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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是一个该死之人

    不按时用食的盛阔,下午的时间,胃病犯了,胃部绞痛的他脸色苍白。

    眉宇拧着,躺在床上,紧阖着眼,右手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痂,纱布也拆了,只要不刻意弄伤,伤口就不会裂开。

    他此时手背青筋凸起用力地按着腹部,瓷白病态白的脸上,冒出了冷汗。

    细碎的发丝,被汗水沾湿,贴着额头。

    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保镖,见状,立马让外面守着的医生,进门来了。

    一丝不苟的白大褂,圣洁,庄严,人进来打开了医药箱,极快的熟练的拿出了止痛药。

    保镖也将温水递了过来,药,盛阔不会想吃,所以保镖几个进门,按着他把药给吃了。

    他挣扎,但胃部绞痛的厉害,力气很快松懈,嘴巴是被保镖狼狈掰开,把药喂进去,就着水就进了胃里。

    有个保镖歉意说:“让您感到不适我们自认罚,但您拿命玩,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了。”

    盛阔眸光阴郁又冷地凌冽地扫了过去:“真是该死。”

    保镖沉默,退出了房间,连同医生也很快撤离。

    房间恢复安静,幽冷的听不到一丝声响。

    吃了止痛药,几分钟药效发作了,胃部绞痛缓解,盛阔也能活动,他阴冷着眸色起了身,鞋没有穿,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阴暗高一截的阴影覆盖在身前,门口守着的保镖,预感不妙,头皮发麻,但也硬撑着面不改色。

    “你。”盛阔阴恻恻地启唇,吐出一个字,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拳挥过去。

    脸上挨了一拳,保镖默不出声,明显被吓住了。

    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手的祖宗,真不想伺候,撂担子走人,只敢心里想,面上不敢露出一毫的保镖,忍着。

    等这位爷的怒火降下去,他们才解脱了,只是那张脸,不算完整了,青一块紫一块,鼻青脸肿不为过。

    几个保镖很敬业,没到换班时间,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守在那,眼神也跟随着盛阔。

    这边的情况,很快也汇报到了西城容胭的耳朵里,她才刚睡醒,眼眸盈润着泪光。

    有佣人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她边喝着边听于茴将熔城郊区别墅内的情况汇述。

    听到于茴说,盛阔又把自己给饿的胃病犯了,她温柔的目光,微凝:“又饿的犯病了?”

    “为什么?”

    容胭不太明白,她给足了盛阔的自由出入,哪里还不满意,又要用绝食来无声对抗。

    想的多了,不免陷入惘然。

    于茴抬眼,眼底没了冷意,温和了些嗓音地说:“许是觉得别墅内的饭菜不合口,吃多了会腻。”

    她没将那天自己急忙赶回别墅拿重要文件,见到暴躁又阴郁的盛阔的事说出来。

    她们这些做心腹的,跟着大小姐出生入死,自己的命就是她给的。

    于茴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容胭要这么在乎一个只能算皮相长的还不错的男人,有何特别之处,她没看出来。

    但这个人,无时无刻牵动着容胭的情绪,其他人她不关心,她只担忧容胭的身体情况。

    不宜过情绪化,需平稳的一个心态。

    “会腻吗?”容胭低眸,看着杯子里的水光波澜,轻荡,她嗓音轻柔又好听:“那给他每天换一个厨师做饭,如果他还是不愿意吃,那就算了,直接把医生叫过去,晕了给他输液,清醒着反抗不配合,把他给药晕就是。”

    她养的这只金丝雀,脾气确实不太好,容胭都不知道要怎么哄了。

    物质上足够满足,但金丝雀脾气还是很差的,就从其他方面入手。

    于茴应了声是,之后没再扯上有关盛阔的话题,而是凝声叮嘱容胭,要把药喝了,按时按量。

    有些过于啰嗦,容胭嫌,让于茴止了声。

    养了一段时间,有半个月,容胭气色好了不少。

    身上较重的药味,掩盖了让她时不时觉得有血腥味在鼻间的感觉。

    她站在阳光下,一身素雅的旗袍,长发还是用一根沉木香做的木簪随意挽着。

    纤细白皙的手,伸到了阳光下。

    于茴在里边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阳光下的容胭,忍不住一怔。

    身后跟着走进来的容翡,一身浅色的长裙,过肩垂散微卷的长发。

    视线同样也落在了那边的容胭身上,眸色微微变化一瞬。

    这半个月来,她不停往西城这边跑,容见的面没见着,倒还是听到了容胭就待在这。

    见不到容见,那她便见容胭,没想到如此的顺利,她没被拦在门外了,被于茴领着走进了别墅里。

    微风袭过带着热气的,有些晒。

    炎炎烈日,容胭就站在阳光下,笑容恬淡,这一幕,说不出什么感觉。

    但却有一种,在深渊中挣扎的人,渴望见到的光明,即使炎热,也能紧抓着不放吧。

    “大姐。”

    容翡走了过来。

    容胭慢慢收回手,双手轻抚了下身侧,目光往这边转过来,温柔的,也是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听于茴说,你来了半个月了,就是要见哥哥,是因为什么事?”

    容胭往客厅这边走去,纤细窈窕的身姿,便落入了两人视线中。

    有佣人将茶端了上来,容翡在对面落座。

    容家掌权人,容胭,或许许多人都以为,这不过一个女人,如何当家做得了主?

    但容翡很清楚容胭的手段,令人畏惧的,她没亲眼所见过,所闻过。

    每一个世家能成为最出色的那个,手上,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

    她不畏惧容胭,只当她是个普通人,眼神平静的没什么变化的看过去。

    进门时,尤其是客厅内就嗅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了,容翡蹙了蹙眉:“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药味?”

    坐姿优雅端正的容胭,此时随意了些,慵懒又散漫的,目光有些意外地落在了对面,能面不改色和她平常说话的容翡身上。

    容家,每个人见了她,都跟过街老鼠。

    唯独这个三堂妹,平静如水,就好像,她没多可怕,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容胭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眼含着很浅又柔的笑意,静静注视着自己。

    容翡注意力放在了容胭的脸上,稍微苍白无力气色不算太好,她问:“你身体不舒服?”

    一连几问,仍没有得到回答。

    容胭只说:“其他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知道太多事的人,只能到一个地方去了。”

    这话是警告,容翡听出意思来了,她倏然静了下。

    “容胭。”

    她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容翡能感觉对面的目光再次注视过来。

    容翡神色重了几分:“其实我们差不多大,我不太想叫你姐姐,你身体不舒服,我可以给你检查看看,医者所责,尽我所能。”

    事到如今,她在看不出来,这药味如果不是因为容胭,也就不可能会是容见。

    “不需要。”容胭拒绝,赶人:“没有什么事,你可以走了,废话太多,我不想听,只觉得吵。”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容翡站起身,往前一步,不管不顾地,伸手一把按住了容胭的手腕,把脉。

    容胭目光很浅地滑到了按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上,目光一点点变的温凉。

    一分钟过去,她见着容翡的眉越拧越深。

    容胭忽然笑了,温柔轻和,不达眼底:“是不是觉得,我命不久矣,要准备后事了呢,容医生?”

    “你…”容翡把完脉,神色惊诧愕然一转,对上了容胭含笑的目光,她眸子轻颤:“你身体为什么这么……”

    “差,对吧?”

    容胭慢慢地撤回了手,浑不在意:“反正到时候死了,让你们所有人都如意,你应该感到高兴了而不是震惊。”

    她转身,轻仰着望向落地窗外的风景,尾音稍长:“毕竟啊,我是一个该死之人,随时要下地狱的。”

    “活着让人厌恶,死了也让人大快人心,说来,这个世界真的很令人不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