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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联手

    雨渐渐停了。

    夜色已深,山风呼啸。

    寒风把三星观那些破旧的门窗吹得嘭嘭作响。

    道观大厅原本有一堆火,将近熄灭。风一吹,火星四溅,烟尘乱飞。

    唐婉儿被烟灰呛到,不停咳嗽。她扶着墙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

    水天仇连忙过去扶着唐婉儿,说道:“唐姑娘,过来火堆旁坐,暖暖身子。”

    唐婉儿俯身行礼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水天仇慌忙把这个十师姐扶起来,摆手道:“江湖儿女,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言谢?再者龙骧卫是我的仇家,我本就是要把龙骧卫的恶贼杀尽的!”

    唐婉儿起身后在火堆旁坐下,她目含泪光,犹自哽咽。

    奇门派被龙骧卫毁灭时,唐婉儿才十二岁。幸得了尘子提前遣散弟子,她和几个师兄弟们才躲过一劫。此后她一直东躲XZ,颠沛流离,如今为水天仇所救,且水天仇似乎带着青田口音,又对她亲切关怀,悲凉的心境中却也产生了一丝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水天仇看看四周,把道观里的破烂木凳木桌拆卸开来,扔到火堆里去,火又逐渐旺起来。

    水天仇靠着火堆坐下,看着唐婉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婉儿蛾眉淡扫,清新脱俗。身上被扯裂的衣服无法完全遮挡娇躯,红色的肚兜和雪白的手臂相映成趣,风光旖旎。她流浪江湖多时,身材越发瘦削娇柔,看着真是玉软花柔,我见犹怜。

    这唐婉儿原是孤儿,七岁时在街头乞讨差点被打死,幸得了尘子救下,从此拜入奇门派,是了尘子正式收下的第十个弟子。

    当时水天仇才四岁,两年后水天仇才正式拜师,唐婉儿就成了他的十师姐。两人自幼两小无猜,又同是孤儿,另有一种互相理解的感情,可以说是比亲人还亲。

    此刻水天仇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但是很多话都不能说。

    他决意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哪怕是面对同门师姐也不能吐露实情,不能让贼心不死的奇门派叛徒有所警觉,更要躲避煌煌天威!

    唐婉儿细声道:“徐女侠,你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用火烤一烤吧。”

    “啊,这个倒忘了。”呆望着唐婉儿的水天仇反应过来,“湿漉漉的贴着身子真不舒服。”

    水天仇放下飞凤剑,站起身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红裙脱了下来,露出了粉色肚兜。然后他大咧咧地把裤子、鞋袜也卸下来,只留紧贴身体的内衣裤,一双经过他精心脱毛处理的长腿,倒也显得洁白修长。

    唐婉儿发觉这个“徐小凤”在自己面前脱衣除袜毫不避违,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只得左右顾盼,私下暗忖道:“这个女侠还真是不拘小节!奇怪,她的那里比我还扁平……”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胸,略显瘦小的俏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水天仇发觉唐婉儿表情不自然,忽然想起来他作为一个“女侠”,是应该要矜持一点。

    他干笑道:“唐姑娘,我一个人自在惯了,污了你的眼,抱歉!”

    唐婉儿红着脸道:“人在江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的时候。”

    水天仇把衣服拧干,又摊开,靠近火堆烘烤。

    他思索片刻,问道:“唐姑娘,据说在十几年前,奇门派出现变故,从此销声匿迹,不知道贵派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唐婉儿沉默良久,道:“不怕同徐女侠说,我至今没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日师尊把奇门弟子全部遣送下山,连处理门派杂务的门人都遣散了。他命令我们不得返回奇门派,只有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师弟陪师傅留在山上,据说已是葬身湖底。”

    唐婉儿说着双目泛起泪光。她两手抱膝,忽然低下头,埋首两膝间不停抽泣。

    水天仇明白唐婉儿的心情。

    十几年前,奇门派毁于一旦,侥幸生存下来的人还要被龙骧卫千里追杀,从此形单影只,不得不隐姓埋名,躲躲藏藏,不见天日。

    这种悲苦,水天仇是最清楚不过了。当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辗转难眠,暗自垂泪?

    水天仇想劝解一下唐婉儿,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

    唐婉儿的抽泣声越来越大,由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一个人无论多么坚强,都会有一个脆弱的时刻。

    就好像雪崩一样,当最后一片打破临界的雪花飘落山巅,雪山就再也无法承受背负着的万重压力,顷刻间山崩地裂。

    这一刻,当水天仇问及奇门派的遭遇,唐婉儿内心终于崩溃,再也无力支撑表面坚强的外壳。

    她痛哭流涕,放肆地发泄着久埋在心底的悲愤、屈辱、恐惧和仇恨。

    也许她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所以水天仇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守着她,看着她,直到唐婉儿声音嘶哑,眼泪流干。

    水天仇道:“很多年前,我也曾经这样哭过。”

    唐婉儿声音略带沙哑道:“现在呢?”

    水天仇道:“我已经忘记了哭的感觉。”

    唐婉儿沉默半晌,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哭过,现在我才发现,哭起来的感觉真是畅快。”

    水天仇道:“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唐婉儿凄然一笑道:“但是不哭,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世间上总有很多事情是让人无能为力的,不管是哭,还是不哭,结果并不会因此改变。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畅快地大哭一场呢?

    水天仇道:“也许问题解决不了。但是别人可以让我哭,我也可以让他笑不起来,甚至让他哭得比我还难看。”

    唐婉儿在认真听,这“徐小凤”似乎话里有话。

    水天仇道:“龙骧卫也是我的仇家。这帮恶贼在追杀我们,难道我们不可以追杀他们?”

    唐婉儿红肿的眼睛一亮。

    确实,与其东躲XZ,苟且偷生,不如来个将计就计,釜底抽薪。如果能和这个武功高强的“徐小凤”联手,即使龙骧卫追杀到来,也有抗衡的资本。

    唐婉儿道:“你有办法?”

    水天仇沉吟道:“现在敌暗我明,对我们不利。必须设法扭转局势,攻守互换。我有一计,但是,需要你以身犯险。”

    唐婉儿道:“我本就九死一生,一直都置身于危险中,还怕什么犯险。”

    水天仇道:“那好!”

    水天仇顿了一顿,凝神静听,周边方圆五里,并无人迹。于是他压低声音道:“蓝玉那个幕僚似乎懂得邪门歪道,洞察我们的行踪。那我们将计就计,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是那只漂亮的蝉。”

    唐婉儿眼睛发出了光,脸上泛起了因仇恨而兴奋的潮红,说道:“你就是那只漂亮的黄雀!”

    水天仇低声道:“陈铁雄虽被击毙,但是龙骧卫发现了奇门弟子的踪迹,按照他们一贯的做法,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来追杀你。”

    “你在前面找好有利地势以逸待劳,我在后面暗中消灭他们的力量,时机到来时甚至可以沿着龙骧卫的爪牙顺藤摸瓜,抓到那个幕后的黑手!”

    水天仇的眼睛也发出了光,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他继续说道:“时下龙骧卫计划在少林武当生事,他们的力量势必分散,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我们一路往少林奔去,吸引分散的龙骧卫,将他们逐一歼灭,再到伺机暗中挫败他们的企图。”

    唐婉儿恨恨道:“让他们哭得更难看!”

    深夜,火堆的光似乎也在兴奋地不停跳动。

    雨停了,风也停了,四周安静下来。

    三星观里彻夜回响着水天仇和唐婉儿的交谈声。