样，只是愉快地谈起房子的事情......
要说自己现在就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似乎也不太礼貌——要商量租房子的话，总也不能就直接这样开口提自己的要求吧，那算什么道理。
关长青冲好了茶，见那两人都缄口不言，心中真是一片无奈。
“喝吧，大哥大姐。”
关长青把茶罐子放到桌子底下，冲着二人笑着说道。
那两人也是笑着应和，便自顾自地拿起茶杯来喝。
关长青见他们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也放下了心中纠结，直直地问道：“宇和是让您来这边说房子的事情吗？”
男人喝完了茶，刚放下茶杯，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嗯，是，但是呢有点麻烦来着。”
关长青听了话，便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再问道：“怎么说呀？”
“就是，我们那边可能还没有那么快能租！”
方才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顺口说道，直勾勾地看着关长青。
关长青有些冒冷汗，见到那女人的眼神甚至有些冷漠，还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不满，关长青便知道这件事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您仔细说说！”
男人看了关长青一眼，又和女人打了个眼神，仿佛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开始大篇大篇地说起来。
“其实啊，我们也不是不想早一点给你们方便，只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办，还是钱的问题。”
关长青蒙了一下。
钱？这不就是要谈的事情吗？
自己当初和陈宇和在外头找房子的时候，才在一个名叫电子城的地方找到了一张告示。在看了房子，了解了情况之后，才在上个星期说好了定下这件事，剩下的也就只有租金的问题。
今天，邀请这两人来做客，谈的便是钱的问题，怎么就难办了？
“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找另外的房子住，你也知道，租了这个房子，我们该去找别处安住，可我们现在虽然建了新房子，却没有钱装修，那就没有办法住进去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不租了？”
关长青直直地说道。
那女人摇摇头，“也不是不想租，其实我们也在筹钱装修了，所以今天才来这里。”
关长青皱着眉头看着她，又看看男人。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不自在。
“你还不知道，陈宇和欠了我们多少钱是吗？”
她回想起住在陈小妹房子里的生活，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让她饱受煎熬。
所幸，关长青已经走出那个带给她噩梦的房子了。那座崭新的城市再美，在此时此刻，似乎也不属于她。
关长青一家又重新住在了这间小小的下山虎之中，与陈二嫂家保持着尴尬却又平静的关系。
逃亡深圳一年多，回来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变，都停留在了她与陈二嫂争吵的那天。
每一次关长青出门买菜，常常会撞见陈二嫂也挑着菜篮子，干巴巴地看着她。
又或者，在同一张饭桌之上，两人的筷子放在同一盘菜之间，又会惹起一大堆不必要的客套话，虽然寻常，却让关长青心中甚是疲累。
这样的寻常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长青似乎也有些麻木了，可她生活的也算是无风无浪，甚至可以说，还算幸福。
陈宇和在陈老村附近找了一份工作，做着在深圳时候一样的活，每月也能给家里贴补足够的家用。
所以关长青很是庆幸，那个曾经使自己逃跑的丈夫，似乎已经消失不见，而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好男人。
至于关长青自己，考过了教师资格证，也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转成正式教师，做着这份虽然不够喜欢，却足够稳定的工作。
陈宁这个襁褓里的小小婴儿，虽然也还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却已经开始蹒跚学步，甚至能够咿咿呀呀地说上一两句。
陈宇和很疼陈宁，总说她是最聪明的孩子，也会把她抱在肩上，或者用胡子蹭一蹭她的脸颊，逗一逗她。
关长青则不一样，她逗孩子玩的方式不是抱一抱她，或者捏一捏她，而是把她放在怀里，抓着她肉肉的小手，比划着做广播体操，边比划还边摇晃着陈宁，笑着逗她。
有时候，关长青看着陈宁肉肉的小下巴，还会轻轻咬一咬，留下一圈牙印。陈宁则总是反抗着，拉着哭腔把关长青推开。
这样的生活，关长青说不上多喜欢，但她也感觉足够幸福。所以即使面对着陈家人的恐怖，关长青却仍然觉得生活能够继续，也能够更加美好......
只是，关长青从来都不觉得，仅仅是生活变得轻松了，那些问题就不会存在着。
陈二嫂对她仍然有隔阂，而关长青也不止一次从街坊邻居的嘴里听到，陈二嫂对她的不满与愤恨。说实话，关长青很害怕这会变成另外一个争吵的导火索，而如果真的爆发了，到时候自己却已经没有理由再离开一次。
说到底，要么解决好陈二嫂跟自己的矛盾，要么就干脆远走高飞，事不过三，再也不回来。
但虽然话是这么说，解决起来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陈二嫂何许人也？关长青不清楚。
陈二嫂何许脾气也？她更不清楚。
再说那陈大娘。
自从关长青知道了陈大娘也是个会嚼舌根的人之后，心中对她的尊重似乎都荡然无存。每一次与她交谈，她无不是胆战心惊，字句斟酌，总是害怕自己因为某句话而被她记仇心里，隔上许久之后又翻上旧账，到时候吃苦的又是自己。
与这样一家子人相处不容易，而关长青也努力为自己寻找一条更好的出路，也当是要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那便是，找房子。
说起找房子，关长青总会想起深圳那段时光，虽寄人篱下，却也不必烦心住处，也当是省了一点心情。
可是自从那场大爆炸之后，关长青便觉得深圳的日子太过艰难——不只要租房子，还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无论是哪个人来，都会感觉焦头烂额吧。
但是，回了汕头便不一样了。
虽然关长青是住在自家的房子里，可她从不觉得这里有半分家庭的气息，最多最多，也只有那一方屋手里头，自己才能从女儿的身上找到家庭的温馨。
所以她必然会想找一个更好的住处，一个只有他们家三个人的住处。
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个人。
关长青终于服了软，还是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要说为什么关长青会服软，其实也不是因为陈大娘的念叨有了用，纯粹只是因为关长青和陈宇和不够小心，才不经意地又怀上了。
关长青虽然觉得意外，但心中也抱着一丝惧怕。
她害怕自己会被居委会中的人发现，最后被拉去流产，最后对不起的不只是肚子里这个未谋世的孩子，更会使得这个刚刚才幸福一点的家庭，又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她也不能把她流掉。
房子、孩子，所有事情都存在于关长青这个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又常常使她觉得，是不是当初离开深圳的做法是错的？是欠缺考虑的？
她想不通透。
明明自己当初离开深圳，是为的解决残留的问题，也就是多生孩子还是反抗陈家。
可现在不仅没有解决，还就这样直接怀上了，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更麻烦的是，现在的自己怀上孩子，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到时候那个找房子的愿望，又会一拖再拖......
关长青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两件让自己迷茫痛苦的事情。
方才逗陈宁玩的那种兴致，顿时荡然无存。
“还不知道未来要怎么走呢！”
关长青捂着脸，摇晃着椅子想着一个更好的方法。
现在的她，只能把希望放在下午会来做客的人身上了。
关长青在昨晚跟陈宇和说好，要约上某个朋友，在陈家这个不大的房子里，好好商讨一下未来的路。
正想着，门外便响来几声叫喊。
“有人在不？”
关长青闻声，便站了起来，探出头往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走了进来，还带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妇人跟在后头。
关长青一与那妇人对上眼，便打起招呼来。
“您是找谁呀？”
“找陈宇和，陈大爷他小儿子！”
关长青一听见陈宇和的名字，心中也冒起鸡皮疙瘩来，但也瞬时间明白了来者是谁。
“哦！你们是陈大红夫妇是吗？”
关长青邀着二人往厅头走，边走边问道。
“是是是，你是，哪位呀？”
二人里头的矮个男人冲着关长青问道。
关长青领二人坐下，才回答：“我就是宇和他媳妇！”
“哦哦，这样啊！”
关长青点点头，朝后头走着的女人摆摆手，还搬了张椅子，邀请她坐下。
那女人也毫不客气，把手中一个红袋子放在身旁，抬手便拿起茶几上的茶喝起来。
关长青瞟了一眼，便立马制止道：“哎，先别喝！我先热一下水哈哈，茶凉了不好喝！”
“没事儿，没事！”
女人没有听关长青说的话，仍然直直地喝起来，也不去看关长青脸色惊异，丈夫也有些不好意思。
等她喝完了小茶杯里的凉茶，关长青才用着夹子，不紧不慢地倒掉了茶渣，又添上热水冲洗起来。
三人沉默着，就看着关长青手里的操作出神。
关长青边冲着茶，心里边想着该说什么话题好。
其实她也从没有见过这种沉默的客人，半天了都不说一句话，倒让关长青觉得心慌慌起来，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不像自己早前想好的那样，只是愉快地谈起房子的事情......
要说自己现在就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似乎也不太礼貌——要商量租房子的话，总也不能就直接这样开口提自己的要求吧，那算什么道理。
关长青冲好了茶，见那两人都缄口不言，心中真是一片无奈。
“喝吧，大哥大姐。”
关长青把茶罐子放到桌子底下，冲着二人笑着说道。
那两人也是笑着应和，便自顾自地拿起茶杯来喝。
关长青见他们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也放下了心中纠结，直直地问道：“宇和是让您来这边说房子的事情吗？”
男人喝完了茶，刚放下茶杯，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嗯，是，但是呢有点麻烦来着。”
关长青听了话，便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再问道：“怎么说呀？”
“就是，我们那边可能还没有那么快能租！”
方才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顺口说道，直勾勾地看着关长青。
关长青有些冒冷汗，见到那女人的眼神甚至有些冷漠，还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不满，关长青便知道这件事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您仔细说说！”
男人看了关长青一眼，又和女人打了个眼神，仿佛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开始大篇大篇地说起来。
“其实啊，我们也不是不想早一点给你们方便，只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办，还是钱的问题。”
关长青蒙了一下。
钱？这不就是要谈的事情吗？
自己当初和陈宇和在外头找房子的时候，才在一个名叫电子城的地方找到了一张告示。在看了房子，了解了情况之后，才在上个星期说好了定下这件事，剩下的也就只有租金的问题。
今天，邀请这两人来做客，谈的便是钱的问题，怎么就难办了？
“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找另外的房子住，你也知道，租了这个房子，我们该去找别处安住，可我们现在虽然建了新房子，却没有钱装修，那就没有办法住进去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不租了？”
关长青直直地说道。
那女人摇摇头，“也不是不想租，其实我们也在筹钱装修了，所以今天才来这里。”
关长青皱着眉头看着她，又看看男人。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不自在。
“你还不知道，陈宇和欠了我们多少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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