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庙夜谈
雨夜。春寒。
八卦村郊外，一间漏雨的破庙。
早春虽冷，却不乏温情。
春雨蒙蒙，淅淅沥沥，仿如温柔的母亲，轻轻讲述着让孩儿安睡的美丽传说。
水天仇没想到徐凤娇竟然大半夜带着他来到了这么一间破庙，还是个逢雨必漏的破庙，因为屋顶破了大窟窿。
水天仇苦笑道：“娇姐，你要吃烤野兔，也不用跑来这么一个阴暗潮湿，还漏风的破庙里吃吧？”
徐凤娇正在大口吃兔肉。她看起来很饿，嘴里塞了一大块肉，用力咀嚼，两边脸颊沾上了灰黑的烟尘，嘴角还不时流出一些油来。
水天仇愣愣地看着徐凤娇，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小仙女吃好东西的时候，也是会吃到面目狰狞的。
徐凤娇似乎噎住了，她伸长脖子，吞吞口水，然后喉咙了发出一阵咕噜声，硬是吞了下去。
水天仇道：“娇姐，没想到你吃肉是鲸吞式，还是隔纱鲸吞，连面纱都不用除下。真担心你嫁不出去。”
徐凤娇踢了水天仇一脚，笑骂道：“你才嫁不出去。”她又吞下一块肉，终于拍拍肚皮，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徐凤娇道：“你怎么不吃了？”
水天仇道：“我已经吃了一只，而你好像吃了整整三只。”
徐凤娇笑道：“那当然，不吃肉怎么长肉。特别是兔肉，吃多一点兔肉，有些地方才能多点肉。”说着说着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水天仇悠悠道：“难怪，看来我是从来没吃过兔肉，看来你是吃过不少兔肉了。”
徐凤娇红着脸又踢了他一脚道：“知道就好，姐姐是为你好！还有两个，赶紧吃！”
水天仇苦笑道：“真吃不下了，倒是想喝水。”
徐凤娇手一扬，好像耍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壶酒。她得意洋洋道：“吃完烤野兔怎么少得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来，给你喝点。”
水天仇接过酒壶，喝了两大口，说道：“酒我是没喝过，不过喝得出，这个酒确实香醇甘美。”说着又把酒壶递给了徐凤娇。
徐凤娇道：“那当然，这可是皇宫里的好东西，皇帝赏赐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喝了几口。
水天仇道：“你官那么大，又有皇帝赏赐，有钱有势，真好。”
徐凤娇轻轻叹息道：“一点也不好。”
水天仇一怔，道：“不好？”
徐凤娇道：“伴君如伴虎，而且公务缠身，繁文缛节又多，怎么比得上戏耍江湖这般逍遥自在？”
水天仇笑道：“所以说乞丐做三年，皇帝都不换，做皇帝就不能潇洒自由了。”
徐凤娇道：“确实是这样，我见过皇帝真的很累，经常通宵达旦处理国事。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徐凤娇在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撩拨两下，火烧得更旺，火光更红，映红了她的脸。
徐凤娇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记得四五岁时，曾跟着魏国公在军中度过一段时间。沙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根本分不清尸体是敌是友，一堆堆的在那里逐渐腐烂发臭。”
徐凤娇双目突然透出一种极度憎恶的神色，声音微微发抖：“可是，即使是腐烂的尸体，有时却是救命的军粮！”
水天仇吃惊地看着徐凤娇道：“军粮？！”
徐凤娇咬着牙道：“没错！军粮，就是人肉！为了活命，腐烂的人肉我们也吃！”
水天仇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
徐凤娇眼中露出一丝可怖之色，颤颤道：“当你饿到第十二天，如果你还没死，你的眼睛会发出野兽般的绿光，你会忘记了你是人，你什么都能吃下去，生吃下去！”
水天仇一声惊呼，吐了出来。他连连摆手道：“够了，别说了！”
徐凤娇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在那种时候，我们找到了野兔。当吃下香脆的兔肉时，我们才想起来，我们是人。”
水天仇凝视着徐凤娇的眸子道：“你当然是人，一直都是。”
徐凤娇感激地看着水天仇，说道：“所以我觉得皇帝是个好皇帝，他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颠沛流离，不再挨饿受冻。”
水天仇似懂非懂，继而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徐凤娇的经历，想到了世间无可奈何的一切事情。他觉得徐凤娇是个好人，自己也是个好人，花无极也像个好人。但为什么好像好人总是遭遇不幸？好人就该被上天遗弃吗？如果这是天命，天命就该接受吗？
水天仇正想得出神，徐凤娇又道：“水妹妹，对不住，我喝醉了在胡说八道。要不你说说自己？人在江湖，难得知己。现在有酒有肉，就差你的故事了。”
水天仇顿了顿，道：“我的故事？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有个爷爷，是个酒肉和尚，是个好人。我还有个朋友，在青楼，虽然很多人看不起她，但我觉得她是个好人。其他，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徐凤娇会意道：“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接着她又揶揄道：“你可以说说你那些心腹啊，小情人啊，男宠啊，探子头头什么的。”
水天仇一愣道：“什么心腹男宠？”
徐凤娇一脸鄙视道：“就是你那个小情人啊，几年前我来与你们水月派商量合作，你们派有个探子头头来跟踪我，轻功还挺高。一个小白脸，模样儿还怪俊的，就是浑身鱼腥味，亏你受得了！”说着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他说是你的心腹，我估计八成是你的小情人了，我看你俩还真有点像，有夫妻相！”
水天仇讶然失笑，想起来了几年前与徐凤娇相遇的情形。他只好红着脸，假装娇羞道：“呃呃，娇姐姐你好坏！那个探子，确实是我……我的心腹。”
徐凤娇大方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有个情郎肯定跟你说，只不过，”她又恨恨道，“唉，自从我这张脸毁了以后，男人见到我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贱男人！”
徐凤娇发泄着对男人的不满，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痛苦之色。
水天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突然看到徐凤娇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好像有点坐立不安。
水天仇奇怪道：“你怎么了？”
徐凤娇着急道：“水姑娘，你跟我来一下！”
徐凤娇带着水天仇，蹑手蹑脚地走到破庙的神像后面蹲下。
水天仇道：“这是干什么？”
“蹲下来，转过去。”
水天仇蹲下来，说道：“好的，是这样吗？”
“对，你看着前面有没有人。”
“好，前面没人。行了吗？”
“还不行。”
半晌，水天仇听到背后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接着一阵噗噗噗的声音，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怪味。
原来徐凤娇光着雪白的大屁股在解手！
水天仇苦笑道：“你要解手干嘛拉着我来？”
“我怕有人偷看。”
“我也是人。”
“我不怕你看啊。”
水天仇忽然发现，小仙女不但吃好东西会吃得面目狰狞，而且拉屎一样是会臭的。
他苦笑道：“我发现吃兔肉虽然会长肉肉，但是拉出来的屎屎会很臭！”
“滚！”
水天仇捏着鼻子站起来道：“那我出去了，这味道谁受得了？”
“别，我怕！再等一下。”
水天仇只得又蹲下来道：“没想到自小在沙场上打滚的凤翔卫总指挥，拉屎的时候竟然会害怕。”
背后的徐凤娇没再言语，良久，突然又发出一长串噗噗噗噗噗噗的声音，才松口气道：“终于轻松了！”
徐凤娇一跃而起，用脚轻拨尘土，把秽物覆盖住。
水天仇道：“你是把这里当成了茅坑？看你手势就知道经常在这里解手。”
徐凤娇红着脸道：“我每次回到这个据点，都会想办法跑来庙里吃烤野兔。”
水天仇道：“兔肉吃了，酒也喝了，连屎都拉完了，我们回去了吧？”
徐凤娇摇头笑道：“如此夜色，酒足饭饱，当然是要做点大事。”
水天仇道：“还要去哪里吗？”
徐凤娇道：“杭州府西溪十八坞。”
却不知道要去西溪十八坞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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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村郊外，一间漏雨的破庙。
早春虽冷，却不乏温情。
春雨蒙蒙，淅淅沥沥，仿如温柔的母亲，轻轻讲述着让孩儿安睡的美丽传说。
水天仇没想到徐凤娇竟然大半夜带着他来到了这么一间破庙，还是个逢雨必漏的破庙，因为屋顶破了大窟窿。
水天仇苦笑道：“娇姐，你要吃烤野兔，也不用跑来这么一个阴暗潮湿，还漏风的破庙里吃吧？”
徐凤娇正在大口吃兔肉。她看起来很饿，嘴里塞了一大块肉，用力咀嚼，两边脸颊沾上了灰黑的烟尘，嘴角还不时流出一些油来。
水天仇愣愣地看着徐凤娇，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小仙女吃好东西的时候，也是会吃到面目狰狞的。
徐凤娇似乎噎住了，她伸长脖子，吞吞口水，然后喉咙了发出一阵咕噜声，硬是吞了下去。
水天仇道：“娇姐，没想到你吃肉是鲸吞式，还是隔纱鲸吞，连面纱都不用除下。真担心你嫁不出去。”
徐凤娇踢了水天仇一脚，笑骂道：“你才嫁不出去。”她又吞下一块肉，终于拍拍肚皮，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徐凤娇道：“你怎么不吃了？”
水天仇道：“我已经吃了一只，而你好像吃了整整三只。”
徐凤娇笑道：“那当然，不吃肉怎么长肉。特别是兔肉，吃多一点兔肉，有些地方才能多点肉。”说着说着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水天仇悠悠道：“难怪，看来我是从来没吃过兔肉，看来你是吃过不少兔肉了。”
徐凤娇红着脸又踢了他一脚道：“知道就好，姐姐是为你好！还有两个，赶紧吃！”
水天仇苦笑道：“真吃不下了，倒是想喝水。”
徐凤娇手一扬，好像耍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壶酒。她得意洋洋道：“吃完烤野兔怎么少得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来，给你喝点。”
水天仇接过酒壶，喝了两大口，说道：“酒我是没喝过，不过喝得出，这个酒确实香醇甘美。”说着又把酒壶递给了徐凤娇。
徐凤娇道：“那当然，这可是皇宫里的好东西，皇帝赏赐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喝了几口。
水天仇道：“你官那么大，又有皇帝赏赐，有钱有势，真好。”
徐凤娇轻轻叹息道：“一点也不好。”
水天仇一怔，道：“不好？”
徐凤娇道：“伴君如伴虎，而且公务缠身，繁文缛节又多，怎么比得上戏耍江湖这般逍遥自在？”
水天仇笑道：“所以说乞丐做三年，皇帝都不换，做皇帝就不能潇洒自由了。”
徐凤娇道：“确实是这样，我见过皇帝真的很累，经常通宵达旦处理国事。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徐凤娇在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撩拨两下，火烧得更旺，火光更红，映红了她的脸。
徐凤娇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记得四五岁时，曾跟着魏国公在军中度过一段时间。沙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根本分不清尸体是敌是友，一堆堆的在那里逐渐腐烂发臭。”
徐凤娇双目突然透出一种极度憎恶的神色，声音微微发抖：“可是，即使是腐烂的尸体，有时却是救命的军粮！”
水天仇吃惊地看着徐凤娇道：“军粮？！”
徐凤娇咬着牙道：“没错！军粮，就是人肉！为了活命，腐烂的人肉我们也吃！”
水天仇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
徐凤娇眼中露出一丝可怖之色，颤颤道：“当你饿到第十二天，如果你还没死，你的眼睛会发出野兽般的绿光，你会忘记了你是人，你什么都能吃下去，生吃下去！”
水天仇一声惊呼，吐了出来。他连连摆手道：“够了，别说了！”
徐凤娇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在那种时候，我们找到了野兔。当吃下香脆的兔肉时，我们才想起来，我们是人。”
水天仇凝视着徐凤娇的眸子道：“你当然是人，一直都是。”
徐凤娇感激地看着水天仇，说道：“所以我觉得皇帝是个好皇帝，他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颠沛流离，不再挨饿受冻。”
水天仇似懂非懂，继而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徐凤娇的经历，想到了世间无可奈何的一切事情。他觉得徐凤娇是个好人，自己也是个好人，花无极也像个好人。但为什么好像好人总是遭遇不幸？好人就该被上天遗弃吗？如果这是天命，天命就该接受吗？
水天仇正想得出神，徐凤娇又道：“水妹妹，对不住，我喝醉了在胡说八道。要不你说说自己？人在江湖，难得知己。现在有酒有肉，就差你的故事了。”
水天仇顿了顿，道：“我的故事？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有个爷爷，是个酒肉和尚，是个好人。我还有个朋友，在青楼，虽然很多人看不起她，但我觉得她是个好人。其他，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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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仇讶然失笑，想起来了几年前与徐凤娇相遇的情形。他只好红着脸，假装娇羞道：“呃呃，娇姐姐你好坏！那个探子，确实是我……我的心腹。”
徐凤娇大方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有个情郎肯定跟你说，只不过，”她又恨恨道，“唉，自从我这张脸毁了以后，男人见到我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贱男人！”
徐凤娇发泄着对男人的不满，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痛苦之色。
水天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突然看到徐凤娇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好像有点坐立不安。
水天仇奇怪道：“你怎么了？”
徐凤娇着急道：“水姑娘，你跟我来一下！”
徐凤娇带着水天仇，蹑手蹑脚地走到破庙的神像后面蹲下。
水天仇道：“这是干什么？”
“蹲下来，转过去。”
水天仇蹲下来，说道：“好的，是这样吗？”
“对，你看着前面有没有人。”
“好，前面没人。行了吗？”
“还不行。”
半晌，水天仇听到背后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接着一阵噗噗噗的声音，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怪味。
原来徐凤娇光着雪白的大屁股在解手！
水天仇苦笑道：“你要解手干嘛拉着我来？”
“我怕有人偷看。”
“我也是人。”
“我不怕你看啊。”
水天仇忽然发现，小仙女不但吃好东西会吃得面目狰狞，而且拉屎一样是会臭的。
他苦笑道：“我发现吃兔肉虽然会长肉肉，但是拉出来的屎屎会很臭！”
“滚！”
水天仇捏着鼻子站起来道：“那我出去了，这味道谁受得了？”
“别，我怕！再等一下。”
水天仇只得又蹲下来道：“没想到自小在沙场上打滚的凤翔卫总指挥，拉屎的时候竟然会害怕。”
背后的徐凤娇没再言语，良久，突然又发出一长串噗噗噗噗噗噗的声音，才松口气道：“终于轻松了！”
徐凤娇一跃而起，用脚轻拨尘土，把秽物覆盖住。
水天仇道：“你是把这里当成了茅坑？看你手势就知道经常在这里解手。”
徐凤娇红着脸道：“我每次回到这个据点，都会想办法跑来庙里吃烤野兔。”
水天仇道：“兔肉吃了，酒也喝了，连屎都拉完了，我们回去了吧？”
徐凤娇摇头笑道：“如此夜色，酒足饭饱，当然是要做点大事。”
水天仇道：“还要去哪里吗？”
徐凤娇道：“杭州府西溪十八坞。”
却不知道要去西溪十八坞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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